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她終於懂了。

人家不要錢,不要權,人家要的是讓你們蕭家,用接下來的一萬年,來還這筆血債。

這操作,比直接把你揚了,要狠一萬倍。

“我懂了。”

蕭晚晴閉上眼,再睜開,裡面跟格式化了似的,只剩下宕機般的平靜。

“CEO,我當。我會幫你管好公司,幫你賺更多的錢,去填滿那個無底洞。”

“這是我,也是我們蕭家,該付出的代價。”

她頓了頓,那語氣,主打的就是一個自嘲。

“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

“別插手公司的具體運營。你定規矩,我來制定規則。”

“咱們可以是合作伙伴,但不是朋友,更不是……家人。”

她咬著牙,把最後兩個字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這潛臺詞,都快溢位螢幕了:別搞什麼德國骨科,姐姐我玩不起。

“可以。”

顧書言答應得那叫一個乾脆。

哥們本來也沒想跟你發展什麼姐弟情深。

他早就有一個漂亮的老婆了,誰還跟姐姐玩骨科?

“另外,告訴你個事兒。”

“什麼?”

“你那個活寶弟弟,蕭逸,今天來過。”

顧書言的語氣,平得跟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帶了刀,想跟我極限一換一。”

蕭晚晴的瞳孔,猛地一縮,手都攥成拳頭了。

“他現在,應該在局子裡思考人生。”

“故意傷害未遂,加上之前那點破事,夠他喝一壺了。”

顧書言看著她,“你最好找個好點的律師,不過我估計,沒什麼卵用。”

蕭晚晴的身體,開始抖得跟手機開了震動模式似的。

爹死了,弟瘋了,公司沒了,家,也散了。

她現在,一無所有。

不,她還有這艘搖搖欲墜,還被刻上了“贖罪”倆字的破船。

“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跟用光了所有電量似的。

“謝謝你……告訴我。”

說完,她一個眼神都沒多給,轉身,邁著僵硬的步子,走了。

那背影,還是那麼直,但就是透著一股子“家人們誰懂啊,我心態崩了”的悲涼。

辦公室裡,又安靜了。

顧書言坐回椅子上,看著電腦上那個“周玉芳基金會”的Logo。

一朵向日葵,開得賊燦爛。

他贏了,贏麻了。

可心裡那塊,怎麼空得能跑火車呢?

他拿起手機,想找個人聊聊,翻了半天通訊錄,除了陸明軒那幾個顯眼包,一個能交心的都沒有。

然後,他把臉埋進了手掌裡。

肩膀,開始微微地抖。

第二天,蕭氏集團總部大樓。

這棟戳在CBD的大高樓,跟個鋼鐵巨獸似的,在太陽底下反著冰冷的光。

一輛黑色的賓士S級,慢悠悠地停在了門口。

沒邁巴赫那麼騷,也沒勞斯萊斯那麼壕,低調得跟這地方格格不入。

車門一開,顧書言下來了。

還是一身休閒裝,跟周圍那些西裝革履的金融精英一比,畫風都不一樣。

他就像一滴水,掉進了滾燙的油鍋裡,賊顯眼。

他一出現,大堂裡所有人的眼神,就跟裝了吸鐵石似的,刷一下全過來了。

那竊竊私語聲,跟潮水似的,嗡嗡作響。

“他就是顧書言?”

“我去,好年輕啊……比照片上還帥。”

“聽說昨天在董事會,一個人單挑了那幫老狐狸,殺瘋了。”

“噓……小點聲!人家現在是董事長!”

“董事長?一個私生子,鳩佔鵲巢罷了。”

“你看他那德行,哪有老蕭董那味兒。”

“可我怎麼覺得,他比老蕭董……還讓人害怕?”

這些話,不大不小,剛好飄進耳朵裡。

好奇,猜測,鄙視,還有那麼點藏不住的怕。

顧書言跟開了遮蔽模式似的,理都不理。

他直奔專屬電梯,陸明軒和陳默跟在他屁股後面。

陸明軒今天特意搞了套騷粉色的西裝,頭髮抹得跟豬剛鬣似的。

戴著個大墨鏡,手裡還拎著個愛馬仕包,活脫脫一個準備走紅毯的男明星。

他昂著頭,跟只開屏的孔雀似的,用墨鏡瞪著那幫嚼舌根的員工。

“看什麼看?沒見過霸總出街啊!”

他用嘴型無聲地威脅,“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這是我大哥,懂?”

陳默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程式設計師打扮,格子衫,雙肩包,抱著個筆記本。

他眼皮都懶得抬,他的世界裡,只有程式碼和bug。

電梯門一開,蕭晚晴正站在裡面。

她今天換了一身灰色的職業套裝,妝畫得跟要去打仗似的,一絲不苟。

除了臉白得有點嚇人和眼底那點青黑,根本看不出她家剛塌了房。

“早。”

她看到顧書言,微微頷首,吐出一個單音節的詞。

那聲音,跟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似的,帶著冰碴子。

“早。”

顧書言也只是淡淡地回應,溫度比她還低。

電梯裡,四個人,一片死寂。

好傢伙,這氣氛,比西伯利亞的冬天還冷。

陸明軒摘下墨鏡,那顆騷動的心,簡直快憋不住了。

他好想說點什麼活躍一下氣氛,比如“蕭CEO今天這身戰袍真有品位,跟我們老闆娘的氣質很配”。

可這話剛到嘴邊,一看到顧書言和蕭晚晴那兩張冷得能結冰的臉,又硬生生給嚥了回去。

家人們誰懂啊,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坐電梯,而是在進冰庫。

“叮——”

頂層到了。

電梯門一開啟,是一條長得看不見頭的走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一點聲兒都沒有,跟走在雲上似的。

走廊盡頭,是兩扇厚得能當防空洞使的紅木大門。

那裡,就是蕭振國的辦公室,蕭氏這艘泰坦尼克號的權力中樞。

蕭晚晴停下腳步,側過身,對顧書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的辦公室。”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AI合成的。

但顧書言還是從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是她從小仰望,卻從未真正摸到過門把手的地方。

蕭振國那老頭,重男輕女癌晚期,就算她比蕭逸那個活寶優秀一萬倍,也從沒想過讓她接手公司。

而現在,她卻要親手把方向盤,交給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