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澤只是歪了歪頭,目光中沒有半分波瀾。

“你們除了嘴上逞強,還有點別的本事嗎?”

此時他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幾乎快要堅持不住了。

那條原本靈動有力的魚尾,在完成最後一下奮力的反擊之後,身上散發出的藍色微光此刻也已經越來越微弱。

信曄被他這副淡漠的樣子徹底惹怒了。

他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著皓澤的面龐,咬牙切齒地怒吼道:“好啊,我看你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緊接著,他又怒吼一聲。

那一瞬間,站在一邊的司機都被嚇得腿一軟,差點站立不穩。

這種聲音是隻有在獸人真正發起挑戰、準備廝殺時才會發出的。

然而,皓澤卻彷彿置身事外一般。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就在他緩緩閉上眼睛的一刻。

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猛然鬆脫下來。

他實在是太過虛弱了。

自被強行從海底捕撈上來之後,整整幾天,他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身體原本的適應系統被打破,再加上之前在爭鬥中所受的那些傷。

傷勢還未癒合便又添新傷。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無力再戰。

而在這最後的時刻,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未完的情緣。

腦海中不知不覺又浮現出她的身影。

她在一片混亂與危機之中,冒著生命危險從一群獸人的圍攻之下將他救出。

即便此刻死在這裡,能在臨死之前再被她看一眼,他也心滿意足了。

信曄越想越不甘心。

他們一家人自幼在家備受寵愛。

就算婚後多少受到了一些來自姜馨月的約束,但又有多少不服從的雄性不是被她打罵訓斥過?

那都是常態,沒人反抗,沒人抱怨。

憑什麼,皓澤偏偏不服從?

憑什麼他竟敢反抗自己?

正當他咬牙切齒準備衝上前去動手時,一股突兀的感覺從腦海中炸裂開來。

那是來自高階獸人的壓迫力。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頭,迅速轉頭看向一旁的姜馨月,聲音中滿是驚訝。

“你在幹什麼?”

信曄抱著頭痛苦地大叫。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臉部因為扭曲而顯得猙獰。

“你就這麼在意他?他只是一個人魚!連基本的陸地行走都不行,憑什麼你對他這麼好?他有什麼資格讓你這樣做?!”

姜馨月站在原地,始終沒有回應。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

不遠處,皓澤抬起眼,目光穿過空氣中浮動的塵埃,一眼便讀懂了這一切。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隨即是難以掩飾的安心。

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她真的太好了。”

皓澤心中默默感慨。

信曄則牙齒緊咬得咯咯作響,耳尖微微泛紅。

他正死命地掙扎著,想要掙脫這種精神控制。

哪怕只是一絲喘息的機會都足以讓他喘過氣來。

他心裡翻湧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甘。

“這個女人竟然因為一個人魚做到這個地步!她到底站在誰那邊?!”

他的情緒越發紊亂。

就像有人在他最信任她的時候,一拳打碎了他的期待。

他心裡一陣難受。

那種苦澀蔓延全身,連呼吸都不再順暢。

明明是她親口說會好好對待他們的。

她說會保護大家的……

她就是在騙人!

姜馨月輕輕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神情專注卻有些疲憊。

她的額頭滲出一縷汗珠,精神力正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

這種壓制對一個覺醒者來說並不輕鬆。

更何況是面對一個情緒劇烈波動的雄性

然而,她的意志和掌控力卻沒有一絲鬆懈。

她知道一旦放鬆,信曄立刻就會反撲。

那時候皓澤可能會受到更大傷害。

所以她不敢停,也不敢慢,只能咬牙堅持。

她內心冷靜地權衡著。

“信曄的抵抗太過猛烈,連帶著我也有些吃不消了。”

“信曄,夠了。”

她緩緩開口。

“把你哥哥扶起來,我們快到家了。”

她本來並不想摻和進這件事,也從未想過會為了一個人魚去對抗一個覺醒者。

但就在剛才,皓澤爆發時的那股力量和情緒,讓她心中微微一震。

她原本以為他只是個溫順聽話的魚,從未想過他面對敵手時,竟然能夠爆發出那樣洶湧的力量。

相比而言,皓澤這種表面溫和、內在強大又忠誠的存在,無疑是一種更加可靠的選擇。

至少在他身上,她能看到一種真心想要保護她的情緒。

信曄聽聞她的話,眼神頓時一陣失焦。

“他就把我哥哥打成那樣,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不關心他們嗎?你根本不把我們當回事……你這個無情的女人,我們……我們究竟算什麼?”

“我們什麼?”

姜馨月眉頭微微皺起,直直望向面前的信曄。

她語氣裡透出一絲疑惑。

信曄原本要說的話,在出口之前便戛然而止。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的頭猛然轉向一邊,眼神躲閃。

他怎麼能說得出口?

他們這些天以來,其實是抱著期望來看待姜馨月的。

他們原本以為她變了。

明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劇情也逐漸步入軌道。

結果,卻被那條該死的魚給攪了。

想到這裡,信曄狠狠地瞪著皓澤。

他的眼神中夾雜著怒氣。

而皓澤卻仍舊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他表情認真,眉眼間沒有絲毫惡意。

那一瞬間,他差點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這時,飛船已經飛到他們別墅的上方。

螺旋槳捲起一陣風吹動了所有人的頭髮。

信曄冷冷地掃了姜馨月和皓澤一眼,沒有再說一句話。

下一秒,他抱著還在昏迷的信隳,縱身躍下飛船。

他動作利落乾脆,帶著一絲決絕。

李懷星站在一旁,看到他們跳下的一刻,神色中浮現出些許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淡定。

他轉身讓人立刻去請家庭醫生過來處理傷勢。

他低聲囑咐了身邊的人幾句。

接著,李懷星走到信隳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撥開他額前凌亂的髮絲。

指尖輕柔地觸碰著信隳的太陽穴。

他在仔細檢查信隳的狀況。

確認並無大礙之後,緊繃的神情才稍微鬆弛了一些。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神情微妙的信曄。

“又是雌主揍你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