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她看著霍靳梟通紅的眼睛,強撐著笑了笑。

“沒事的,小傷……你看,血都快止住了。”

其實傷口很深,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可她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她知道霍靳梟有多自責,若是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怕是又要急火攻心。

霍靳梟抓著她沒受傷的手,指腹反覆摩挲著她的指尖,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是你的錯。”她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別多想,嗯?”

他卻猛地搖頭,抓過床頭的紙筆,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

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墨汁劃破了紙頁:“都怪我……若不是我……”

“不許說這種話。”洛青寒打斷他,

“我們是一起的,不是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洛青寒抬手,用指尖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頭:

“等會兒警察來了,我要跟他們去做筆錄,你在這裡乖乖等著,不許亂跑,知道嗎?”

霍靳梟定定地看著她,眼神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點頭,在紙上寫:“小心。”

“嗯。”洛青寒笑了笑,心裡卻有些不安。

他的眼神太沉,像是藏著什麼她看不懂的情緒。

警察很快就到了,帶著法醫和技術人員勘察現場。

洛青寒忍著疼,把事情的經過完整講述了一遍,又把那瓶化驗過的藥汁和報告單交給了帶隊的警官。

“這藥裡的軟筋草,我們會立刻去查源頭。”警官皺著眉。

“兇手跳窗後沒留下痕跡,看來是有備而來。洛小姐,你先去處理傷口,後續有需要我們再聯絡你。”

洛青寒點點頭,目光忍不住往病房的方向瞟。

她想去看看霍靳梟,可警官還在詢問細節,只能耐著性子應付。

等錄完筆錄,處理好傷口,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她的肩膀被縫了五針,纏著厚厚的紗布,一動就牽扯著疼。

可她顧不上這些,幾乎是小跑著回了病房。

推開門的那一刻,她臉上的急切瞬間僵住。

病房裡空蕩蕩的。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頭櫃上的紙筆不見了,連她放在那裡的綠植都被移到了窗臺上。

地板上的血跡和藥汁已經被清理乾淨。

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靳梟?”

洛青寒的聲音有些發顫,她走到床邊,又去衛生間看了看,都沒有人。

他去哪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猛地轉身,目光掃過整個病房,最終落在了枕頭邊——那裡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

上面是霍靳梟熟悉的字跡,寫著“青寒親啟”。

洛青寒的手指抖得厲害,幾乎拆不開信封。

信紙被她抖得沙沙作響,上面的字跡力透紙背。

“青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走了。別找我,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養傷。

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從利威爾到這次的暗算,你跟著我吃了太多的苦,甚至為我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不能再讓你去冒險了。那個躲在暗處的人一天不揪出來,你就一天不得安寧。

我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已經夠窩囊了,怎麼能再讓你因為我而陷入危險之中。

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等我養好傷,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到那時,我會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好好照顧自己,娘和孩子那邊,我已經託人照看著,你不用操心。

等我。

靳梟”

信紙從洛青寒的手裡滑落,飄落在地板上。

她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走了……他竟然走了!

他以為這樣是為了她好嗎?

洛青寒猛地蹲下身,抓起信紙,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字裡行間,暈開了一片墨痕。

“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她的聲音哽咽著,肩膀因為哭泣而劇烈起伏,牽扯得傷口一陣劇痛。

她衝出病房,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

“你看到霍靳梟了嗎?就是這個病房的病人,一個穿病號服的男人!”

護士被她嚇了一跳,搖了搖頭:“沒……沒看到。”

洛青寒又跑到走廊,抓住護衛隊長:“你們看到霍團長了嗎?他去哪了?”

護衛隊長的臉色有些難看:“洛小姐,對不起……剛才我們接到通知,說有可疑人員在住院部後門出現,我們過去檢視了一下,回來時……病房就空了。”

“你們怎麼能擅離職守!”

洛青寒的聲音陡然拔高,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他身上還有傷!他根本走不遠!”

她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剛才那個警官的電話。

“喂……霍靳梟不見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他……他走不遠的……”

電話那頭的警官也很驚訝,表示立刻派人搜尋。

洛青寒掛了電話,又給阿強打了過去,讓他發動所有人去找。

她自己則衝出了醫院,肩膀上的傷口在滲血,染紅了紗布,可她渾然不覺。

她一邊跑一邊喊著霍靳梟的名字,聲音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微弱。

她攔著開出去的車,隔著車窗看一眼後座,聲音因為反覆詢問而嘶啞。

“請問您見過這個人嗎?穿病號服,個子很高,胸口有傷……”

有人匆忙擺手,有人含糊搖頭,得到的結果都是沒看見。

洛青寒無力的喊道。

“霍靳梟!你出來!”

“我不准你走!你給我回來!”

這時警察來了,帶著警犬在醫院附近搜尋。

阿強也帶著人來了,分兵幾路去了霍靳梟可能去的地方。

連霍母都抱著孩子趕來了,看著洛青寒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

他們都找了整整一夜。

醫院附近的小巷,霍靳梟以前常去的公園,甚至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都找遍了。

沒有任何蹤跡。

霍靳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帶走了洛青寒所有的念想。

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個讓她等下去的承諾。

天快亮的時候,洛青寒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她抬手摸了摸紗布,上面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