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大智大通？龜孫子！

京城，首善之地。

花無缺和陸小鳳跟著花滿樓來到了京城，兩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和這裡格格不入，反倒是花滿樓一身貴氣完美的融入了這裡。

“陸兄，京城到了，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龜孫子？”花滿樓身上的氣度依舊儒雅，只是眉間眼角的疲憊和話裡的焦急在暗暗暗示著他的真實心理狀態。

陸小鳳不知從哪抓了把瓜子，一邊磕著，一邊走著，聽到花滿樓的話說道：“想找龜孫子不難，只需要直接起青樓就好，有可能是最高雅、最豪華的大青樓，但也有可能是最下賤，最粗俗的雞寮，全看運氣。”

花無缺掃了他一眼，道：“你的朋友很多，找他應該費不了多久時間吧？”

“還是花兄懂我。”陸小鳳笑著停下腳步，手中一攥一張，所有的瓜子都被開了殼，只剩下一把瓜子仁。

他將瓜子仁丟進嘴裡，然後拍拍手說道：“京城九五之地，龍蛇混雜，龍有龍道，蛇有蛇道，我接下來要去找的朋友，就是蛇道里的王。”

陸小鳳最值得稱讚的不是他的靈犀一指有多利害，也不是他的推理斷案能力有多強，而是他交朋友能力冠絕天下，而且他交得朋友大部分都是有問題的。

但蛇王這次沒有礙事，而是十分痛快的幫陸小鳳找到了龜孫子所在。

龜孫子也帶著他們來到了大智大通所在的山洞裡。

三人站在山洞門口，聽到一聲被壓著的滄桑的聲音響起，陸小鳳從腰間取出五十兩銀子，丟進了山洞裡。

同時扭過頭對花無缺和花滿樓兩人說道：“五十兩銀子一個問題，貴得很。”

“陸小鳳，說出你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青龍會總壇在哪？”

“不知道。”

五十兩銀子沒了。

陸小鳳也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然後又丟進去五十兩問道：

“青龍會為什麼要針對花家？”

“為一件大事賺錢。”

一百兩銀子沒了。

但沒得到一件有用的情報。

陸小鳳看向花滿樓和花無缺，聳了聳肩說道：“我沒錢了。”

花無缺丟了五十兩進去，語氣平平的問道：“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之一的天虛地渺大虛空步在哪？”

大智大通的聲音沉默了很久，但最終還是響道：“魔教教主死後，不只是武林正道，就算是一些魔教分支也開始搜刮其他的遺產，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就是其中重中之重。

江南燕家有一人傑，幸運之下得到了天虛地渺大虛空步，只是他也因此受到追殺，來自於家族的背叛、愛人的背叛讓他只能帶著獨子在江湖上隱姓埋名，他被追殺假死了五次，因此他給兒子取名叫顧五。

後來他死了，死在顧家人手裡。顧五雖然有很好的輕功天賦，但是他認為是天虛地渺大虛空步害死的他父親，所以他從此不在以‘顧’為姓，而是立志於做到冷酷無情，故此取名為黑蜘蛛。

一年前黑蜘蛛拜祭父親時被顧家人捉住，打斷了四肢，現如今正在江南顧家禁地。”

花無缺怎麼也沒想到能從這裡得到黑蜘蛛的訊息，而且這最後一式天虛地渺大虛空步居然就在他手裡。

花滿樓也丟了五十兩進去，他想問如何能夠解決花家的危機，結果他的五十兩銀子被丟了出來。

大智大通直說道：“我只是個情報販子，而不是智囊。”

顯然有關青龍會的訊息哪怕是大智大通也不願意多說，所以陸小鳳和花滿樓只能無奈離開。

花無缺朝著洞裡瞧了一會兒，然後輕笑出聲，追上兩人後說道：“他會幫忙的。”

……

七天後。

一處不起眼的妓院裡，正有一個老幫菜被人追著打，只是奇怪的是，四周的賓客不僅不以為奇，反倒紛紛起鬨道：

“哦，龜孫子又嫖霸王妓了！”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要是哪一日有了錢，能付得起賬了，那才是奇怪的吧！”

眾人鬨笑之間，龜孫子矮胖的身影一個踉蹌撞翻了幾張桌子，身上糊滿了酒菜，直接被身後的壯漢提了起來，恰好像是一個“凹”字。

眾人看的更是哈哈大笑。

有被撞翻了酒菜的人也不惱，專門湊上前去，揶揄問道：“龜孫子，你臉上又要添新傷疤了！”

龜孫子不回答他。

只是眼巴巴的看著胸神惡煞的老鴇，吞了口唾沫說道：“老鴇，你不用這樣吧，吃你兩塊豆腐而已。”

那人見到龜孫子不理他，自覺丟了面子，又故意高聲嚷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錢享受老鴇這兩塊豆腐嗎？”

那人說著便拍出一張銀票在老鴇顫顫的豆腐上，耀眼的銀票讓所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歎。

龜孫子瞪大眼睛說：“你有錢怎麼了？有錢了不起嗎？你不要以為你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人啪得又是拍出一張銀票！

老鴇頓時喜笑顏開，樂得拿起兩張銀票正要點，那人卻忽然扯住了老鴇的衣襟，撕拉一聲將老鴇的上衣扒到了腰間！

“嚯——”

本就熱鬧的妓院裡頓時響起了統一的驚呼聲，所有人都看著那風韻猶存的老鴇臉頰滾燙，即便已經盡力用雙手去捂住自己，依舊遮掩不住那雙臂間的春光融融。

老鴇雖然當年也是青樓行業裡的風塵女子，但即便是青樓女子，在外面的時候最多也是擦一擦邊，也只有到了房間裡才會開放起來。

如今被人當眾扒了衣服，雖然只有上衣，但老鴇依舊羞憤難擋，瞪眼磨牙的瞧著那人，或許她是想喊龜公將這人打出去，可捏著那人給的足足二百兩的銀票，老鴇猶豫了。

那人叉著腰，又從衣服裡取出了三張銀票，抽在老鴇的臉上說道：“你要是肯放下手，自己脫了褲子在這樓裡面走上一圈，這銀子就都是你的！”

又是三百兩！

老鴇猶豫了。

她的眼中閃爍著掙扎，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搖搖頭咬牙道：“這件事情……”

那人又抽出了五張銀票，就像是丟廢紙一樣甩在地上，冷冷笑道：“現在是一千兩了！”

老鴇長了張嘴，連交疊著擋在雙肩上的手都有些發顫起來，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銀票。

一千兩呀！

這都足夠她離開京城，找個小地方，去找個老實人嫁了了！

那人見到老鴇還在猶豫，又從袖子裡抽出兩張一千兩的銀票，當著老鴇的面撕成了碎片，然後又取出了一張一千兩，笑道：“你本來要是走了，我還能再給你兩千兩的賞錢，現在只剩一千兩了。”

兩千兩啊！

老鴇心頭都在滴血。

把她全部身家賣了都不值四分之一啊！

眼見著那人手又伸到了銀票上，似乎要撕開，老鴇頓時慌了，雙手從肩上滑了下來，“別，別撕，我走！我走就是了！”

老鴇到底還是決定為了這一千兩放棄自己的尊嚴。

這銀子聽起來雖然不多，也就是一些頂好的青樓裡那些富商或是公子打賞給花魁的錢，可老鴇不是花魁，她這輩子加起來都沒賺到過這麼多的錢，所以她選擇了出賣自己的尊嚴。

青樓裡的氛圍頓時火熱起來。

放下了尊嚴的老鴇一開始雖然還為難些，但是到了後面卻徹底放開了，只要男人加價，不管提出什麼要求，她敢皺眉說個“不”字，那都是她犯賤了。

以至於最後老鴇再一次爬到那人面前時，已經獲得了一萬兩的賞銀。

老鴇歡天喜地拿著銀子走了，連嫖了霸王妓的龜孫子都不管了——自己現在都有一萬一千兩百兩了，還管這最多十兩銀子的龜孫子幹什麼？

老鴇都不管了，那那兩個龜公自然也不會再折騰龜孫子，直接撒手轉身離開了。

龜孫子滿臉灰敗的摔在地上，蒼白的嘴唇顫抖著，盯著老鴇扭著大白屁股向著樓上走去，和那兩個龜公打趣的樣子，只覺得心都碎了。

那人一腳踩在龜孫子臉上，低著頭說道：“怎麼樣，看得爽不爽？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哈哈哈哈——”那人狂笑著揚長而去。

卻沒有注意到臉上留有鞋印的龜孫子正冷眼瞧著他，那是以往無論受到怎樣的欺辱，龜孫子都不會流露出的目光。

龜孫子冷著臉起身，一點一點拍打掉身上的髒汙，看著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大白屁股，忽然叫道：

“老鴇，那些銀票是假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龜孫子，不明白這個平日裡唯唯諾諾，有錢是大爺，沒錢是龜孫的傢伙怎麼敢站出來這麼掃興。

——這裡有許多人認識那人，就是一個爛賭鬼，平日裡手頭都多不出十兩銀子來，來青樓也只敢點點菜，喝喝酒，突然多了這麼多錢，那多半是假的。

只是老鴇不清楚。

她蒼白著臉轉過身，兩手撐在欄杆上，嘴唇都在顫抖著，一雙眼睛不知是盯著手裡的銀票，還是盯著樓下大聲喊話的龜孫子。

龜孫子喊道：“正經的大通寶鈔右下角里都印著‘朱’字，只是那字太小，小到平常看的時候都會以為那是黑點，可只要你拿鏡子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個‘朱’字。”

“但是假鈔上沒有！那是做假鈔的人專門留下的一個辨別方式！”

沒有人聽龜孫子其他的話，因為很多人都不信，信了的也懶得去看——看銀票哪有看老鴇好看？

老鴇顫抖著看著手上的銀票裡沒有一個黑點，然後又取出自己之前的銀票，每一張上面都像是龜孫子說的那般在左下角有個小點。

不知是誰取來的放大鏡，對準一看，赫然是個“朱”字！

“不！不會的！你在騙我！一定是你在騙我，對不對！”

自己丟掉了尊嚴換來的銀票全部是假的？

老鴇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她的臉上帶著惶恐和哀求，即便他的心中已經信了這件事情，但她依舊希望龜孫子能夠騙一騙她。

可惜，龜孫子只是嘆道：“這東西原本只在江南氾濫，沒成想居然因為賭場的緣故，連京城都有了。”

這下子眾人都信了龜孫子的話，一些有頭腦的看到龜孫子擺出了眾人陌生的另一副模樣，心中一凜——這龜孫子絕不是尋常人物。

連這些人都能反應過來，龜孫子又如何不懂自己多半是要暴露了。

可人就是這樣。

這一輩子不做上一兩件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那又怎麼稱得上是完美？

龜孫子嘴唇囁嚅，似乎是想規勸老鴇，但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長嘆，他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那些客人們的驚叫聲。

嘭！

重物從高處摔在地上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大片滾燙的液體濺在了身上，龜孫子愣在了原地。

以他的見識如何猜不到這是什麼？

理智讓他不要去管身後的事情，大踏步往前走，直直出了這個門，然後一切就和自己無關係了。

但心中總有一道聲音喊著讓他轉頭，讓他看一看自己多嘴多舌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龜孫子身子顫抖著，終究還是選擇了轉過身，入目之間是如豆腐一樣的白，這曾經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可如今這豆腐上沾滿了血，那張不算絕色，但最讓他魂牽夢縈的臉就那麼死不瞑目的仰望著天，以至於他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張臉上的恥辱和憤怒，以及那雙眼睛裡的麻木和絕望。

恨！

怒！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他的理智卻被這兩種情感包裹，猶如絲線一般攪動，逐漸崩斷。

龜孫子吐出一口氣，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那屍體一眼，而是轉身向外走去。

他要報仇！

一殺那戲弄老鴇的地痞！

二殺那發行假鈔的青龍會！

三殺……

口無遮攔的龜孫子！

陸小鳳和花滿樓等在茶樓，前者百無聊賴，後者面上已經多出了明顯的焦急，能讓花滿樓沒了儒雅風度地位事，自然只剩下假鈔案。

兩人也是聽花無缺的，等著龜孫子來找他們。

可龜孫子……

陸小鳳忽然激動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