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您沒事吧?!方丈!”在眾僧的驚呼聲中,大威德金剛忽然周身金光大盛。金光散去之後現出了面色蒼白的法空,他的胸前此時也有兩個血洞正在不斷地湧出鮮血。

眾僧見法空顯出原身,忙撕碎僧衣取出傷藥,手忙腳亂地為他包紮了起來。

法空並未理會眾僧,而是望著天邊的那條冰龍,喃喃地自語道:“想不到…咳咳…想不到這魔頭如此厲害…唉…老衲真是愧對三界眾生啊…”

“師兄們小心!那…那魔頭又來了!”驚呼聲中只見那冰龍又緩緩地俯衝而來,懸停在了眾人的頭頂上方。

武暮壓下龍頭,先是盯了法空片刻,隨後掃視了眾僧一眼道:“光頭的,都該死。”

“咳咳…武施主你聽我說…”法空忽然掙扎著坐起身來道:“武施主…不…或許該叫你殺心魔,你雖然是…”

“殺心魔?誰是殺心魔?”武暮忽然打斷道。

法空一愣,又道:“你不是武施主所練的玄…咳咳…玄鐵衣第七重…”

“啊,對,玄鐵衣…”武暮忽然喃喃地自語道:“我確實,和那個老瘋子有個約定,不過,我不叫殺心魔,我的名字叫,相柳。”

法空聞言忽然渾身巨震,抬手指著武暮顫聲說道:“是…是…是你這凶神?!你…你竟然逃出了伏魔池?!”

眾僧見法空如此驚恐,不禁也跟著驚慌了起來,紛紛向法空詢問詳情。

不過法空依然沒有理會眾僧,而是忽然啊了一聲,又道:“我…我明白了!老衲明白了!覺止在預言時佛眼所見的只是武施主這具身體!其實會為三界眾生帶來災難的並不是武施主…而是你這個凶神!相柳!”

相柳冷冷地一笑,聲音地說道:“你知道我?還算,有些見識。不過,今天是我第一天,恢復意識,你們必須得死。”他說著話忽然輕輕地揮了揮手,他腳下的冰龍頓時張口了巨口,那巨口之中隱隱有寒氣湧動。

法空死到臨頭眼神中的恐懼卻忽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疚,他長長得嘆了口氣道:“唉…若早知殺心魔便是相柳…就不該…不該來什麼賭鬥,應該第一時間將他殺死才對…”他說著話掙扎著盤膝坐定,隨後低聲誦唸起了經文,似乎是在靜候死亡的到來。

“方丈!這魔頭雖然厲害,但咱們也還有數百位師兄弟!大家拼死保護您一定能衝出去的!”眾僧紛紛勸道。

“沒用的…他是相柳,我們逃不掉的…”法空說完了話又念起了佛經,竟不再理會眾僧。眾僧見法空如此頓時都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眾僧等了片刻,空中那冰龍卻遲遲沒有噴出寒氣。眾僧覺得奇怪紛紛凝神望去,卻見那相柳正皺著眉頭望著地面,那紫色的眼瞳中竟現出了猶豫之色。

眾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所看的,正是包裹著李湘靈的那顆冰球。

李湘靈也察覺到相柳的目光,急忙顫聲說道:“武大哥,你…你醒過來了?”

相柳並不答話,而是忽然踩動龍頭,駕馭著冰龍俯衝而下,以龍爪抓住並球后又再次沖天而起。

李湘靈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隨後隔著冰壁抬頭望著龍頭上的相柳,微笑著說道:“武大哥,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

“我不是武暮,我只是相柳。”相柳忽然冷聲打斷道。

李湘靈聞言一愣,隨後臉色蒼白地問道:“你若不是武大哥,那你…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相柳又冷聲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不殺你。”他說完了話不再理會李湘靈,而是猛地揮了下手臂。

隨著他的手勢,他腳下的冰龍立刻張口噴出了一股寒氣,將地面上的眾僧瞬間淹沒。

待得寒氣激起的煙塵散去,李湘靈透過冰壁向地面上一望,不禁驚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只見腳下的云溪村,此刻已完全被寒冰封凍,空地上的眾僧也已變成了數百尊形態各異的冰雕,其中一尊冰雕盤膝而坐雙手合十似乎正是法空。

前一刻眾僧還在吵嚷著設法逃離,此刻卻已一動不動了無聲息。李湘靈望著腳下只剩了一片死寂的云溪村,竟沒有勇氣再抬起頭來看相柳一眼。

相柳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緩緩開口開始用力地吸氣。

“嗚——!嗚——!”隨著他吸氣的動作,云溪村忽然狂風驟起,隨後那那些僧人的冰雕和之前被殺死的屍體中,紛紛飛出一縷縷暗淡的影子,隨著狂風被相柳一起吞入了腹中。

當一縷縷暗影從冰球旁邊飄過時,李湘靈分明看到那些影子竟都長著五官面孔,這相柳竟是在吞噬人魂!

李湘靈顫抖著動了兩下似乎是想抬起頭來,可是她的脖子竟像是僵住了一般,不管她如何努力卻始終不曾抬起頭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相柳吞噬了眾僧的魂魄之後忽然狂笑了起來,那笑聲充滿了得意和癲狂。

待得笑聲停歇,相柳又揮了揮手大聲喊道:“走了!”

喊聲當中,冰龍鬆開爪中的冰球,隨後長吼了一聲向著東方疾飛而去。

李湘靈在冰球墜落的一瞬間終於抬起了頭來,可是看到的卻只是遠去的寒冰巨龍,和龍背上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

“嘭——!”冰球重重地砸在地上,將數十尊冰雕砸成了帶著血色的碎冰。

李湘靈在這劇烈的震盪之下,嘴角頓時淌向了一絲血絲。她痛苦地皺了皺眉,隨後仰望著東方的天空,緩緩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