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花無缺剛說完這八個字,身上的氣勢陡然綻放至極致,那充沛的、猶如煙海一般的真氣凝聚在天幕之間,烏雲匯聚,猶如有一隻大手將天間雲霧抓在手裡。

天,又暗了!

正如所有人的心情。

改易天象,有這種武功的人還用得著糾結正魔之分?

底下所有人神色複雜。

不知是誰率先丟了武器,跪倒在地,但這種行為就像是會傳染一樣漸漸地瀰漫起來。

最終沒有跪下的,只剩下了鐵中棠、雲崢和碧落賦四聖。

雷大鵬脾氣火爆,瞧見多年來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的陰嬪也跪下,頓時心頭大怒,抬手指著花無缺:“姓花的,你裝神弄鬼個什麼勁!你雷爺爺就不跪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嗶咔!

天幕間的陰雲陡然極速翻滾,厚重的猶如身披黑甲的天兵朝著人間洶湧而來,一道道雷霆穿梭其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雷大鵬?”

“……老子在此!你能把我怎麼樣?”

轟!

一柱驚雷豁然落下,雷大鵬瞬間瞪起眼睛,眼角崩裂出裂口,道道鮮血飛濺而出,整個人發出一聲驚天怒吼,手中雷鞭狂舞,混身真氣注入,那冗長的雷鞭猶如一條猙獰無比的毒蛇在半空中穿梭。

雷大鵬只是脾氣衝,但為人還不算蠢到家,知道這個時候去打驚雷必死無疑,所以他抽向了花無缺。

擒賊先擒王!

雷大鵬對自己的這一鞭很有信心,因為他的鞭子很快,絕對要比雷霆更快!

但下一刻,他的手沒了。

那滾滾驚雷猶如光滑的鏡面一樣將他的整隻胳膊劈成了肉糜,半句身體焦黑,雙目中泛著白,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只有陣陣烤人肉的腥臭味道散發在四周。

眾人避之唯恐不及,誰又敢上前為他收屍?

“碧落賦六聖,日後性子陽動,專管天下不平。

夜帝性子陰靜,但求明哲保身!

雷鞭雷大鵬,橫掃九州雄。

煙雨花雙霜,暗器世無雙,

閃電卓三娘,輕功世無雙。

風梭風九幽,陰柔鬼見愁。”

“我用雷鞭雷大鵬來立威,不知諸位可有什麼異議?”

天幕的烏雲似乎垂落更低,風不知從何而起,彷彿從四面八方的街道里鑽出,縈繞在眾人周圍,吹動著他們的衣角、褲管,將花無缺話裡的每一個字送到他們耳邊。

四下寂靜無人聲,只有滾滾驚雷在天幕蔓延,整座蘭州城彷彿在此刻陷入了絕對的死寂,沒有人敢動,沒有人敢開口,只是跪在地上,戰巍巍地瞧著地面。

鐵中棠和雲崢不愧是鐵血大旗門的人,即便看到花無缺如此威勢,兩腿依舊穩穩的、筆直的紮根在地上,仰望著花無缺,卻不曾絕望。

方寶玉一年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但如今已是可以橫掃一方的高手,心中更是信心萬丈,仰望花無缺平靜道:

“我若從小的時候便開始習武,我的武功不會比你差!”

人群中,白水宮聖母白豔燭聽到方寶玉倔強的話一張臉慘白無比,她的雙手抓在地上,貼在地上的五指緊緊攥起,在青石磚上留下了五道帶血指痕,單薄的身子居然扛著花無缺的壓力緩緩站了起來,只是她依舊弓著腰,抬不起頭來。

“啟稟教主,”白豔燭以往覺得自己在武林中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以氣勢相逼,逼得根本動彈不得。

“方寶玉是我兒子……我有信心勸他,棄暗投明。”

“棄暗投明?那倒不必,畢竟他本就身在光明。”

花無缺此刻已經拋棄了將自己描繪的純潔無瑕的做法,一些話術自然在他這裡也沒了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既然要做極致的黑,那自然不需要半點白來點綴。

“方寶玉,差距就是差距,無需找什麼藉口。”

“嗖!”

一道微風瞬間凝作風刃殺向方寶玉,但方寶玉好歹也是一代高手,迅速反應了過來,吐姆功感應天地,戒日大法更是能增強他的六識,嘗試開發出佛家所言的第七識。

只是當他運起掌勁和這道風刃相拼之時,風刃竟然洞穿了他的皮肉,順著他的手掌脈絡鑽進了身體裡!

噗嗤!

風從他的掌心進來,從他的肩頭出去。

更令人驚悚的,是花無缺從頭到尾都沒有動,只是憑藉自己的真氣調動天地的偉力,一眨眼間便廢了他整條右臂!

就在這時,街頭巷尾裡忽然響起琴音,琴音聚煞,每一道都陰損至極、可怕至極,實質性的音波猶如炮彈一樣轟向房簷上的花無缺。

只是這些音波都被微風所阻,一道道消滅於無形,可總算是解決了方寶玉四周的危險。

蒼老的嘶吼響起:“走!帶你娘走!”

陰影中,世人眼裡早已被呼延大臧殺死的白三空此刻正盤腿坐在角落裡,半截身子在暗中,半截身子沐浴在光裡,一把長琴平放在雙腿間,後背死死的抵在牆上,血淋淋的食指上早已沒了血肉,以意志驅動森然白骨撥動著琴絃。

“走!走啊!!”

白三空黝黑的臉上青筋畢露,彷彿面板下的血管下一刻就會爆出來一樣,連聲音中都帶著歇斯底里。

方寶玉雖然震驚於外公居然沒死,但聽到他的話,也是趕緊拉住白豔燭的胳膊,準備施展輕功拔地而走。

“走?我讓你走了嗎?”

轟!

天幕間一道驚雷猶如戰鼓般轟隆響起,瞬間震碎了所有音波,那在街角撫琴的老者瞬間炸成血霧,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留下。

眾人的腦袋越發低了下來。

剛剛躍起的方寶玉也直接被一股力氣鎮壓到了地上,“嘎巴”兩聲脆響響起,他的雙腿瞬間碎成了血糜。

“不!!!”

白豔燭到底是母親,哪裡見得兒子受到這種傷害,淚如泉湧,聲聲泣血。

鐵中棠和雲崢瞧見方寶玉如此慘狀,也趕緊上前,一左一右護住了方寶玉。

花無缺語氣平靜道:“白豔燭,你是識趣之人,反正這個兒子你也丟了十七年,他待你也如陌生人一般,只要你肯殺了他,我便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