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流暗暗心驚,強笑說:“哄你爹呢,這樣大的螃蟹烏龜,爬上岸還不把人都吃絕了?”
樂之揚笑道:“你不知道,那些東西跟船隻一樣,身子都是空心的,全仗海水託著,自己花不了多少力氣,可是上了岸,先不說行動費力,就是那幾百萬斤的分量,先把自己的骨頭壓垮了。”
江小流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將信將疑:“咱們乘船出海,大傢伙從水裡冒出來怎麼辦?”
樂之揚笑道:“我教你一個乖,見了這些東西,你就大口地吸氣,吸一口氣,叫一聲馬,隨他多大的傢伙也是服服帖帖!”江小流摸不著頭腦,說道:“這也管用?”樂之揚說:“這法兒叫做‘吸馬’,正是這些大怪物的剋星。”
“吸馬?”江小流一呆一愣,心想還有這樣的巧妙法兒,一時兩眼望海,心裡十分神往。忽聽少女“咯”的一笑,江小流聽她笑聲,酥癢入骨,忙問:“小姑娘,你笑什麼?”少女哼了一聲,說道:“我是小姑娘,你就是個大蠢材。”
“你說我嗎?”江小流變了臉色。
“不說你說誰?”少女款款說道:“你叫人戲弄了也不知道?海里面是有大魚大鱉,可也不至於如山如城。他吹牛,你吸馬,虧你居然信以為真,哼,這不是蠢材是什麼?”
“吹牛?吸馬?”江小流唸了兩次,恍然大悟,撲上去要撕樂之揚的嘴。
樂之揚忙一跺腳,舢板左右搖晃,江小流還沒撲近,就被晃倒在地,來不及爬起,樂之揚一個翻身,將他狠狠壓在下面。江小流嗷嗷慘叫:“有本事的,不要晃船。”樂之揚笑道:“你有本事,怎麼站也站不穩?”
少女忽道:“吸馬的,我教你個法兒,一下子就能翻過來,你學不學?”江小流情急亂求醫:“我學,我學!”少女說:“左腳後撐,右手前扶……”江小流應聲變招,一撐一扶。樂之揚頓覺下方起伏,幾乎壓制不住。只聽少女又說:“左手反出,扣其腰脅。”
江小流左手忽出,扣住樂之揚的左腰,樂之揚痛癢交迸,一口氣登時洩了。江小流趁勢翻起,只聽少女又叫:“擰左腕,出右膝!”江小流如法施為,一把擰住樂之揚的左腕,右膝前頂,不偏不倚,頂住了樂之揚的腰眼,樂之揚腰間軟麻,反給江小流壓在了船板上。
江小流又驚又喜,兩人交鋒,十有九次都是他輸,今日反敗為勝,真如做夢一樣,不由大喝一聲:“樂之揚,你服不服?”樂之揚咬牙不語,但叫江小流頂住“腎俞穴”,掙扎不開,只聽少女冷笑道:“小懲大戒,看你還敢不敢戲弄人?”
樂之揚低聲喝道:“江小流,放開我!”江小流向來怕他,聽他語帶怒氣,慌忙放手,笑道:“怎麼,輸不起嗎?”樂之揚坐起身來,冷冷不語,少女瞅了江小流一眼,鄙夷道:“沒出息,你明明勝了,又怕他幹什麼?”
江小流搓手乾笑:“姑娘有所不知,今兒勝了,明兒又輸,那時可就糟了。”
“這有什麼?”少女淡淡說道,“明兒我教你幾招,保你打得他滿地找牙!”江小流大喜,連連拱手:“有勞姑娘了,要不然,我拜你為師好了。”少女目透笑意,口中說道:“拜師就免了,我年紀小,還不能收徒……”
正說著,忽聽樂之揚冷冷說:“江小流,拜她為師多麻煩,不如娶她為妻,白天教你練武,晚上給你生孩子……”話沒說完,少女右手船槳“嗖”地揚起,樂之揚左頰劇痛,撲通一聲掉進海里。
江小流嚇了一跳,忙叫:“樂之揚!”忽見水花湧動,樂之揚從水裡冒出頭來,雙手扣住船舷,正要翻身爬上,這時頭頂風起,船槳落在了手指上。樂之揚痛得一縮手,又沉入海里。江小流轉眼看去,蒙面女目光冰冷,透出濃濃的怒氣,慌忙連連拱手:“姑娘息怒,他不過說笑兩句,您老千萬別放在心上。”
少女看他一眼,不悅道:“他剛才戲弄你,你怎麼還幫他說話?”江小流乾笑說:“他是我兄弟,哥哥打弟弟,也是應該的。”少女怒道:“真是賤骨頭。他對我無禮,我就得罰他!”江小流忙問:“怎麼罰?”少女面紗抖動,淡淡說道:“到達大船以前,罰他不得出水!”
兩人說話間,樂之揚幾次想要爬上小艇,均被木槳擊落,無奈之下,只好雙手攀住船舷隨之向前。另一艘船的人看見,均是哈哈大笑。樂之揚聽見笑聲,幾乎氣炸了肺,但那船槳好似長了眼睛,他稍有爬上船的意思,船槳立刻落下,要麼打中手臂,要麼打中頭臉,均是痛徹骨髓,叫人無法忍受。
行駛數里有餘,遠遠駛來一艘大船,船身黝黑,白帆如雲,帆面上繡了一隻金色的鼉龍。
到了船邊,上面放下纜繩,將小艇上的眾人吊上大船。樂之揚最後一個上船,船上有不少人等候,見了他均是駭笑。樂之揚渾身溼透,左頰高高腫起,左眼不住地流出淚水,此時面對眾人又羞又氣,恨不得轉身一躍,跳進海里淹死才好。
船上許多少年男女,見了三尊紛紛行禮,明鬥一指兩人,笑著說道:“這是樂之揚,這是江小流,都是新入島的弟子。各位都是師兄,要好好對待師弟。”又向陽景笑說,“你帶樂師弟去換一身衣服,這樣溼著,小心得病!”
樂之揚窘迫之際,聽了這話,打心窩裡一陣溫暖。陽景看他一眼,冷冷說道:“跟我來!”說著徑自走向底艙。
船隻甚大,除了甲板上方的水手座艙,甲板之下還有一層起居艙室。進了一個艙室,陽景忽地回過頭來,衝樂之揚齜牙一笑。樂之揚一呆,還沒有所回應,陽景猛地撲了上來。
樂之揚只覺脖子一緊,後背狠狠撞上了艙壁,陽景的臉上佈滿獰笑,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左拳捅在他胸腹之間,一股劇痛直竄入腦,樂之揚幾乎昏了過去。
“狗東西!”陽景啐了一口,給了樂之揚三個耳光,每一下都落在他的左頰。他出手帶了內勁,樂之揚痛得失去知覺,嘴裡腥鹹一片,整個腦袋似要炸開。陽景徐徐將他放開,樂之揚順著艙壁滑落在地,跟著腰脅又捱了一腳,他五臟翻騰,整個人蜷成一團。
陽景獰笑說:“狗東西,知道我為什麼揍你嗎?”樂之揚捂著腰腹,痛得說不出話來。
陽景笑了笑,湊上來低聲說道:“聽好了,其一,離葉靈蘇遠一點兒,其二,你再對她出言不遜,我打斷你的脊樑骨,其三,那個江小流,你給他捎一句話,收起他的臭嘴巴,再跟靈蘇說話,我剝了他的皮,其四,捱打的事,誰也不許說,要不然,這就是你的下場!”一伸手,從牆上抓下一塊木料,輕輕一捻,木塊化為細細的木屑,從他的指間簌簌落下。
正說著,江小流的聲音遠遠傳來:“樂之揚,你在哪兒?”陽景抓住樂之揚的肩膀,將他拎了起來,冷冷瞅著他說:“好好回答!”
樂之揚看他一眼,忽地笑了一笑,笑時牽動傷處,面肌一陣抽動。陽景不由一愣,正要問他為何發笑,樂之揚長吸一口氣,大聲說:“江小流,我在這兒!”一邊說,一邊甩開陽景。
陽景眼裡的怒色一閃而沒,忽聽吱嘎一聲,艙門大開,江小流鑽了進來,笑道:“還沒換完麼?太陽快下山了,聽說海上的落日很美……”說到這兒,忽地瞪圓雙眼,“樂之揚,你的臉怎麼回事?腫得像個紅薯,不,像只南瓜,嘖嘖嘖,那小姑娘下手真狠……”
陽景心思狡猾,只打樂之揚的左臉,意在嫁禍給那個蒙面女子。儘管他下手狠毒,旁人看來也只當是那女子的船槳所傷。這時臉上有了痛感,有如針扎刀刺,樂之揚痛得連抽冷氣,轉眼看了看陽景,見那小子盯著江小流目露兇光,忙說道:“江小流,你先去看落日,我換了衣服就來會你!”江小流“唔”了一聲,轉身就走。陽景正要跟上,樂之揚忽道:“陽師兄,更換的衣服在哪兒?”
陽景見他若無其事,心中也覺納悶,哼了一聲,轉身開啟櫃子,取出一套衣服丟在床上。只此耽擱,江小流已經上了甲板,光天化日之下,陽景也不好再下毒手了。
樂之揚面頰劇痛,氣血翻騰,心中一股恨火,燒得頭昏腦熱。蒙面女、陽景,一男一女兩個影子在眼前晃動,他不覺握緊雙拳,咬得牙關生痛。
靠著牆喘息一陣,樂之揚關上艙門,脫下溼衣,換上乾爽衣服。一摸溼衣口袋,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別的還罷了,朱微送的泥人隨水化為了泥漿!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伊人的容顏,樂之揚的心裡一陣氣苦:“我和小公主真是無緣,不但云泥相隔,永無相見之日,就連她的泥人我也保護不了,樂之揚啊樂之揚,你真是天下第一窩囊廢。”
自怨了一陣,低頭看去,《靈飛經》、《劍膽錄》還在。《靈飛經》是金絲刺繡,不會因水褪色。《劍膽錄》卻是紙墨書寫,海水一浸,墨跡洇染,字跡模糊,若不晾曬,必然毀壞。秘籍來路不正,樂之揚不敢拿到甲板上晾曬,索性藉著一線天光,背誦《夜雨神針術》的法訣。
法訣開宗明義,寫道:“老子有云:‘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又云‘將欲翕之,固必張之’,天之道即弓之道,神針之精義,盡在二語之間,欲練此功,務必分化陰陽、轉運剛柔,陽剛之氣為背,陰柔之氣為弦,吹秋毫,射微塵,高抑下舉,翕張由心,飄如夜雨,潤物無形。此法古名‘碧微箭’,今名‘夜雨神針’,後學者先悟道,不可不專,不可不慎。”
總訣之後,又有分化陰陽二氣、轉運剛柔二勁的心法,歸根結底,要以陽剛之勁為弓背、陰柔之勁為弓弦,拉弓射箭,將細物發射出去。金鐵細針,分量較沉,發出時還可用到手勁,練到極高明的境界,手不抬,足不動,只憑本身內力,也可飛花摘葉,傷人於十步之外。
這一門武功十分新奇,樂之揚一路看去,大感有趣,背誦到末尾數行,又見拔除飛針的法子,當日張天意死後,破廟之中不及細看,如今細細領悟,但見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如要拔出此針,只需依照法訣,煉好剛柔二勁,以柔勁為弓弦,剛勁為弓背,反而用之,就能將入體的金針彈射出去。
樂之揚記憶力絕佳,默誦了兩遍法訣,第一遍還有錯漏,到了第二遍,已經大致無誤。記牢以後,又背《飛影神劍譜》,記誦之間,但覺胸口中針處刀剜火燎,恨不得伸手進去,把一顆心也掏出來。
仔細想來,船上的東島眾人,理應有人可以拔出金針,但一發現金針,必然牽扯出張天意的下落。樂之揚一想到討債鬼的死相,就覺十分心虛。他有點兒後悔,早知這樣,就不該一時衝動投入東島,如今上了賊船,要想離開可就難了。
要練“夜雨神針”,必須先練真氣,法訣上只提到了分化真氣的法子,修煉的法子一概略過。
如果沒有真氣,一切無從說起。樂之揚想起《妙樂靈飛經》的第一章就是練真氣,當即橫起空碧,吹起《周天靈飛曲》。笛聲響徹艙室,音符帶動氣血,一股柔和勁氣嫋如煙雲,在他的全身來回流轉。樂之揚想要控制這一股勁氣,可是無法如願,暖流細如蚯蚓,隨著音樂生髮,忽快忽慢,按部就班,但如流水東去,無物可以阻攔,在樂之揚的體內穿行,所過一片暢快,就連胸口針扎的痛苦,似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二十二曲吹完,樂之揚渾身通泰,正想再吹一遍,忽聽有人大力敲門,江小流在外面嚷嚷。樂之揚只好下床,可是走了兩步,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彷彿洩了氣的皮球,提不起一絲氣力。
樂之揚心生詫異,但又無法可施,過了時許,才又有了氣力,起身開門一看,原來江小流見他沒有出門,帶了晚飯進來。他盯著樂之揚左瞧右看,驚訝叫道:“哎喲,撒謊精,你的臉怎麼不腫了?”
樂之揚一愣,摸了摸臉,除了微微發麻,再無之前的刺痛,他呆了呆,笑道:“真奇怪,好得這樣快麼?”江小流坐下來,悻悻說道:“樂之揚,這船上的人都他孃的有病,原本有說有笑,我一走近,立馬散開,那個鬼樣子,就像是欠了老子的賭債!”
樂之揚知道是陽景搗鬼,便說:“你離陽景和那蒙面女遠一些,別跟他們單獨相處。”
“蒙面女?”江小流想了想,“你說葉靈蘇麼?”
樂之揚心想:“那丫頭叫葉靈蘇?”只聽江小流笑道:“你道她是誰?她是島王雲虛的高徒。這一群男人見了她,就跟貓兒見了腥似的,一個個點頭哈腰,巴結得不得了,別說單獨相處,靠近她三尺也難。至於那個陽景,又冷又傲,兩個鼻孔朝著天上,哼,我才懶得搭理他呢!”說罷倒頭就睡。
樂之揚皺眉說:“你怎麼睡這兒?”江小流哼哼說道:“艙室有限,你跟我一個房間,唉,這張床太窄了,貼一爐子燒餅罷!”
吃過飯,江小流已經睡著了。樂之揚發了一陣呆,胸口又覺痛楚,於是信步出門,上了甲板。
夜色深濃,四下無聲,大海一望無際,浪濤如歌如吟,漫天星光如恆,一似玉屑銀塵塗抹不勻。海風撲面吹來,一陣疏,一陣緊,鹹溼中帶著一絲冷清。
樂之揚迎風獨立,孤寂油然而生。他坐了下來,吹起《周天靈飛曲》,樂聲飛出笛孔,宛如一隻小鳥,繞著大船上下盤旋,一忽而遠,一忽而近,融入海濤聲中,分外曼妙空靈。樂之揚吹得入神,三魂七魄也像是一一出竅,隨著笛聲翩翩起舞。
熱氣流動起來,起初細微如縷,漸漸化為了拇指粗細的一股,如鑽如鑿,所向無礙。樂之揚的神意融入熱氣,吹到漸深處,他的感覺變得十分敏銳,毛髮的起伏,經脈的搏動,五臟六腑的交融變化,全都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了後來,“夜雨神針”也清晰可辨,那一枚金針細如髮絲,刺入心臟與肺部之間,氣血流轉不暢,形成了一片淤血。
隨著曲調深入,金針有如一根琴絃,在熱氣的撥弄下輕輕顫動。樂之揚心頭一動,暗想這一股熱氣或許就是所謂的真氣,但要如何才能讓它分成兩股,變成弓弦弓背,將金針彈射出來?
他一邊吹笛,一邊嘗試引導真氣,將其化為兩股。分化陰陽二氣,本是煉氣術裡極高的境界,先要陰陽相合,而後才可分化,練到分合自如,少說也要花費五六年的苦功。樂之揚不過初學乍練,煉氣剛剛入門,靈飛經再神妙,也萬萬不能一步登天,一夜練成陰陽二氣。
樂之揚一心二用,練了一會兒,不但沒有分化陰陽,反而擾亂了原來的真氣,金針陡然向裡鑽入,痛得他兩眼發黑,再也吹不下去。
“怎麼不吹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樂之揚回頭望去,葉靈蘇站在一片黑影深處,眼裡明亮如星,閃動幽幽光芒。
樂之揚一見是她,心中大怒。今天他兩次倒黴,全和此少女有關,別的還罷,弄壞了朱微的泥人,尤其不可饒恕。他越想越氣,冷冷說道:“我愛吹就吹,你管得著嗎?”
葉靈蘇一言不發,走到船舷邊上,海風西來,吹得她衣裙飛舞,彷彿就要乘風飛去。
她看了一會兒海,忽地問道:“你吹的曲子叫什麼名字?”樂之揚沒好氣地說:“關你什麼事?”
葉靈蘇看了他一眼,忽一招手,樂之揚還沒看清,虎口微微一痛,空碧已經脫手。少女眼中含笑,舉起玉笛向著月光打量,翠玉染透了月色,泛起迷人的靈光。
樂之揚又驚又怒,縱身撲上前去,想要奪回玉笛,不防少女身形一轉,樂之揚登時撲了個空,腳下踉蹌,竟向海裡竄去。
耳邊呼呼生風,身子飛快下沉,眼看就要落海,樂之揚手臂一緊,叫人拉了一下。這一拉又快又巧,他身不由己地向上飛起,活似一條飛魚,“砰”地摔上甲板上面,背脊向下,摔得好不疼痛。
“真沒用。”葉靈蘇的聲音好比火上澆油,樂之揚彈身跳起,循著聲音撲去,但又撲了個空,少女的笑聲又從他身後傳來:“在這兒呢,你瞎了眼嗎?”
“把笛子還給我。”樂之揚急紅了眼,身子團團亂轉,但就是碰不到少女一片衣角,葉靈蘇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兒,儼然化身雲霧,只可感知,不可捉摸。
“你答應吹笛,我就還給你。”葉靈蘇的笑聲就在耳邊,任由樂之揚如何轉身,也看不見她的影子。
樂之揚性情倔強,少女好言好語,他也許橫笛就吹,越是武力相逼,越是激起了他胸中的傲氣。他打定主意,寧可丟了空碧,也決不向對方低頭。
月光下,兩道人影旋轉如飛,樂之揚一口氣轉了百十個圈子,忽覺中針處一陣劇痛,登時力氣消散,雙腳一絆,“砰”地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葉靈蘇“咦”了一聲,聽聲音就在身邊。樂之揚想要起身,可是剛一使勁,胸口就是一陣悶痛,只聽少女說道:“小犟牛,你真的不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