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恩拉著劉福出了校門,卻發現沒有出租馬車。一發狠問了徵善剛才被人帶走的大致位置,便讓劉福自己想辦法,遂施展神行術獨自向市區躍去。
威林頓位於美因茨的郊外,離市區大約也就是一個晨跑的距離。愈接近市區,緒恩的神色便愈發的凝重,不時能看到在道路邊燒焦的屍體和哭泣的人們。空氣中刺鼻的焦味也愈發濃重,讓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繼續小跑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劉福剛才描述的地方,可此時這裡除了還在燃燒的殘垣斷壁,卻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他繼續徒勞的在附近搜尋,期盼能夠僥倖發現徵善的蹤影。火光照耀在他茫然臉上,甚至腳下踩爛一個畫著笑臉的燈籠都毫不知覺。
“懺悔吧,這是神給與我們的懲罰,我們都是罪人。”一個大鬍子苦修士穿著破爛的長袍,扛著一個沉重的木頭十字架,跌跌撞撞在昏暗的路上撕心裂肺地喊著。
走著走著,緒恩意外看到了一根城市煤油燈柱子上貼著的唐氏紅茶的廣告宣傳畫,隨即他又在燈柱旁邊看到了已經有些燻黑了的路牌:唐人街。
對,先去唐氏商行去看看情況,說不定徵善可能去那裡。另外也不知唐掌櫃他們情況怎麼樣。他心中暗自決定。
美因茨的唐人街,規模自然不能和大城市的唐人街比,但也住著二百多查那國人,形成了一定的規模。短短三百米的街道兩側,匯聚了十九家查那風格的店鋪,而在裡面最有特色的除了查那餐館外就數的澡堂子了,不少當地人也都希望一早就到澡堂子裡泡著。
而此時此地,出乎緒恩的意料,雖然最外圍的幾棟房子也遭到波及,正在燃燒,一些人正在外面撲火自救,但是大部分建築竟然還完好無損,不覺鬆了一口氣。
他走到唐氏商行的門口,這是一棟二層樓的沿街商鋪,雖然一樓大門緊鎖,但二樓窗戶透著微亮。他知道一樓平時是做買賣的地方,二樓則是他們住宿場所,便趕緊走上幾步敲了門。
“是誰在外面?”裡面有人用特魯埃語問道。
“快開門!”緒恩急忙用查那語回覆道。
沒過多久一個夥計舉著蠟燭臺拉開門,見到是緒恩,便吃了一驚道:“喲,怎麼是爺您來了啊?”
緒恩閃身進屋,問道:“打攪,唐掌櫃在樓上嗎?”
夥計一邊重新將門鎖上,一邊應承道:“掌櫃在呢,爺請稍等。”說罷趕緊上樓報信。沒幾分鐘的功夫,唐掌櫃便快步走下樓梯,“賢侄,外面這麼亂,怎麼還出了學校?”
“唐伯,徵善沒跑你這裡來吧?”緒恩向唐文禮開門見山地問道。
“徵善?沒有,今天就沒見過他。怎麼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與劉福逛街,結果被人綁了,劉福逃回學校告訴我的。”
“什麼?!這不要了命了嘛,其他三個夥計都在外面救火,我這就讓源老三去外面找他們”,唐掌櫃臉色變得凝重。
“太謝謝了,不過還是先救火要緊,現在外面亂。。。”
還沒等緒恩把這句話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剛才被夥計鎖上的大門,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開,驚得兩人轉頭向門外望去。接著從外面闖進兩人,卻都是緒恩的熟人,彼得和麵具男。
“哈哈,冤家路窄,猜猜我看到誰了?”面具男興奮地叫了起來。
彼得卻也是發現了緒恩,無精打采的臉龐忽然恢復了些生氣,隨即開口道:“那傢伙交給我。”語氣中透著一股冷意。
面具男漂了一眼對方,隨即手中出現那把七彩色的長管手槍,有些不甘地卻還是旁若無人地回覆說:“他有兩下子,小丑就死在他手裡,要不我們兩人聯手?”
可見到彼得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行吧,那我不和你搶,但這家標記點所有的人,這回還得等你回來解決!”
“可以。”彼得點頭回複道。
唐掌櫃看到那人手中的槍,以為是遇到了強盜,急忙對著緒恩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往樓上跑。自己則舉著雙手朝向門口兩人大聲道:“別殺我們,我們有錢,請你們高抬貴手。”
金祺祥此時內心是崩潰的,這也太巧了吧,這兒都能碰上這兩個喪門星。一個月前,熙善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現在的勝算也太少了。
他此時只有一個想法,趕緊逃。仗著自己的神行術,只是一個閃身便躍到了通往二層的樓梯轉角。可是對方的身形比他還要快,他剛落地,就感到後背一陣勁風襲來,但這裡空間狹窄,哪裡有躲避之處,只能盡力扭曲身體再往樓上躍去。
“噗呲”利刃輕易切開了他的軍裝外套,一道血線也直接濺在近在咫尺的牆壁上。
“啪”一張紙人從空中飄落,緒恩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他踉蹌跌落在二樓樓板上,身體因為無法控制平衡,將樓道口放置的一些雜物都撞飛了出去。雖然他用了保命靈符,但速度已然慢了些,後背依舊受了重創。
“別殺我!啊。。。”
樓下傳來唐掌櫃的討饒聲,可緒恩現在自身都難保,實在心有意而力不足。他迅速爬起,暗自慶幸還能站起身,脊椎應該沒有受傷,可是還沒奔出去幾步,竟然發現彼得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反而跑在了他的前面。
“砰”,緒恩險之又險躲過了對方的右手袖劍,可接下來揮舞過來的左拳卻是再也躲避不及,直接擊中緒恩的胸口,“啪”一張紙人再次從空中跌落,下一秒七八步之外重新現身,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雖然保命靈符將絕大多數力量化解,依舊讓緒恩受傷。與一個月前相比,彼得實力提升明顯,可見兩人實力相距越來越大。
但緒恩也是正藉著這股衝力撞破東面的窗戶,只聽得“咣噹”玻璃破碎的聲音,他咬牙雙手抓住房簷,一個翻身躍到了房頂。他摸了下自己前胸,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這才發覺對方這一擊力道頗為霸道,將自己內府震傷不說,胸骨也怕是已經斷了幾根。
屋內隱約傳來女人的驚呼聲,應該是剛才的打鬥驚動了住在二樓的女眷。緒恩意識到只有自己離這裡遠些,唐氏商行才能安全些。
他忍著前後的傷痛繼續在屋簷奔跑,卻冷不丁看見在腳邊的屋簷上畫著一個巨大的紅色眼睛標記,而且從那標記處還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能量波動。
可他沒時間研究那個標記,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繼續拼命往前跑,只是他剛剛躍在半空準備跳到隔壁的那幢樓時,彼得再次破空出現,一腳再次踢中緒恩,緒恩如一顆炮彈直接將對面的尖頂屋簷轟塌。
屋簷上瞬間重新變得安靜起來,彼得走到剛剛被他一腳轟塌的屋簷旁,看了一眼下面黑乎乎的大洞,冷哼一聲縱身跳入。
與此同時,安妮、克勞奇和山石三人正站在一處小洋樓的屋簷下,看著黑森警察總署九處的漢斯督查正檢查一具躺在地上的無頭屍體。
簡單檢查之後,漢斯督查站起身,將沾滿血跡的手套摘了下來,走到這三人面前開口道:“這應該是一起非凡者殺人事件。脊椎上部斷裂處異常毛糙,不是銳器切割,應該是人為扭斷頸骨後直接徒手掰斷。常人沒有這麼大力氣。”
他又用手指了指上面,“另外屋頂上充滿能量波動的紅色眼睛印記配合體腔內臟全部丟失這一情況來看,應該是某一種黑暗的祭祀儀式。”
安妮他們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問道:“我們應該怎麼做?”
漢斯皺著眉道:“我懷疑不止這一處發生這種無頭命案,只是現在外面這麼亂,估計很多現場都已經被破壞,要不是正好這句屍體從屋頂掉了下來,我們到現在都還矇在鼓裡呢。”
他頓了頓接著說:“現在警力有限,大部分人都去救火了,你們可以先去其他地區的屋簷上搜尋下這種類似眼睛的標記,如果有收穫就發射訊號彈。”
眾人點頭後分散行動。
彼得從屋頂窟窿跳入屋內,一下子就進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不過因為他之前在緊閉室的經歷,窟窿裡漏下的那一點月光也足夠他看清屋內的大致情況。
在他周圍的地板上,只有一片碎石瓦礫,周圍也沒有緒恩的蹤跡。這一層樓的中間竟然有個很大的水池,水池四壁使用了光潔的大理石板,儘管幾乎沒有光線,在他眼中水池中央的水依舊盪漾著微弱的光。周圍一片寂靜,只有水管發出的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和他的腳步聲。
唐氏商行的隔壁正是最富查那特色的澡堂子,而緒恩此時正蜷縮著身體躲在一處立柱的後面。他跌落之後第一時間就立刻使用了一張空明符,隱匿了自己的蹤跡。
如今他由於受了內傷,體內氣機無法正常運轉,前胸骨折多處,後背又被切了一個大口子,血已經將後背溼透。空明符只能支撐個幾分鐘,幾分鐘之後萬一形跡暴露,他又怎麼能躲過對方的追殺呢?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他和彼得實在是相差的太遠了。
還有唐氏商行的眾人、徵善都盼著他能伸出援助之手,他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