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用一頓豐盛的晚宴之後,夜幕終於降臨。此時緒恩一手端著玻璃酒杯,一手扶著寬敞的陽臺欄杆,有些微醺地俯視外面這座湖光山色的城市,感受著十月愜意的微風。
10層樓對於上一世的金祺祥來講,只能算是毫不起眼的一個小高層,只要不是農村,哪裡都能看見。可是對於現在的這個時代而言,這已經是這座大都市少數代表地位的存在了。
他搖晃起杯中的紅酒,目光漸漸越過眼前的萬家燈火,望向遠方山頂皚皚白雪上的最後一抹太陽餘暉,他忽然想到上一世的一句格言:請抓緊時間吧,太陽總會落山的。
特麼終於下山了,我還以為看不到這一天了呢。
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就在一週前,他毫無徵兆地穿越了,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短短一週的時間,接連不斷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讓他疲於應付,讓他惶恐不安,讓他彷徨不知所措。但他知道他正在適應這個世界,並且漸漸喜歡上了它。
今天就給自己放個假,好好放鬆放鬆。緒恩心中打定主意。
很快,他就在陽臺上被不遠處的一處忽明忽亮,不停變換著顏色的地方所吸引。霓虹燈都已經被髮明出來了嗎?他感到有些好奇,目視距離估計也就是大約步行10分鐘,也許現在就去體現下這個世界的夜生活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沒有片刻猶豫,他迅速重新穿好外套,帶上他的手杖乘坐電梯下樓,當然出門前他沒忘記將那枚幸運銀幣揣在了褲兜裡,並且在前臺臨時換了點瑞爾。這次前臺連手續費都沒有收就迅速幫他搞定了此事。
憑藉良好的方向感和記憶力,緒恩很快找到了霓虹燈的所在。在閃亮的燈光下,金字塔酒館這幾個醒目的拉丁文字能夠在遠處就被路人清楚地看見。在普通老百姓還在家中使用煤油燈的年代,這樣的霓虹燈對於大眾的吸引力可想而知,此時門口竟然有二十多名年輕人在排隊等待進入。
酒館的門用漆黑的粗線條勾畫了一個由黑白兩色構成的人眼,一縷金光和隱隱約約的音樂從虛掩的門縫中飄散出來,更給人一種想一探究竟的衝動。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緒恩還是猶豫了,眼下還有這麼多人排隊,究竟要等多久才能進入呢?要不再換個地方?
門口一位身材魁梧看似酒館保安的壯漢,喵了緒恩一眼,便大步走了過來。
“100瑞爾立刻進或者20瑞爾排隊”,對方言語非常直接,完全沒有多餘的客套。
緒恩剛才在渡鴉飯店裡獲悉了瑞爾與塔勒的兌換比例,1塔勒可以換20瑞爾。5塔勒門票雖然有些貴,但既然住宿和晚餐的錢都已經省下來了,緒恩覺得他完全可以花掉這筆錢而不會產生任何的心理負擔。
緒恩痛快交完錢後,便從保安手裡獲得一個奇怪的金屬手環。隨即他在排隊眾人羨慕且嫉妒的目光中步入酒館。
說是酒館,其實裡面更像上一世的大型派對現場。內部空間很大,甚至比軍校的留學生餐廳都要再寬敞些,就算室外正排著隊的那二十幾個人全部進入也不會感到擁擠,這讓緒恩聯想到了上一世的飢餓營銷,看來這家酒館的經營者頗有做生意的頭腦。燈光與室外的霓虹燈類似,也在隨時變化,忽明忽暗,而室內有些混濁的空氣,更讓緒恩感到一種迷幻和不真實。
前方中心舞臺處除了一支十人左右的室內樂隊在賣力演奏外,還有一名閹人歌手在唱著不知名的詠歎調。服務生看了一眼緒恩已經佩戴在手腕處的手環後便將他引入了更靠近中心舞臺的內場卡座。
緒恩隨便選了酒單上一份當地出名的威士忌酒後,才稍稍定心坐好環顧四周。此時客人很多,形形色色各個年齡層次都有,但無一例外穿戴都很得體,可見這家能使用得起霓虹燈的酒館,前來消費的客戶起碼也得是中產階級之上。想想也是,即使是20瑞爾的便宜門票也不是一個普通家庭能夠隨意消費得起的。
但他卻發現一個比較奇怪的現象,與前一世歐洲的酒吧不同,除了那些濃妝豔抹的陪酒女郎,女性客人卻並不多見。不過他又馬上明白也許是這個時代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依舊相對保守,情願選擇此時在家相夫教子的緣故。
在緒恩被帶入卡座的時候,充滿異國情調的英俊臉龐已然讓周圍少數年輕的女士們紛紛側目,而那些站在周圍尚無客戶招攬的鶯鶯燕燕們更是手裡不停擺弄著貼面折扇,頻頻對著緒恩暗送秋波,顯得熱情異常。
服務生沒過多久便把剛才點的一杯威士忌送了過來。緒恩舉起酒杯放在唇間淺淺地抿了一口,單一麥芽的清香讓他驚豔,可下一秒他就被放置在桌子上的酒杯墊的繡花圖案所吸引。這枚四四方方絲質的酒杯墊上竟然繡著一個與剛才大門相同黑白兩色組成的人眼。而且這次他終於辨認出了這個眼睛的來歷。
這不是荷魯斯之眼嗎?上一世古埃及天空之神荷魯斯的左眼,代表著辨別善惡、獲得重生庇護的意思。這點緒恩非常清楚,但是這裡和古埃及的神靈又有什麼關係了,而且酒館名字還是金字塔。
想到這裡緒恩就是一怔,因為另外一個大膽的推斷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如果金字塔配合荷魯斯之眼,那麼就會代表另外一個意思。上一世就有這樣一個隱秘的組織,曾經用這種圖騰作為他們的信仰符號之一,並且將它堂而皇之地印在了世界貨幣的反面,而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天吶,這裡難道是共濟會的場子嗎?
正當緒恩拿著酒杯墊仔細端詳,自個兒胡思亂想的時候,淡雅的鬱金花香氣忽然襲來,一個打扮時髦,手持南方特色金絲面具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緒恩左手邊空閒的卡座上。她身材高挑,面板白淨,褐色捲髮及肩,衣著新潮的小型克里諾林裙撐,沒用到誇張的羽毛或者是廉價的蕾絲,而是通身用暗紋繡花的綢緞包裹凹凸有致的全身,低調卻奢華,精緻的金絲面具遮擋住了嘴唇以上的所有臉龐卻更加襯托其優雅迷人的氣質。
緒恩還在驚愕之中,這位不請自來的女士已經主動開口道:“你好呀,來自遠方的先生,能請我喝上一杯白蘭地嗎?”用的竟然是來自浪漫故鄉蘭斯帝國的語言,聽上去年紀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
“對不起,我只會說庫萊利語或者是特魯埃語。”緒恩馬上笑著用庫萊利語回覆道。剛才還在吐槽這個時代女子很保守的他,此時竟然也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您的庫萊利語說得真是不錯”,那女人馬上換成了庫萊利語,將剛才的話又複述了一遍,聲音愈發柔美。
“那是我的榮幸。”隨即緒恩聽懂了那個女人的話,招呼服務生禮貌地為這位女士點上了一杯白蘭地。
“您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嗎?我好像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您。”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來蘇黎世,鄙人緒恩,來自查那帝國。”
“哇哦,東方的千年帝國啊!到這裡很不容易吧?”
“是的,做魔法蒸汽輪船在海上都漂了一個多月呢。那滋味可不好受。”其實他也只是聽熙善提起過。
“不過能跨過大洋看到未曾見過的不同文明,我想這一切都還是值得的吧。”那女人的言語不多,卻讓緒恩深以為然,對於女人的身份更加地好奇。
“抱歉,我能打聽下您的名字嗎?”緒恩忍不住開口詢問。
“奧麗芙·佩特拉。我在這裡算是半個老闆。”
緒恩對此並不感到驚訝,只是低頭再次向她行了個紳士禮,以示敬意。
“對了,如果您需要姑娘陪酒,您大可直白告訴我喜歡的型別,我可以馬上向您推薦一位。”緒恩似乎在這句話的背後聽到了一絲笑意。
“真是失禮啊,我只喜歡和您這樣美麗且有氣質的女士說一會兒悄悄話呢。”緒恩故意瞥了一眼對方面具中露出那雙藍眸。
“您太會說話了,一點都不像傳說中古板守舊的東方人。”佩特拉低頭髮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接著佩特拉向緒恩介紹了下這家酒館的歷史,據說可算得上本地歷史最悠久的酒館之一,最早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而緒恩又和佩特拉說了些乘船沿海所見各國的風土人情和奇聞趣事,這對一個文科生來說還算是信手拈來,引得佩特拉不住拊掌點頭。在愉快地交談十數分鐘後,那女人將杯中的白蘭地一飲而盡,隨即恰到好處地起身向緒恩告別。
臨走前她忽然貼近緒恩臉龐小聲叮囑道:“很高興能認識緒恩先生,祝您今晚在金字塔酒館玩的愉快。所有的消費我會給您打七折。還有我們酒館今天晚上十一點會有個抽獎環節,憑證就是您進門前拿到的金屬手環。到時候會當眾公佈結果,獎品非常豐厚,祝您好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