今天施光明和徐麗娟沒有出攤,他們也沒有臉出攤,光頭打電話和施光明說,他們還沒有去,已經有很多人來攤位問東問西,你們今天就不要出來,先避避風頭再說。

“放心吧,老施,事情會搞清楚的,這事肯定不是洋洋乾的。”光頭和施光明說。

施光明苦笑:“我都不知道,你會知道?”

“我看人很準的,看洋洋的眼睛就知道,他就是再頑皮,也還沒有那麼惡,你放心,老施,這事絕對不是他乾的。”

光頭繼續安慰施光明,施光明嘴裡說著謝謝,心裡在想,最好你看得真的準,光頭。

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徐麗娟的手機“叮”地一聲,她拿過來看看,是陳小曼,陳小曼問她睡了嗎?

徐麗娟馬上回復:“沒有,哪裡睡的著。”

陳小曼:“我猜你也睡不著,所以第一時間通知你,兇手已經抓到了。”

“真的嗎?!太好了!”徐麗娟忍不住叫了起來,她都忘了自己和陳小曼,是用文字在交流,不是語音。

她趕緊補發文字:“真的嗎?!太好了!”

施光明馬上湊過來看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這才幾個小時,就把兇手抓到了,快快,你快和陳警官說,他們警察太了不起了。”

徐麗娟嘻嘻笑著,把施光明的話和陳警官說,打完這幾個字,她的眼睛都花了,已經看不到螢幕。

殺人兇手,是米米家的鄰居,也就是一單元603的那位“徐先生”徐家福。

米米的父母是在箱包市場做箱包批發生意的,星期天也不在家,米米跟著她外婆在家裡。

吃過午飯,外婆有睡午覺的習慣,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歪著身子睡著了,米米一個人在客廳裡玩。

米米大概是在客廳玩到了無聊,就拿著一個皮球開啟門,一個人在門外走廊裡玩球。

徐家福的兒子在濱江杭二中讀高二,平時住校,週末回家,星期天下午要回學校,他媽媽開車送他去。徐家福一個人在家裡,他看到米米在門外走廊玩,就站在門口,招呼米米過去。

兩家人平時就很熟,米米一直都叫徐家福爺爺,徐家福叫她,米米就走了過去,跟著徐家福進門。

徐家福問米米外婆呢,米米和他說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她叫都叫不醒。

徐家福那個時候,用他自己的話說,頭腦突然發熱,他把米米抱到沙發上,就開始強制猥褻起來。

米米嚇得大哭。

徐家福心裡不甘,又擔心米米的哭聲,會把她外婆招過來,他一邊繼續猥褻,一邊用一隻手掐著米米的脖子,讓她發不出聲。等到他感覺自己盡了興,再看看米米,已經斷了氣。

徐家福這才慌張起來,他怕米米的外婆來找米米,又怕老婆送兒子回來,發現他乾的事,必須馬上把米米的屍體藏起來。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藏到自己汽車的尾箱裡,把車開去單位地下車庫停著,然後再想辦法。

他匆匆地出門,經過米米她家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大開著,米米的外婆還歪在沙發上睡覺。

徐家福把門關起來,虛掩著,他匆匆進了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裝作是去車上拿了東西回來,他馬上意識到這行不通。電梯裡的攝像頭他走消防通道可以避開,但下面停車場裡,還有數不清的攝像頭,幾乎是無死角監控,自己要是抱著米米下去,肯定會被拍到。

徐家福這個時候,想到了樓頂的水箱,他以前在樓頂放過幾只泡沫箱,種著蔥和大蒜,經常會去樓頂,對樓頂的情況比較熟。後來是物業集中清理,樓頂不允許種菜之後,他就沒有再上去過。

也已經沒時間留給徐家福多想,他回到家裡,把米米的衣衫整理好,確認自己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他找出一床空調被,把米米包在裡面,然後抱在手上。

米米的個子小,徐家福已經想好,萬一在爬樓梯的過程中被人碰到,自己就說去樓上曬被子,走樓梯是為了順便鍛鍊。

所幸這一路很順利,沒有碰到一個人,他把米米扔進水箱,匆匆忙忙就逃下樓,連水箱的蓋板都忘了蓋回去。

回到家把空調被藏好,他自忖沒有幾天的時間,不會有人發現米米在樓頂水箱裡,他匆匆忙忙下樓,知道每天這個時候,樓下都有人在打牌,他這是要去給自己創造一個不在場的時間。

幾天過去,就是警察再來調查,他可以說自己在下面打牌,其他的人,哪裡會記得他什麼時候下去的,但他和他們一起打牌,他們肯定記得。

米米的外婆醒來之後,她在家裡沒看到米米,但看看家門虛掩著,她就沒怎麼在意。這個小區不大,還是封閉小區,很安全,米米平時就是一個人下去玩,也沒有什麼,只有她被人欺負,大哭起來,外婆聽到聲音才會趕下去。

外婆走進衛生間,先洗了把臉,清醒清醒之後,就聽到從樓下傳來的嘈雜聲,她頓時慌了起來,突然覺得和米米有關。她來不及走去陽臺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跑出家門,在樓下碰到正準備上來叫她的徐家福他們幾個。

警察馬上就來了,這比徐家福預想的快很多,都是二單元那個神經病多事,他怎麼會去樓頂,還發現了米米。

一整個下午,徐家福都惴惴不安。他不斷起鬨,讓大家把矛頭都對準洋洋,他不是“天生殺人犯”嘛,推到他身上最合適。徐家福這樣做著,心裡到底還是慌,他又沒接觸過這一行,不知道警察是怎麼辦案的,更不知道現在警察的辦案手段,已經進步到什麼程度。

當他看到業主群裡發通知,說是警察已經在米米身上,找到了關鍵證據,他霎時臉色鐵青,馬上想到,應該就是衣服上的那些精斑,不然不會只檢查男的。這精斑大概擦掉,警察還是有辦法找出來。

徐家福真後悔當時沒有把米米剝光之後再扔掉,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明天上午就要整幢樓檢測DNA,自己就要現形,躲不掉的。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更不能躲,誰要是躲著不去抽檢,那就等於是不打自招。

徐家福坐立不安,等到吃過晚飯,保安來按門鈴,還是徐家福自己去開的門,保安把明天上午要抽檢的事,再通知了他一遍。回過來跌坐在沙發上,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絲,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他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一個多小時,老婆出門去打麻將,他又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徐家福覺得自己已經經受不了這煎熬,他拿起手機。

徐家福確實認識陳小曼他們的局長,他打電話過去,和他說自己要自首。下午在他們小區發生的事,局長當然已經知道,他問,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通知人去把你帶過來?

徐家福覺得自己連車也開不動,他嘆了口氣說,讓他們來把我銬走吧。

局長結束通話徐家福的電話,馬上撥通陳小曼,讓她去把徐家福帶到局裡來,他也馬上去局裡。

物證和徐家福自己的供詞,一起把這個案子坐實。下午發生的某小區猥褻殺人案,到了深夜的這個時刻,就已經可以結案。

陳小曼知道徐麗娟施光明和米米的父母,今晚肯定都很難熬,她請示局長同意後,第一時間就聯絡了他們。

徐麗娟放下電話,馬上從床上起來,施光明問,你去幹嘛?

“當然是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媽媽啊,你以為她就睡得著?對了,你還不快點打電話給你媽,他們都已經買好票,準備搭明天最早的高鐵趕過來。”

施光明哦哦著,馬上拿起電話。

徐麗娟門推進去,徐媽媽就坐了起來,她果然也沒睡著,徐麗娟把事情和她說了,兩個人抱在一起,高興地哭了一陣。

從她媽媽的房間出來,徐麗娟走去洋洋的房間,推開門,看到洋洋饒是經歷這麼大的事,照樣睡得很沉。

徐麗娟把洋洋推醒,洋洋懵懵懂懂坐起來,看著徐麗娟,身子下意識就往床鋪裡面縮,他以為徐麗娟半夜把他叫醒,肯定是大禍臨頭,自己又要捱揍了。

徐麗娟在床上坐下,她伸手拉過洋洋的手,和他說:

“洋洋,對不起,媽媽錯怪你了,對不起,媽媽沒有相信你,那個警察阿姨說得對,她還表揚你了,你當時是想救米米,不是害她。媽媽和爸爸,真的為你高興,洋洋,說吧,我們要怎麼獎勵你?”

洋洋怯怯地問:“我肚子餓,可不可以吃肉啊?”

“可以可以,我們去叫你爸爸,馬上起來給你烤,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媽媽也餓了。”徐麗娟笑道。

洋洋一聽大喜,馬上從床上下來,兩個人走到門外,施光明和徐媽媽已經在廚房忙碌,他們也都餓了,前面吃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心事重重,都沒有吃下什麼東西。

早上起來,洋洋還沒出門上學,門鈴就響了,徐麗娟走過去把門開啟,看到門外站著米米的爸爸媽媽,手裡提著水果籃,他們兩個的眼睛通紅,米米媽媽一看到徐麗娟,就哭了起來。

米米爸爸朝徐麗娟鞠了一個躬說,我們過來,是要謝謝洋洋,要不是他,我們家米米,不知道要在樓頂的水箱裡泡多久。

米米爸爸說著的時候,米米媽媽失聲痛哭,徐麗娟抱著她,兩個人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