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類自己無法獲得至高精神,那些神明賜予的至高精神很快就降格降格再降格,等到神明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畢竟人類的生命尺度對於神明而言實在是太過短暫,一個恍惚的功夫,人類就已經繁衍了成百上千的代際,從那被降格到無法降格的精神之中,誕生出了出乎神明意料的東西。”

羅茲輕聲道:

“人性。”

“沒錯,在最初的時候,那還被叫做人性,”王冠聳了聳肩,“神本來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但很快,他就發現,第四世界實際上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人性和至高精神完全不同,雖然它誕生自至高精神,但卻像是至高精神的反面一樣,純粹的反面就是汙穢,人性相比起至高精神就是那麼不純的東西。

而人性在每一個人內心滋生,那個時候人類尚且統一,有著共同的語言,所有人都如同家人一樣,完全就是後世哲學家們渴求的大同社會,這種完美的烏托邦實際上在文明最初的時候就已經實現了,但除了文明最初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實現這種烏托邦了。

隨著人類之間的交流,人性開始在所有人類之間蔓延,就算是由神之手親自創造出來的人類,都無法抵抗人性的汙染,畢竟就算是最初的人類,也是至高精神稀釋降格之後的結果,無法抵抗神性的入侵。

於是等到神明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整個第四世界都已經被人性所控制了,人類之中開始誕生出矛盾,開始自相殘殺,開始戰爭,人性一開始其實是對於人類有益的,他給了人類愛和美好,但很遺憾的是,除了至純之物之外,有光就有暗,所有東西從不再純粹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分裂,人類當然不夠純粹,他們不過是神明的造物,並不是神明。

所以人性蔓延的格外快,很快就吞噬了第四世界,而第四世界的本質並不是純粹精神,而是神明創造的剩下的七個源質,這些源質顯然也是不純粹的,所以也受到了人性的影響,也被人性汙染了,人性就是有這麼強大的傳染力,被感染的人越多,它就越強大,它越強大,就有更多的東西被它汙染,純粹精神往下墮落的盡頭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東西,這讓神明也感到不可思議。

而在這個時候,人類開始建造高塔,試圖以那座高塔直通神明的第一世界,穿過世界的壁壘,這讓神明不由得重新衡量人類這種生命,發現他們已經和當初自己的造物有了很大的區別,他們的生命孱弱,但卻似乎有著無窮的可能性,如果這樣下去,隨著人性的進一步發展,人類或許真的有可能抵達第一世界。

於是神明決定不能讓人性這樣蔓延下去了,他果斷的選擇了降下神罰,將那座高塔打碎,並且抽走了人類體內最後的純粹精神,失去了純粹精神的人類再也沒有可能抵達第一世界的神國,那神明自然也就高枕無憂。

其實,祂在這個時候回頭還來得及,要是能夠在這個時候將第四世界和人類一起毀滅,那或許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但是,人性的出現對於神明自己而言都是全新的東西,於是他打算在第一世界繼續觀察下去,但他自己唯一沒有想到的一點就是,所謂的‘興趣’,本來就是人性的特徵。”

“祂已經被人性汙染了,”羅茲緩緩道,“只要接觸,就逃不過人性的汙染。”

“沒錯,”王冠神色肅穆,“這是宿命的一瞬間,正因為神明向著人類出手,也接觸到了人類,人性就已經汙染了祂,但祂本身是至純的精神,這精神無法在任何形式上被汙染,但祂還是沒能避免這一切。

於是黃金時代結束了,屬於純粹精神的一切都從第四世界退場,人類的語言被分隔,巴別塔也就此崩塌,人類之間再也沒有了黃金時代的和睦,規模浩大的戰爭開始在人類之間爆發,戰火燒遍了整個世界,這就是白銀時代。

而神創造的七大源質同樣也被汙染,神明並不打算收回這些被汙染的源質,於是人類找到了利用這些源質力量的辦法,那就是道途。

透過攀登道途,人類有了更加龐大的力量,開始真正掌握世界的權柄,神明頭一次感到了慌亂,這樣下去,等到源質掌控者誕生,那人類不需要巴別塔也能夠抵達神的面前。

於是神明命令天使,讓天使們將遺落在第四世界的源質奪回,天使們紛紛化作人類進入第四世界,而天使們的加入,也讓第四世界變得更加混亂。

在白銀時代,人類接觸源質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強者和高手非常多,但即便是這樣,天使們也有著壓倒性的戰鬥力,最終天使們贏得了戰鬥,帶走了所有的七個源質,道途雖然還在,但想要攀登的難度比起當初高了不知道多少。

而就在這個過程之中,天使們也毫無疑問的被汙染了,這種汙染被帶到了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於是神明更加感到恐慌,他想辦法封印那些被汙染的源質和天使,於是他命令天使們守護源質,並且用第二、第三和第四世界的全部力量來構建出了生命樹,用來封印源質,就連本來形成第一世界的那塊至高精神碎片也被他拿了出來,作為封印的核心。

生命樹在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封印源質而存在的,以天使作為守護者,以三大世界的力量作為鎮壓,神明自以為高枕無憂了,於是他將自己的神國和世界分離,這也是在白銀時代,神明逐漸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的原因。

不過很遺憾的是,神明本來就被汙染了,汙染已經進入了他的體內,要是他本來沒有受到汙染,或許這種方法還有用,但現在顯然已經晚了,汙染雖然沒有辦法侵蝕至高的精神,但卻逐漸和過多的至高精神一樣,誕生出了另一個意識。

那個意識,就是墮落神明,汙染的神性匯聚而成了祂,而神性,則是接近於純粹的精神,被人性徹底侵蝕的神性,就是汙染。

神明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個墮落的意識,祂對此感到巨大的恐慌,於是祂決定放棄這個自己創造的世界,他將那墮落的意識分裂了出來,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就像是無數年之前那樣,在無盡的虛無之中漂流,至於這個世界,則是被放棄了。

而後面的你也知道了,墮落神明進入第四世界,和天使、人類之中的最強者展開了慘烈的戰鬥,半個大陸被打成沙漠,死去的人不計其數,最終人類封印了墮落神明,天使鎮守即將凋零的世界樹,這巨大的災難開啟了青銅時代,人類在時代之初經歷了規模巨大的動亂,直到後面才穩定下來,重新建立起了文明。”

“大概就是這樣,我的故事講完了,我的本質上是神分裂出來的另一個神,只是被抹掉了意識,那個傢伙知道的,我也知道,而祂和我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