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要死了

“娘，我……沒想過。”裴玄之低下頭說：“我沒想過，我還要為娘養老。”

當然，他的心裡不可能沒想過，但在看到娘將孩子好好保護著帶回來，聽到娘在屋子裡的那番話後他就再也不想了。

“你說真的？”裴清的眼中露出精光，看著那冊子不可置信地問，心底湧起一分激動，“你如果願意的話，我答應！”

胡姜說了，只要他願意和娘劃清界限就還可以做夫妻。

泛紅的眼眶在這會兒更像是高興壞了。

沈春梅儘管很想讓這個家成為和睦團結的大家庭，但眼下還是得先把這些不利因素挑出去。

反正胡姜一家也不喜歡她，再加上剛剛胡偉那事，正好和他們劃清界限，以後也免得再養著一個高傲的兒媳婦，也防止再被那胡偉算計。

她還省事不少呢！

“好。”沈春梅心裡想的透徹，涼涼的目光定定地看著裴清，“今天天色暗了，等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村裡宗祠讓叔叔們都見證，接著分了糧食你就離開家去。”

她臉上沒有半分的遲疑和猶豫，似乎也早早地期盼這件事的發生。

聽到娘如此果決的話，裴清忽然間不敢應下這話。

沈春梅趁熱打鐵，“原來你不想分家啊？”

這話一出，裴清瞬間沒了猶豫，大聲應下：“好，就明天！”

應完這話，他激動地衝出門去。

顯然是要去告訴胡姜這個好訊息。

裴玄之看著那個背影整個人呆了呆。

明天之後，兄弟分家？

“你確定不分家？”沈春梅再度看向裴玄之，將戶籍在他跟前晃了晃，“你想好了，你要是不分家的話就要一直跟我住在一起，你確定你想好了嗎？”

她也想清楚了，與其和那麼多和自己不對付的孩子們住在一起不如都分出去。

一方面是讓自己看起來更狠一點，另一方面也是減輕自己的負擔。

家庭和睦固然美好，但自己的生命健康更加重要。

不然這不白穿了嘛？

“娘就算再問十遍我也不分家。”經過短暫時間的考慮，裴玄之此時已經滿臉篤定。

反而他還很擔心地看著臉色有些發紅的沈春梅，“娘今天淋了兩場雨還是回去睡一覺吧。”

“你也讓方萍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你去雞窩裡抓一隻母雞殺了煮給方萍吃。”聽到兒子的話，沈春梅緩緩鬆了口氣，還好有個好兒子啊。

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感慨道：“方萍生個孩子也不容易，咱們得對人家好。”

說著，她不去看裴玄之被震懾到的面容，搖頭進屋把門關了起來。

後者站在她的房前，整個人都像是被冰封似的僵住了。

隨後帶著這些想都不敢想的話回去傳給媳婦方萍聽。

方萍一張臉也像是見了鬼似的驚訝，“娘真的這麼說的？”

“是。”裴玄之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眉頭皺得緊緊的，“我從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刻薄自私十里八鄉赫赫有名的裴家婦，突然間變成了個一門心思為孩子著想的好母親。

不說裴玄之難以相信，就是外面的人聽到也絕對會說一句，“胡說八道！”

方萍眼睛眨了眨，忽然咬牙看向自己的丈夫，“那明天你就殺一隻雞看看，要是娘真的不說什麼，興許我們就要注意了，娘恐怕是要死了。”

只有要死的人才會回心轉意。

現在這不就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

裴玄之覺得這話很真！

想到陪伴自己二十餘年的親孃很快就要離開人世，他一個大男人不自覺地紅了眼睛。

即使娘這幾年對他沒有貼心愛護，即使娘這些年變得很不可理喻，可在小的時候娘也背過他抱過他的，還在他受傷時幫他呼過傷口。

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爹跟一個女人跑了娘才慢慢變成這麼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方萍也想起，她未有嫁進來時也曾聽聞這裴家的婦人是個十分溫和的嬸子，曾經有幸遇到過一次也是滿臉溫柔的笑。

婆婆今天還把女兒保護的很好，沒有像是其他人說的那樣因為是個女娃娃就抱去丟了、賣了。

反而為了她的女兒冒雨跑到村頭去祈求山神保佑。

想到這個婦人不久就要離開人世，她鼻頭泛酸，緩緩看向自己的丈夫，“明天你先殺雞看娘反應，如果娘沒有罵你，那你就去把老三他們都找回來，不能讓娘死了都這麼孤獨。”

“嗯。”裴玄之同意這話。

至於‘要死’的沈春梅，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

身子暖和後她開始去看原主留下的東西。

原主從前的性子是不錯，在那個男人拋下原主和原主最討厭的死對頭跑了後性情就慢慢變了。

原主覺得世界上沒有好人，所有的人都是壞人，尤其是嫁給自己兒子的女人。

剛開始媳婦兒做的都很好，但慢慢的那些人就想要在她的面前展示自己的本領，讓她的兒子們都死心塌地地愛上！

原主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不愛自己而愛外人所以才會變著法兒的苛待磋磨，只為了在兒媳婦的面前證明自己才是兒子心裡最重要的人。

可以說，原主的心態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病態！

一種詭異的佔有慾把她弄成人盡皆知的惡人！

但原主自私也是實情，屋子裡光是她的衣服就有十幾件，還都是好的衣服，幾乎沒有穿過的都有。

下地種田的衣服也有十幾身，鞋子更是有五雙之多，在箱底的盒子裡還放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來的珠釵。

沈春梅現在只知道一件事：她可以好幾年不用買衣服了。

再找出裝錢的箱子，竟然有十二兩！

不管在哪兒看都不算少啊！

十二兩銀子給七個孩子分的話也不夠分，如果她拿五兩，那其他孩子一人一兩就正好。

至於糧食，都擺在角落裡的大缸裡。

今年還沒開始割稻子，大缸裡就只剩下五十斤的穀子，二十斤的黑麵，另一口缸裡堆著的是八十斤的地瓜米，以及一些菜乾、蘿蔔乾、土豆乾。

數量看起來是真不少。

不過再多也沒了。

沈春梅趁著現在不困，默默算著劃分出去的量。

算完後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