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子月隱約覺得鬱歡話更少了。

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成日裡惴惴不安,遇到低階喪屍恨不得衝鋒陷陣證明自己能力。

這麼一路走走停停,五天後終於抵達了西泰市。

距離西泰市高速收費站口五百米開外的地方,一輛廢棄車旁,站了三個倖存者神色各異朝前眺望。

幾乎半個城鎮,下沉在黑色海水裡。

城市與大海相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海域令人只感受到無盡的死寂和危險。

“西方基地在哪?”鬱歡索性轉頭問陸子月。

她從於曼殊口中得知的,也只是西泰市這個城市。

陸子月一臉尷尬,“我也不知道啊……”

她是第一次來,看這情況,沒準西方基地被淹了也說不定。

“凌凌漆。”鬱歡下意識在腦海裡呼喚系統,沒得到任何回應後一拍腦袋。

系統休眠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突然,手腕被一把抓住,身側的男人語氣無奈。

“歡歡,沒事,還有我陪著你。”

鬱歡心尖顫了顫,他看出來,凌凌漆有時候不會得到回應。

她自認,身邊人懷揣著這麼大一個秘密,她不會想不知道。

可偏偏殷川,就沒有任何刨根問底的行為。

很多時候,連她也看不懂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既然現在情況有變,那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陸子月,你以前從沒來過西泰市嗎?”

深吸了口氣,鬱歡打算靠自己找出西方基地所在。

“末世前來旅遊過兩回,但是基本是到機場後打車直接去民宿附近活動。”陸子月舉了舉手雙手錶示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就算是西泰市當地人,面對這樣的景象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個兒家。

“算了,我小時候在這邊住過,大致方向從收費站口我能找到,我記得當時的位置是……”

“靠近白水山。”

鬱歡還沒說完,殷川溫溫和和看著她自然接話。

白水山……

鬱歡有些詫異轉頭:“你……”

殷川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殷川眼神亮晶晶,高大俊美的男人低著頭顱,滿眼的柔情蜜意包裹著她的倒影。

“你是不是調查過我?”

茶色雙眸中多了抹忌憚,鬱歡難以想象,如果這人一直調查她,那先不說上一世怎樣,肯定能知道自己和從前相差甚遠。

這些懷疑,在殷川心裡一定早就存在了。

殷川:“……”

陸子月左右轉頭,看著劍跋扈張的氣氛,一時不知道幫哪邊還是選擇性眼瞎。

為毛她覺得跟著這兩人,自己活得更加有緊迫感了呢?!

殷川老實回答:“是。”

就事實而言,他不僅調查,還一直暗中關注了鬱歡很多年。

如果換作別人,敢承認這話,下一秒鬱歡就能毫不猶豫將對方腦袋擰下來。

“這事等有時間我再問你。”鬱歡臉色黑沉,餘光瞥到侷促的陸子月硬生生按下怒火。

她被這人到底監視關注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

看來起初的相遇就不是什麼意外。

而是這人一直在自己身邊!

殷川點了點頭,半點不擔心自己:“好,歡歡放心,我知道白水山大概位置,在白水山附近地勢高而廣闊,如果說西泰市有哪裡適合建立基地,那應該就是白水山附近的山脈了。”

鬱歡悶聲不吭點頭,顯然還是在生某人的氣。

殷川眼底帶笑,彷彿看著自己嬌養的小奶貓鬧脾氣,半點不覺得鬱歡發起怒來對自己大打出手。

陸子月嚥了咽口水,乖巧的在殷川找好方向後一聲不吭跟上。

大半個城鎮被淹沒一般,但好在西泰市本身就是地勢忽高忽低,山脈和海域相連間帶著原始風氣。

至於黑色海水的惡臭味,只能說習慣成自然。

白水山地處西泰市高處,大半個山頭裸露在外,三人一路算不上在走,而是各種艱難姿勢攀爬,才好不容易抵達白水山腳下。

半條山路沒入黑色海水,三道黑乎乎的身影如從臭水溝爬上岸,拖出幾道歪歪曲曲的黑色汙水痕。

陸子月呼吸聲粗重,咳嗽過後直接仰面癱倒在地,半步也走不動。

渾身上下的惡臭,以及泡過水重了不少的衣服,都差點將她拖著沉入水下。

鬱歡一腿屈膝,一腿伸直坐在地上,邊擰乾衣服邊觀察四周的荒涼景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總之一切太過順利,不僅沒遇到喪屍,就連水下也沒變異獸襲擊。

西方基地,不應該是危險重重的嗎?

鬱歡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好不容易將衣服擰乾六七成,就著小山坡動作靈活爬上樹幹眺望。

有了高處的視野,更能看到四周荒無人煙,彷彿整片天地最後都會被這黑水淹沒。

等等,那是什麼?

鬱歡視線挪回,眯了眯眼看著泛著油光的海面上,似乎除了反光的波瀾,還有著什麼活物在上下浮沉。

是人類!

難道是西方基地出來搜尋補給的?

縱身一躍跳下小山坡,鬱歡就地翻滾幾圈卸去力道,還不忘了高聲招呼殷川。

“殷川,救人!”

那人極有可能是西方基地出來的!

陸子月聽到動靜扭過腦袋見兩人往山路上跑去,趕忙連滾帶爬從地上起身。

“你們要去哪?別丟下我啊!”

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她要是被丟下可真沒法活了!

跌跌撞撞跟上去,在距離幾十米外的公路旁,一道被黑水浸泡看不出人樣的身影正一點一點被藤蔓拉扯上來。

“活人?!”陸子月略微驚異。

能在西泰市還看見活人,可比看見野人稀奇。

殷川掌心綠芒漸漸弱下去,藤蔓如壁虎逃生斷尾般摔落入水。

幾米高的山坡下,發出一道巨大的水花迸濺聲。

喘著粗氣靠近,陸子月仔仔細細看了會兒對方看不出起伏變化的胸膛。

“這人肯定死透了。”她用一副醫者語氣陳述。

話音剛落,地上烏漆嘛黑的一灘黑泥猛地坐立起上半身,狠狠倒抽口氣。

“鬼啊!”

披頭散髮的黑影被口腔裡的海水嗆到,咳得撕心裂肺。

殷川拿出水礦泉水施捨般扔過去。

鬱歡順手擰開瓶蓋遞過去:“喝點,嘴裡味道不好聞就漱漱口。”

黑泥人十分聽話,一連浪費了近四瓶礦泉水,才逐漸緩過氣來,潑在臉上的汙泥簡單清洗,依稀可見其姣好的五官。

這人怎麼看著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