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聽見了,削瘦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大當家,此人便是皇城司經歷,也是此次京城派來的欽差大臣,專門負責剿滅咱們寨子。”

宋朝生一板一眼道。

大當家眯著眼打量宋朝生的神情,目光和跟在宋朝生背後的矮瘦漢子對上,見對方點頭,他才收回注視,扯開嘴唇大笑:“別管男的女的,三當家,此次你將人抓來,可謂是大功一件,大哥我一定得犒賞你!”

大當家重重拍打著宋朝生的肩膀。

宋朝生是個讀書人,雖說這幾年在宅子裡,也略微習得一些拳腳,卻也禁不住大當家這一巴掌。

他踉蹌幾步,勉強穩住身形。

大當家哈哈大笑:“三當家,你這體格也太差了,好好練練,下回下山,頭功給你!”

又拍了宋朝生兩下,大當家收回手,不善地盯向葉蓁蓁。

宋朝生垂眸。

清風寨的頭功,只有殺了砍下第一個反抗者腦袋的山匪,才能拿到。

大當家讓他殺人?

宋朝生眼底神色變化。

大當家沒注意到,他大步朝葉蓁蓁走去。

他粗暴地將葉蓁蓁提起來。

雖裹著眼罩,可露出的鼻尖,嘴唇,還有白嫩的面板,無一不讓大當家口乾舌燥。

他上下掃量著葉蓁蓁,從精緻的眉眼,到細白的脖頸,再到被皇城司服制包裹的柔韌身軀。

大當家翹起唇角,目光歪邪道。

“這京城來的娘們就是不一樣,瞧著細皮嫩|肉的,京城裡的那些狗官哪裡是來剿滅咱們的,分明是來給咱們送漂亮小娘子的,哈哈哈!”

大當家放聲大笑。

其他山匪也跟著大笑。

“放肆!”葉蓁蓁低呵。

大當家也不惱,他一把扯開眼罩。

葉蓁蓁扭過頭去。

山洞裡火把極亮,她一時無法適應。

大當家可不管她舒適與否,強行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託了起來。

“漂亮,當真是漂亮,比員外家的小妾漂亮百倍,你這樣的女人,合該是我的!”

“你做夢!”

葉蓁蓁微微揚起的臉上,雙眸晶亮,眼底的冷色讓她看起來像是冰山雪蓮。

大當家見之,越發喜歡。

他抬起另一隻手,羞辱般拍了拍葉蓁蓁的臉。

他的手很粗糙,葉蓁蓁蹙眉閃躲。

大當家眉頭一橫。

“再動,我就在這兒要了你!”

葉蓁蓁安分了。

大當家又笑起來,“這樣才乖,小娘子,你就乖乖等著當我的壓寨夫人吧,放心,我會疼你的!”

大當家起身,鬆開葉蓁蓁,回身對宋朝生道:“三當家,我的婚事,全權交給你,你可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大當家舔舔嘴唇,又看了葉蓁蓁一眼,闊步離去。

大當家的人也跟著一塊兒離開了。

洞穴復歸安靜。

碎布條躺在葉蓁蓁腳下,晃動的火焰中,葉蓁蓁嬌媚的臉渡著金光,她直勾勾地盯著宋朝生。

她眼裡的嘲弄比火光還要鮮亮,刺得宋朝生避開視線。

“大當家說了,要讓你做壓寨夫人,我這就開始籌辦婚事,葉大人,你就等著入洞房吧。”

宋朝生惡狠狠道。

他扭過身:聲音高亢:“明晚就是大當家的好日子,還不都行動起來,準備好酒肉!”

洞穴外,幾乎立刻就響起山匪的怪聲吼叫。

葉蓁蓁蹙眉,她緩緩靠後,閉眸思索。

宋朝生出現的一瞬間,她就猜出此人身份。

她讓盧彥趕緊帶人走,也是為了完成計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沿路留下的記號,盧彥應該能察覺到。

山路艱險崎嶇,不知他們多久才能找來。

“你早就識破我的身份了?”

宋朝生去而復返,孤身走進洞穴。

葉蓁蓁撩開眼皮,就只是看著他。

“葉大人果真聰慧,不過,你不還是中了我的計策,被我擼上山來?”

宋朝生嘲諷著。

“你又怎知,我不是在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宋朝生笑了。

他背過身子。

“你太小瞧我們了,官兵數次派精兵上山,連寨子的邊都沒摸到,就被我們盡數斬殺,那群酒囊飯袋,寄希望於他們?葉大人,你還是省省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

“好,那就試試,不過屆時,你已經是大當家的壓寨夫人了,就算他們找來,又能如何,一個失了貞節的女子,想來就算你回到京城,也活不了!”

洞穴裡陷入一片靜謐。

久久沒有聽見葉蓁蓁的回應,宋朝生緩緩揚起唇角。

到底是女子,膽子再大,也是在乎節操的。

“你若是——”回身剎那,宋朝生瞪圓眼睛。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這女人瘋了不成!

她當真不在乎女子貞節了?

“宋朝生,開門見山吧。”

宋朝生神情一滯。

“不願說,就滾出去,我要休息了。”

葉蓁蓁重新閉上眼。

宋朝生深吸一口氣:“葉大人,你現在是囚犯,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葉蓁蓁抬眸,不耐煩地看他,眼底明晃晃寫著四個大字:那又如何?

宋朝生氣得幾乎背過氣去。

“你——好,好得很吶!”

宋朝生咬牙切齒。

他狠狠地瞪著葉蓁蓁。

轉過身後,又轉了回來。

葉蓁蓁輕抬唇角,臉色嘲弄。

宋朝生權當沒看見:“我們做個交易吧。”

深夜,京城。

西郊尉遲將軍的奏摺呈入宮中。

御書房的琉璃盞亮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皇帝來到皇后宮中。

皇后十分意外,她起身相迎,皇帝大步走進來。

“皇后不必多禮。”

皇帝在寶座上坐下,皇后也看出皇帝臉上的冷峻顏色。

她默不作聲地立於寶座之下。

宮人奉上茶水,皇后親自端到皇帝跟前。

皇帝也給面子,喝了下去。

皇后放下白玉盞,溫聲道:“陛下可要再來一杯?”

“皇后,你坐吧。”

皇后應是。

“蓁蓁失蹤了。”

“什麼?”皇后大驚失色。

至少在皇帝跟前是這樣。

“陛下恕罪,妾身只是太驚訝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皇帝嘆息。

“尉遲將軍傳信入宮,昨日葉蓁蓁帶兵上山剿匪,與山匪纏鬥,他們不敵,等他們下山,卻發現蓁蓁不見了。”

“陛下,這——可傳信到將軍府了?”

“朕也在發愁,皇后,你說朕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