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嬙回到九重天也沒很麼可去的地方,她不想回紫微宮,讓其他人以為自己和姜炁新婚第一日便鬧出不和,只能去了太子府。
和君對於她剛成親便跑回來這件事的接受度很高,還一個勁兒的追著她問:“姜止青沒欺負你吧?在魔界可有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魔界的人對你還算是恭敬嗎?”
這一句句問的,弄得像是章嬙出去了上千年沒回來過一般。
“我很好啊,他對我也很好,只是他要忙魔界的事,我一個人待著無聊,只能來找你!”
和君長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章嬙笑著取笑她,“你知道此時你這模樣像什麼嗎?就像是一個操心的老媽子!”
和君白了她一眼,“那你倒是叫我一聲娘來聽聽啊!”
章嬙撇嘴:“我娘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你竟然要當我娘,是準備給我父君做小嗎?”
和君便嘆氣:“只怕是紫薇帝君看不上我啊!”
兩個女孩笑著膩歪在了一處。
用過了午膳後,姜炁來到九重天接章嬙。
和君打趣著問,“明明說好了晚上來接人的,這會兒已經跑過來,是怕我拐跑了我們一一嗎?”
姜炁笑著說:“怎麼會呢,我只是過來接她去流華山,把天清峰上那顆樹移到魔界去!”
這話說的十分隨意,彷彿要移栽的不是蟠桃會,而是幾顆蔥苗。
“去吧去吧,別在這裡礙我的眼了!”和君揮手讓這兩個糟心玩意兒趕緊離開,一點都不想見他們兩個也能算是新婚燕爾的人在自己這個老人家面前秀恩愛。
姜炁朝她道別後,拉著章嬙的手一起回了流華山。
青雲分割流華山的舉措異常迅速,九重天的那些人不過是收到一個信,他這邊已經辦完了事。而如今,他已經撂下這一大攤子事情入了凡事,敖潛差點被愁禿了一頭烏黑的秀髮。
見著姜炁回來,他簡直像是見到了親人,想要讓他幫自己處理一下眼前的事。
可是話到了嘴邊才想起這位師伯此時已經不僅僅是師伯,還是魔界的魔尊,讓他幫忙簡直痴心妄想。
“師伯!”敖潛苦哈哈的叫人。
姜炁嗯了聲,看著地清峰上這亂糟糟一團,問道:“這是怎麼了?”
敖潛沒料到他竟然會自己問這事,當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這幾日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大概意思就是九重天以及其他一些地仙知道了流華山分割出去了外門,特意過來詢問,日後是否還會收徒。
敖潛抱怨道:“我同他們不知說了多少遍,師尊此時入凡世講道了,什麼時候尚未可知,等師尊回來後肯定會給他們一個答覆。可他們一個個的死活堵在這裡不離開,非得此時此刻就要一個答覆,您說這讓我怎麼辦?”
姜炁沒回應他要怎麼辦,而是問道:“你可知道你師父下凡的過程嗎?他是遮蓋了記憶下去的呢,還是帶著記憶下去的?”
敖潛無措的眨眼:“神仙下凡歷劫,難道還可以帶著記憶嗎?”
神仙下凡歷劫自然是不可以帶著記憶的,可是青雲此舉卻與尋常仙者歷劫不同,他是為了傳道而去的,若是沒了記憶他如何傳道!
姜炁懊惱的皺起了眉。
青千出事後他曾發誓一定要照看好青雲,此時他又失言了!青雲下凡這件事肯定不像是他說的那麼簡單,可惜他到現在才發覺不對。
“我去一趟長生殿!”姜炁說道。
他需要藉著長生殿的本命魂燈追查到青雲此時的下落,然後好去查一下他究竟要做什麼。
可惜到了長生殿後,便見他們三人的魂燈滅了那盞屬於青千的,而他下面屬於青一的那盞還亮著。
姜炁顧不得其他,將青一的名字用了個障眼法換成了趙回的。
章嬙進來時,青一的魂燈已經變成趙回,她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對,只是看著這一排排的魂燈嘆息:“你們流華山可真厲害,像我們這種沒有正式拜師的弟子,連入長生殿的機會都沒有!”
說完才看到青千的魂燈是黑著的,她詫異的指著那盞燈,“這怎麼回事?”
姜炁嘆道:“他弄了一盞假燈在那上面,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章嬙噴笑出聲,“這倒像是他會做出的事。”
姜炁無奈的搖頭,掐指去探青雲的魂燈,然後僵住了臉。
“你該不會說青雲的魂燈也被換了吧?”章嬙瞧著他這模樣,大膽猜測到!
姜炁抽搐著嘴角,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那種一直很乖的孩子偶然叛逆一下,足以讓所有人吃驚不已。
見他竟然沒反駁,章嬙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盞燈:“還真的換了啊!”
可不是換了嘛!
姜炁抱歉的看著章嬙:“我可能暫時沒法子陪著你去移栽蟠桃樹了,我得去找一下青雲在哪裡,他要做什麼。”
章嬙很懂事的說:“我陪你一起!”
兩個人關上了長生殿大門,回了天清峰,姜炁直接去了練功房開始佈陣掐算青雲此時在什麼地方,章嬙則是去膳房給他做晚膳。
這一佈陣足足耗費了三天時間,才算出青雲所在的地方。
姜炁帶著章嬙去了小世界中一個叫懷來國的地方,懷來國的國君奉道教為國教,因此懷來國道士之風盛行,他二人穿一身流華山統一的道袍,瞧著與此地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們到那日恰逢懷來國最負盛名的道觀太一觀主持羅天大醮,二人這一身道袍,直接被熱心的百姓送到了太一觀。
羅天大醮持續時日七七四十九日,他們到時已經接近尾聲,到了送聖階段。
他們過去時,就見青雲穿著一身法衣手持朝笏,口中振振有詞。
章嬙拽了拽姜炁,悄聲問他:“他這是念什麼呢?”
姜炁側耳聽了聽,說:“應該是一些送神的話啊吧,人聲太亂了,聽不大清!”
章嬙便嫌棄的看他:“他做的難道不是你們道家的科儀嗎?你竟然不知道他念什麼?”
姜炁:“他此時是在朝著諸天神祈福賜平安,我們又不會閒著無事朝著自己祈福賜平安,自然也不會這些科儀。”
這話說的實在有道理的很,青一無法反駁。
青雲主持過了法會,餘下的便有道觀內其他的道士主持,他一個人偷偷溜到了後面膳房。
二人一路跟過去,就見他從膳房拿了兩個白菜餡的大包子,又回了一處院子。
他回去時門口守著的弟子朝他問好:“大師兄,您回來了!”
二人由此判定這裡是他自己的院子,只是他為什麼要拿了大包子進自己院子呢?難道是因為今日要主持科儀,起到早了沒用膳?事情不像是這麼簡單,二人隱身後跟了進去,便見青雲房內竟然被他藏了一個姑娘。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章嬙甚至問姜炁:“你不會是找錯人了吧?青雲那個性子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姜炁知道的要比她多一些,道:“或許,他本就是為此而來呢!”
“啊?”
姜炁說:“咱們不在一起那千年中,他曾喜歡過一個女子,但是那女子似乎是帶著什麼目的接近他的,後來被他發現後直接打散了魂魄。”
章嬙:“……真不愧是你師弟!”
姜炁沒搭理她的挖苦,只是說:“他對那女子應當是動了真情的,那女子的身份應當是魔族或者鬼族的存在,他那所謂的驅散魂魄,不過是讓她的魂魄重入輪迴,好可以以凡人的身份修行。”
章嬙:“……”
“只是事情似乎出了些差錯,幾百年過去了,那女子卻一直都未修行有成。我想他應當是察覺到了這女子的所在,所以藉著下凡之事特意前來渡她!”
章嬙看了姜炁一會兒,很認真的問:“你說你們師兄弟一個個的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老師他老人家知道嗎?”
姜炁:“……”
兩個人默契的沒再說話,而是看著青雲與那個女子。
那女子生的美豔,倨傲的躺在床上對著青雲哼哼:“狗賊,你有本事便直接殺了我,如此欺辱我算是怎麼回事?”
青雲皺眉,“此時正值羅天大醮,若是放你出去,你肯定會被陛下的人抓起來。”
“那也總比落在你手裡強!”女子倔強的眼眸中溢位淚水:“你就是個騙子,當年明明說出來不過是為了求生之道,可你此時竟然被榮華富貴迷暈了眼,完全遺忘了當初跟我說的那些話,我要去皇帝陛下面前揭發你的真實面目。”
青雲眉頭皺的越深:“究竟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真的沒有要一直留在這裡的意思,只是師尊年紀大了,我下面的那些師弟又不頂事,如果我不主持這次羅天大醮的話,太一觀便會失去主持這次法會的機會!”
女子是哼了一聲,不說話!
“師尊他當年救我一命,我就該報答他,你放心,只要等到我的那些師弟們可以當事,我便退去道籍與你雙宿雙飛!”
“我不稀罕!”
“好了!”青雲放軟了聲音:“這包子是我讓膳房的師弟特意為你做的,只是道觀裡面不得食葷,只有些白菜餡,你好歹吃兩口。”
那女子應當是被餓的狠了,聞著包子的香味也沒再拒絕,讓他解開了自己的穴道,坐起來抓著包子開始啃。
章嬙正看在興頭上,姜炁拽了拽她,“咱們的蹤跡被發現了,走吧!”
二人剛剛離開院子現了形,就聽有人在身後說話:“慈悲慈悲,不知二位到我那小徒弟身邊所為何事啊?”
姜炁朝著老頭行了一個道禮,口中道:“福生無量天尊,道友有禮了!”
他此時雖已經是魔尊,但好歹之前的幾萬年一直都是道士,這凡間的老道士也看不出他的真身,見他此舉只當他是得道大能,朝著他回了一禮。
姜炁直接挑明來意,說:“裡面那人,是我師弟!”
老道士:“……”
“我從未聽他說起過他還有個師兄,您……”
老道士自己止住了自己的話,他堂堂太一觀的知觀,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撿一個人做徒弟。撿青雲回來,也是因為當時看中了他身上瑞氣千條,乃是最適合修道的身子。也是後來修為慢慢高深後才得知,他身上那瑞氣極有可能是天上正神投胎的標誌。
此時見這個深不可測的人說是青雲的師兄,他便想到了青雲原本的身份上去。
姜炁見他自己明白過來,便繼續往下說:“他與我師從同門,此番他下凡的目的便是要傳道授人,他發下了弘誓大願,不渡千人成仙,不回九重天。”
老道士肅然起敬。
姜炁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院子,說:“只是天上正神下凡,身邊總是會有些妖孽惦記著他的修為和身子,希望道友能在他尚未強大之時,護佑他一二。”
老道士正色道:“我收他為徒,便是存了此意。”
姜炁又朝他執了一禮,“如此,青元在此謝過道友!”
聽他自稱青元,老道士眉目動了動。
自己徒兒叫青雲,他的名字並非是自己取的,而是撿到他那日從他身上那瑞氣千條中看到的。此時這人說他叫青元,看來應當是正正經經的親師兄弟,並沒有誆騙自己。
姜炁已經準備要離開,就見旁邊跑過來一個人,朝著老道士喊:“師父啊,您快去找一找大師兄吧,皇帝一直要見他,我快要被煩死了。”
姜炁無語。
師尊可真是說到做到啊,說是要把青千交給青雲管,還真就交過來了!他倒是也不怕青雲遇到的事情太多,真就被拖住了身子,再也回不到九重天。
“青千,這裡有客人沒看到嗎?”老道士皺著眉呵斥道。
呵斥完後突然去看姜炁的神色,見他果然一副認識青千的模樣,心中有了底。
青千也是他的徒弟,是青雲偶然一次下山做法會時路上救回來的人,因著他身上同樣也是瑞氣千條而且名字竟然與青雲相似,也被他收做了徒弟。
此時來看,只怕這三人都是師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