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修士衝關築基時,萬事俱備,但也許只是因為少了一瓶築基液一顆築基丹,便導致功虧一簣,乃至身死道消,徹底化為虛無,連輪迴都無法進入。
而若是有築基液乃至築基丹加持,不單單能增加幾成的成功率,且即便衝關失敗,也能大機率保住性命。
除此之外,根骨經脈丹田等等,有無暗傷,也是成敗的決定因素之一。
“不入築基,壽元跟凡人沒什麼不同,便是練氣巔峰,也當不上‘仙師’二字,所以修仙界無數練氣修士,前赴後繼,即便冒著徹底化為虛無的風險,也要衝關築基,也許,這就是卡在修士最前面的第一道‘心魔’桎梏吧。”
心緒一止,他心中多了些許敬畏,這才外放神識,綿延感知而去。
一里!
二里!
……
九里!
“呼——”
差強人意,意料之中。
比起練氣八層時的感知距離,也只多了一里罷了。
只是從感知敏銳力層面來說,要增強了不少。
若是此時青鳥跟白貓,踩竹踏梅而來,便是在九里地邊緣,他也能感知到踩在地面的力道如何。
俄頃,他燃燒三張清潔符,將散落蒲團周邊的被靈力逼出體外的“雜質”清掃到角落,這才起手陣令,開啟洞府大門。
桃花樹下,蕭馳“枯坐”兩年多時間,一團透明氣息形成光圈,將其包裹在內,不受風雪雨露“叨擾”,不被時光“侵蝕”。
那被傀儡陰鳳擊碎的兩棵望日松原處,又重新栽種了新的樹苗,看樣子應該是牛道友的手筆。
他頓時一悅,旋即收斂心神輕聲自道:“老牛這靈植師的手法還是沒落下,過幾日讓他來打造一把竹椅,應是比我自己的要舒適。”
聲音輕飄飄融入天地。
蕭馳便是“甦醒”了過來。
“許辰,三年還未到,比我想象中快了些。”蕭馳起身,“蒙塵”盡散,又道,“練氣九層,靈氣液化跡象一般,恭喜了。”
許辰啞然失笑,內心震撼之餘,釋然不少。
原來,在半步金丹級修士神識裡頭,不入築基的練氣修士,修為層面的所謂隱匿,跟光著屁股跳舞無甚區別。
“任重道遠!蕭前輩,多謝這兩年多時間的守護。”
許辰拜謝,兀地想到什麼,取出那兩截封靈銅木。
上手青元靈劍,靈力運轉到七成左右,劍光一閃,兩截銅木碎裂一地,連聲音都不再是咣噹,而是類似寶劍怒戰朽木的刺啦沉悶聲。
到了這一瞬間,他對於突破至練氣九層後,靈力的渾厚程度,以及對於庚金神光的掌控能力,才有了真實且清晰的區別感。
靈力再綻,他身形閃爍,身法施展,化為一道虹光,沖霄而上。
眨眼六十餘丈開外,這還是沒激發追風符的前提下。
幾個呼吸後,他瀟灑落地。
不禁有些感慨……
將近十年時間,那時他在北玄坊市雲霧林那頭,曾忽悠青荷跟著自己,練習化虹身法,當時極致身法,也才瞬息二十丈距離,如今十年過去,也才提升至三倍多。
還有東一金剛神象訣,蠶絲還元術,土遁術,淬靈訣以及正陽雷火,他本想再起手逐個試一試對比一番。
見蕭馳在旁,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前輩,明日我便啟程,想低調回越國某處一趟,若是不嫌叨擾,還望前輩能陪我一程。”
他用了“回越國”仨字,眸色微動,一絲追憶浮上心頭。
當年拜入九皇宗,也曾轟動煙雨城,不遜李青牛拜入雲劍宗。
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李青牛大抵是成功築基了,雲劍宗雖滅宗,但無量劍宗仍在,而他自身,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無根浮萍。
跟他一樣的還有那倆師兄。
“許辰你不必客氣,三年之期未到,蕭某答應守護你三年,少一日都不作數。”
“好,多謝前輩!”
許辰也不客氣。
翌日,他與蕭馳低調前往景島,沒有動用蕭家的三階法舟,而是花了靈石,跟那些“蹈紅塵”拼資源的普通修士一樣,搭乘來往越國跟景島的尋常法舟。
期間,對於蕭家兩派日漸焦灼的爭鬥形勢,以及天荒劍域的開採程序,他都有所留意,只是都暫時拋之腦後。
此行越國,一來是追思、祭拜諸多宗魂,順便看能不能在老地方見到景九師兄,有個深藏心底的秘密,他準備問一問。
十年前,碧水樓無量劍宗,以及凌天寺越國白家等修仙勢力圍剿九皇宗,真的只是單單為了那柄神兵“爭一”?!
身死道消的師兄弟宗門長老執事且不說,有無叛逃通外之宗門叛徒?!
師尊九皇說是隕落,可他也只是聽聞此說,並未親眼目睹,當時那種大戰場面,他這種小嘍囉都不夠格的外門弟子,哪裡會有機會近距離參戰,便是有機會,也沒那膽量氣魄。
之二,那就是他自身的目的,拜訪一番懸鈴宗,只是先混個眼熟,等時機成熟,他便會以穩健的方式,告知或者說是提示更為精準——關於青山劍墟那動輒滅城之青山劍陣的真正秘密。
青山劍陣一旦現世,只能是在最快時間內佈陣破壞攔截,一旦應陣勢壯大,偌大千裡之遼闊天荒城,都將被覆蓋,金丹之下修士,逃無可逃,生靈塗炭只是爾爾,乃至天荒城之外,劍陣若轉移成功,都得受到波及,絕非虛言。
他不清楚越國靈虛觀或者懸鈴宗的幕後那隻手,究竟掌握多少情報細節,他的目的是共贏,他要他的仙魔誅跟仙魔劍法,青山劍陣以及青山劍墟之下其它的法寶寶藏,他一律可以甩手。
兩天兩夜之後,越國九黃山三里開外,半山破敗,芳草萋萋,一片蕭寂荒涼。
天空響了幾道雷聲後,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許辰輕車熟路,在前頭帶路,沒多久沒趕到一破敗老廟跟前。
裡頭映出篝火火光,烤魚香味瀰漫,烤魚手法了得,令人食指不由打動。
十年了,他幾乎忘了這熟悉的烤魚香味。
“景九師兄,是你嗎?”
他喃喃一聲,竟莫名起了一絲怯意。
近鄉情怯的怯。
雨空之上極高遠處,一道灰色遁光破雨而下。
十年前,這道灰色遁光曾在許辰身上打下一道神魂印記。
十年之後,不知是巧合,還是九皇宗的玄而又玄的宗門力量,讓他們在這個滅宗十年殤日重聚山神老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