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搖撼著賽馬場。

瀰漫的水霧被豆大雨珠給衝散。

裴嶼死死地抓緊著韁繩,身子幾乎東倒西歪,難以穩住身形,他已經很久沒有騎馬了,自從三歲時從馬背摔下來後……

重新面臨馬背,是生疏,惶恐的。

幾度寒風欲要摧垮他。

眼睛泛著血絲,赤目不屈。

裴家男兒從不認輸,今日,他也亦同不會認輸!

踏踏馬蹄踏過野草,留下一道道痕跡。

陳羽立咬牙,真是個瘋子!隨即揮下馬球杆,快馬加鞭上前。

快了……

馬上要進球了。

陳羽立:“裴嶼看好了,老子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馬球!”

正當他要奮力擊球之時。

一道人影倏爾降臨,青駒揚起了前蹄,發出了悲鳴之聲,在這濃稠寂寞的雨天裡,像是一把利劍直穿黎明。

從陳羽立杆下奪回了馬球,奪得主動權。

他攔著球便往回撤,奔騰飛馳的駿馬,風馳電掣。

陳羽立想追回,奈何距離被拉得太遠了。

裴嶼揚起了馬球杆,用力一擊!

滾燙飛馳的球如同隕星,直擊球門。

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陳羽立臉色一白,連忙自我寬慰,巧合!裴嶼只是運氣好而已。調整好心態,重新駕馬而去。

這一次,陳羽立輕鬆進球,瞬間鬆了一口氣,他果然只是運氣好。

陳羽立得意,“你沒有進球的機會了。”

“是嗎……”裴嶼清明的目光裡,是淡然,從容。

陳羽立喉結一緊,心中忽而不安了起來。

只不過一瞬,裴嶼重新奪回球,風雨烈烈,他的裘衣早已被水浸透的難以飄動,水淤積在了他的眼窩裡,浸泡著他的瞳孔,越發冷冽。

回擊馬球,球直逼球門之際,陳羽立想要攔截,奈何球的軌跡與他預料的有所偏差。

裴嶼第二次進球……

還有最後一次。

只要這一個球進了。

他就輸了。

但,其實一開始他就輸了。

他仗著裴嶼是個坡子,便肆意欺辱,以為裴嶼輸定了,但裴嶼卻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太多。

一開始條件就不對等,如果裴嶼的腳沒有問題的話。

那麼他還有進球的可能嗎……

不敢想。

那一刻,陳羽立褪去了年少輕狂,深吸一口氣。

雨水敲打著大地,耳邊是急雨之聲,他目光穿透雨幕,看向清冷堅毅的裴家少年郎。

一字一頓,十分鄭重道:“我認輸。”

隨即,拋下馬球杆,下馬掉頭便走。

小廝追著陳羽立的步伐,一口一個少爺的喊著。

容雁胸膛滾動,血液沸騰叫囂,那一刻,她知道,他的尊嚴,他的家族,他都保住了。

季萱傻了,看向容雁,不可置通道,“贏…贏了?”

容雁撫著胸膛那跳動的心臟,朝著遠方的少年看去,倏爾一笑,目光清明,“贏了。”

季萱忍不住地尖叫一聲。

一種名為熱血的東西,在她血液裡流淌躁動。

她是發自內心的為裴嶼開心。

他證明了自己!

證明了,別人認為他不行的東西。

吳翔雨有些意外,隨即輕笑:“既然已經結束了,那麼在下也就告辭了,麻煩二位姑娘,幫我轉告裴公子,恭喜了。”

季萱點頭,目送吳翔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