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棠有個姓周的學生,那個學生的姐姐,剛好是應城某家醫院,急救中心的醫生。

林蘭遙道:“阿黎出車禍那天,就是那位周醫生對她進行的搶救,當阿黎脫離生命危險後,很快就被轉移走了。”

“周醫生每天救死扶傷,要面對很多傷患,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周同學群發訊息,被她看見,她這才想起。”

“據周醫生說,當時送阿黎到醫院的,是一個相貌出眾的年輕男人,而且那個男人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但他非常關心阿黎的傷勢,很明顯是認識她的人。”

聽到這裡,一個名字猛然浮現在傅念琛的腦海裡。

緊接著林蘭遙就證實了他的猜測。

“我發了一些阿黎認識的男性的照片給周醫生,最終確定,那個人是傅辭舟。”

傅念琛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們在全網尋找阿黎的下落,他就不信傅辭舟沒有看見。

傅辭舟瞞著他們,匆忙將阿黎從應城的醫院轉移走,只怕是還沒死心,想將她永遠藏起來。

傅念琛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恨不得立刻找到傅辭舟,讓他為他的無恥行為付出代價。

林蘭遙剛得到訊息的時候,同樣也很生氣,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

林蘭遙開口道:“不管怎樣,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是傅辭舟帶走了阿黎,順著這條線去查,將比毫無頭緒地尋找來得快得多。”

傅念琛:“據我所知,傅辭舟在國內和海外都有私產,先查一查他的各處房產和出入境記錄……”

這邊,兩人商議著要如何追查下去,而另一邊,蘇黎因為那個夢,整晚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醒來,也是萎靡不振。

傅辭舟陪蘇黎在海島上閒逛,發現她總是走神。

他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傅辭舟幽深的眸子看著她:“你今天精神不太好,有心事?”

蘇黎對上他的視線,莫名有些心虛,垂下眼眸說道:“沒有,就是昨晚做了惡夢,沒有睡好,整個人有點恍恍惚惚的。”

傅辭舟看著她烏黑的發頂,眼底閃過一抹晦澀難辨的情緒。

失去記憶的她,就像一張白紙,其實很好看透。

她的緊張,不安,心虛,都在他的面前顯露無遺。

傅辭舟沒有拆穿,唇角微微勾起,柔聲開口:“那我們不逛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回到別墅,傅辭舟剛好接到一通電話。

蘇黎便自己上了二樓。

傅辭舟接完電話,看到潘湘寧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他下意識望了眼樓上,才開口:“媽,你怎麼來了?”

為了顯示自己是真心撮合傅辭舟和蘇黎,在蘇黎甦醒以後,潘湘寧就主動搬到了隔壁的別墅,說是免得暴露他們之間的母子關係,引起蘇黎的懷疑。

潘湘寧此刻突然過來,傅辭舟是有些意外的。

潘湘寧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解釋說:“我看到蘇黎去了樓上,才進來找你。”

她雖然搬離了別墅,但她還能看見這邊的監控,可以說對蘇黎的行蹤瞭如指掌。

“我聽江醫生說,蘇黎的記憶有恢復的風險。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她今天的狀態不太對勁,說不定是想起了什麼。”

潘湘寧把一個金屬小盒子遞到傅辭舟的手裡,低聲提醒:“你若是想永久性地將她留在身邊,就要在她記起更多事情之前,做出決定。”

小盒子裡裝的是價值千萬一支的藥劑,只要給蘇黎注射進去,就能讓她的記憶永遠不能再恢復。

但是,短時間內重複注射,會導致一定的副作用。

甚至是,讓人變成白痴。

只不過這些話,潘湘寧並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瞭解自己的兒子,如果讓傅辭舟知道藥物的副作用這麼嚴重,他一定不會讓蘇黎去冒險。

深夜,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來到蘇黎的床前。

落地窗外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進來,灑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她的每根頭髮絲彷彿都發著光。

傅辭舟眸光晦暗,深深地看著蘇黎絕美的面容。

人的貪戀是沒有止境的。

最開始,他從車禍現場救走蘇黎,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傅念琛,是想多陪她一會兒。

後來得知她頭部重傷昏迷,可能要兩三週才能甦醒,他心底的貪戀便如野草般瘋長。

他想擁有更多的時間跟她相處。

他想跟她有以後。

傅辭舟伸出一隻手,輕輕撫上蘇黎精緻的眉眼。

“阿黎,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想讓你留下來。”

這時,蘇黎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緊閉的雙眼,眼球不停地顫動,分明又陷入了夢境。

夢裡,蘇黎被一個男人緊緊抱著。

男人在她耳邊,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他在瑞士銀行給安安開通了一個賬戶,裡面存的錢足夠他們花幾輩子,讓她好好收著。

就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蘇黎似乎知道他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胸口緊緊繃著,難受得像是要炸掉。

她明明很擔心他,不想讓他離開,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刺。

“你想送死就去送死,你想怎樣就怎樣,我沒有資格管你,我也不想管你,快點鬆手!”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我會回來。”

男人捧起她的臉,無比珍重地吻上她的額頭。

蘇黎也終於在這時,看清楚了他的長相,她脫口喊出他的名字。

“傅靳言,不要去……”

“不要去!”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準備離開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床上的人。

她的眼角緩緩流下了一滴淚水。

阿黎,你就這麼放不下傅念琛嗎?

即使失去記憶,都依舊在夢裡念著他!

傅辭舟想到那支藥劑,眼底浮現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冷意。

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傷害你。

阿黎,別再叫我失望了。

夜,更深了。

整座海島上的人都已經陷入沉睡。

在無人知曉的海域,一艘巨大的遊輪正趁著夜色乘風破浪,朝著這座海島快速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