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她所知,大長老派給赫連雲的四萬妖兵靈力不算高,御法門的弟子修煉多年,足以應付,唯一可以造成桎梏的,怕只有血屍。

天下卻說,“上次派去的人音信全無,怕是被發現了。”

鳳容傾臉色凝重。

這時,懷瑾呀呀喊叫著,從奶孃懷裡掙脫出來,向她伸手過來,頓時把她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她接過孩子,抱著去外頭散散步,也看看,外頭的情況。

懷瑾滿身的奶香味兒,是她沒有聞過,卻覺得非常好聞的味道。

他的小手輕輕攀著她的下巴,粉嘟嘟的嘴唇不時努動,好像想表達什麼,卻又因為不會說話,而說不出。

“兒子,叫孃親,叫叫。”

“呀呀……”

鳳容傾一笑,又回頭看了一眼女兒,她還在吃奶,看來是個貪嘴的。

“咘咘……”

小懷瑾的小手把她的臉掰過來,看來是吃醋了。

逗地鳳容傾眯眼直笑,抱著他走過了重重門檻,沿途看見盛放的桃花,就摘了一朵給懷瑾玩兒。

小綰綰還在喝奶。

鳳容傾三步兩回頭地看著女兒,又抱著兒子往前走。

剛走到前院,外頭的人就急匆匆把一個女人扛進來,她定睛一看,頓時心都忘記跳了。

是醉長歌。

她渾身都是上,就連嘴巴上,都是青紫的淤青。

“怎麼回事?”鳳容傾連忙把孩子給了另一名奶孃抱,便走過去檢視她的傷勢。

“回主子,她剛才策馬衝來,停在太子府門口後就暈了過去,我們認得她是醉閣主,就把她扛進來了。”

鳳容傾一邊聽下人稟報,一邊淡定地給醉長歌瞧傷口。

上頭都是鞭傷,棍傷,甚至,她還中過毒。

好在不是致命的毒藥,只是蒙汗藥。

盯著她更加瘦削的身板,鳳容傾實在無法想象她這近一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麼。

醉長歌除了受傷,肚子裡還沒水沒米,腸胃也出了問題,看地鳳容傾是額前直爆青筋。

終於在第二天早晨等到她醒過來,鳳容傾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下。

自從她認識醉長歌以來,就沒見過這女人什麼時候好過,不是心傷,就是身傷。

醉長歌看見她,臉色一喜,“你還在這兒,太好了。”

先把這碗小米粥喝了,再跟我說話。

鳳容傾給她遞過去。

鳳容傾並沒有催著她,而是讓她吃飽再說。

等她緩了緩,才將那日離開京城後的事慢慢道來。

九個月前。

醉長歌策馬追趕了一個多月,總算追到了花流錯的部隊。

按理說,她只遲了三天,而且花流錯帶著部隊,應該速度比她慢才對,問了一遭,才知道花流錯根本沒有走大路,走的是水路。

可即便如此,還是出了岔子。

那時候,他的部隊才受到莫雀國叛軍的攻擊沒幾天,全軍的防守非常嚴。

她一開始還迫不得已,跟他的部下發生了衝突,後來,他終於出現,卻沒有理她。

並且叫人把她趕地遠遠的。

她習慣了這樣的驅趕,也沒說什麼,只是想著兒跟他說話。

但是他不見她。

見面已難,談何說話?

一來而去,那些軍兵也認識了她,知道她是主上的小情人。

便也就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好心的,還給她帶了信進去。

信上說明了鳳容傾告訴她的話,只要他能找出從赫連雲身體裡分離出來的原因,說不定就就能扭轉命運。

可惜,那些好心地第二天都被打發到伙房幹粗活兒去了。

在那之後,就沒人敢幫她了。

她就天天等。

部隊行軍,她也跟在後頭走。

遇到叛軍,她也跟著一起打。

一個好好的妙音閣閣主,生生混成了一個不怕苦不怕黑不怕累的假男人。

終於到了孤淵島。

面對著那一座盤臥在大海上的陰森島嶼,她沒有望而卻步,在被他丟下後,便自己做了竹筏,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划著過去。

那座曠大的島嶼看起來挺近的,卻花了她一天半才滑到。

孤淵島上重兵把守,裡三層,外三層。

森嚴的大鐵門緊緊黏住入口,密不透風。

守門計程車兵更是嚴冷,差點把她丟進海里餵魚。

還好她有竹筏,自己坐在竹筏上,很艱險地度過了一天。

心中的信念,成為她堅持到最後的支柱。

很不幸,在第三天的時候,她的身子漸漸脫水,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睡在一方綿軟的大床上。

他果然還是心軟了。

她身體恢復了,可是還是一如既往,見不到他。

孤淵島很大,關押的又是重犯,死犯,而且,到處都可見可怖的刑具。

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入連線大海的黑窟窿裡。

照顧她的人告訴她,叫她儘快離開孤淵島,這裡很危險。

她不聽,到處尋找他。

明明都在同座島上,她不信就找不到他。

找了十天,她的心冷了些許。

深夜總是睡不著,她知道,這與耳邊的浪聲無關,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坐在臨海的窗戶邊上,望著海上那輪彎月,從懷裡拿出那根斷簫,吹出難聽的樂聲。

“嗚……嗚……”

難聽地,像是一個女人在哭。

她凝視著那輪彎月,漸漸模糊了眼。

錯失了,背後的拐角便上,那抹高大的影子。

她吹了多久,他就在外頭站了多久。

只要有一絲的停頓,他就會如風一般,迅速消失,讓她抓不到半分蛛絲馬跡。

這種日子過去了幾個月。

突然有一天,她被窗外刺眼的陽光喚醒,揉了揉眼,剛起身,卻感覺身邊站著一個人。

回頭看去,她看見花流錯對她微笑。

淺淺的,很好看。

她足足呆滯了好些時候,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出來見她了,不僅如此,還對她笑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眼眶一紅,剛想說話,卻被他搶了話語:“長歌,我們去過日子吧。”

“嗯?”

“什麼?”

她一連問了兩次,泛紅的眼睛,睜地很大,覺得眼前一切,跟做夢無異。

花流錯遞給她一根軟繩,嘴邊,還是噙著淡淡的笑,“我說,跟我去過日子。”

過日子……

醉長歌懵懵地,抓著繩子跟他出了孤淵島,一路前行。

直到到了一個並不富裕卻很溫馨樸實的漁村裡頭,才明白他的意思。

一個漁夫問他:“公子,你來我們這裡幹嘛呀?”

他溫煦一笑:“帶我夫人來遊玩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