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符這個字眼，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禁忌。
平常底層修士，三天兩頭能吃上頓靈米助力修行，已是難能可貴。
誰沒事會打這種禁忌符籙的主意？
且東山那頭較為混亂，劫修當道，諸多勢力盤根錯節，搞不好一場爭鬥正在醞釀。
許辰心念飛閃，神色不動。
“馬道友高看許某了，許某雖屬寶來閣小小符師，但也不過是打雜的，破陣符這種層次的貨，許某還沒那個能力。”
這番話自然也是有著深意，強調寶來閣打雜身份，又能絲滑將自身撇乾淨，不得罪跟前這馬道友。
果然！
面容僵硬的馬道友微微頷首，無形威壓散去幾分。
“看來馬某隻得去秋崖山碰碰運氣了，不過，許道友這般年輕便能成為寶來閣符師，倒也是值得結交。”
“過獎！”
許辰抱拳，微微低眉。
這馬道友倒也沒有多逗留，跟牛道友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許辰鬆了口氣，留意到了牛道友的眸色，心神猛地一緊。
瞳仁似蒙上一抹淡淡灰色，這讓許辰想到了某種丹藥。
能短暫提升服用者戰力，痛感削弱，跟同境對手打鬥中，能佔得幾分先機。
但副作用相對較大，長時間服用的話，輕則影響修行，重則經脈碎裂難以修復。
不過，許辰並不想多事，只是心中多了幾分感慨。
鋌而走險這種事情，在北玄坊市尤其是底層修士當中，不是什麼罕見事。
“牛道友，追風符我問過了，六塊下品靈石的價格，貨源緊俏，你真心想買的話，我會讓人留著。”
“另外，後頭除了殘次符籙，若是有損壞的低階法器，你也幫我留意一下，能修好的話，或者留著自用，或者賣掉你我五五分成。”
他猜測東山鎮必然會有一場小規模大戰，到時候損壞的法器乃至效果打折扣的丹藥，只會多不會少。
“許道友，你還是位煉器師？！”牛道友怔住，有些訝然。
“略懂一點，許某跟著寶來閣莫老鬼…莫師打下手，本身又能接觸煉器相關手札。”
許辰避重就輕，敷衍了一句。
“厲害！許道友，你好好精進符藝煉藝，後頭牛某會跟不老林引薦許道友你，只要你加入，靈石坤修要啥有啥！”
牛道友朗笑，大大方方拍了拍許辰的肩頭。
許辰沒有躲避：“許某技拙，承蒙牛道友看得起了。”
“許道友，你還是太謙虛了。我等底層修士，若不能成功築基，壽元堪堪百餘年，何不拼一把是吧，不老林都是志同道合之道友，馬道友就夠仗義。”
牛道友瞅了一眼外頭，也沒心思再多言語，取出六塊下品靈石放到許辰手心。
其中一塊靈石，隱隱可見幾點幹掉的血跡。
“追風符拿下，先前欠我的那點靈石，你留著自用。另外，再幫牛某問問聚靈丹，一階中品的，市面上的貨不及寶來閣的穩當，有事傳音，告辭了。”
“好，不送，凡事多加小心。”
許辰也不客氣，目送牛道友離開。
心中有所觸動！
牛道友看上去粗枝大葉的，其實有些話細品下，並非毫無道理。
不能成功築基的話，百餘年後，多少底層修士也只能化為一堆枯骨。
所以有人鋌而走險，有人索性重回世俗夜夜笙歌滿足凡欲，不足為奇。
機緣不一，想法不同罷了。
許辰收回心思，過去取下那幾道傳音符。
沒有意外，都是來自蕭勝男，無非是讓他趕緊過去寶來閣一趟，言語中多少透著一絲欣喜，不甚明顯。
倒是莫滄瀾也給自己傳音，一聲恭喜，多少有點“突兀”。
這幾年跟著莫滄瀾打雜，倒也沒怎麼受氣，就是不冷不熱的，很是現實。
“接下來我是得有點演技了，做戲做全套才可。”
“對煉器方面表現出一點興趣，正好寶來閣不缺煉器手札……到時候東山那頭真有事端，我也能透過修復法器丹藥獲點利頭，不貪多即可。”
捋順短期思路後，他重新靜坐冥想一個時辰，這才起身收拾一番，前往寶來閣。
丹田受損，如同生了一場大病，須得慢慢調養才可。
所以他並不著急購買培元丹以及洗髓液，大補可能造成營養過剩，從而適得其反，反倒會拖累丹田恢復一事。
……
寶來閣。
今日青荷穿著一身白裙，淡妝適宜，青絲三千垂下，風裡都散發著好聞的女子清香。
“許符師，好生俊帥吶，咯咯。你要是再不過來，我都要去雲集鎮尋你了，晴姐可沒少煩我，要不是景島那頭事情還沒辦完，她早就趕回來了。”
“追風符有貨嗎，我朋友已經付了靈石。”
許辰沒有順著青荷的話打情罵俏，丹田一日不恢復，他就一日都不能放鬆。
“那麼嚴肅幹嘛，自然是給你留著了。”青荷撇撇嘴。
“那好，靈石付你，另外，幫我留意一下聚靈丹，中品的。”
許辰取出六塊下品靈石放在櫃檯上，旋即背手朝那排功法書架走去。
隨意翻動了下，最後在書架上拿了兩本冊子。
《煉器師入門手冊》、《仙工煉器雜記》，都是仙工樓出品的書札小冊，免費供修士閱覽。
許辰只是做做樣子。
“煉器？！許辰，修仙四藝入門其一已經難能可貴，你這……”
“感興趣而已。”
許辰搓了搓眉骨，一本正經。
目光越過青荷，視線當中，鹿姓青年在後院那頭又是掃地又是擦拭門窗，相當積極，給人感覺是能吃苦耐勞的主兒。
一道目光迎來，笑容燦爛：“許前輩，才來吶，要不要給您沏杯茶？！”
“客氣了鹿道友，你忙你的。”許辰收回目光，眼中無悲無喜。
這點小心機，還是收了神通吧，只要跟李青牛扯上關係，便是心腹大患，清除是早晚的事罷了。
“許辰，你覺得小鹿咋樣？”青荷似是無意問了一句。
“挺好！你別光跟我說話呀，追風符呢，取來吧，我還有點事。”
“急什麼，還沒看夠你呢，今日很俊，難怪晴姐對你好。”
青荷吃吃一笑。
許辰微一眯眼。
“開不起玩笑，嘁。”青荷這才打趣一聲，鑽進櫃檯後的密室。
少時，青荷將追風符交到許辰手中：“不去你的符室看看？老莫可是花了點心思佈置了，估計覺得對你看走眼了，有些歉疚吧。”
“沒必要，心領了。對了，記得幫我留意聚靈丹，一兩瓶那樣。”許辰將追風符放好。
“聚靈丹不需要留意，隨來隨有。”
許辰臉色一僵，打了個哈哈，隨後離開寶來閣。
身後，青荷託著下巴，側頭咬了咬指尖，看著許辰的身影直至消失……
……
北玄三街，兩側多是靈米店鋪，偶爾“夾雜”一兩間專買靈茶靈酒的。
許辰精打細算後，花出去一百六十靈砂，算是奢侈了一把。
一斤靈米，三兩青竹茶葉，二兩靈酒。
靈米算是等級不錯的，靈茶跟靈酒則是最低等級的貨。
這次他準備閉關半個月，靈米靈茶靈酒供應上，再在修煉期間消耗一塊下品靈石，提供靈氣滋養之需。
靈米滋養血肉，靈茶靈酒滋補氣血筋骨，從而達成體內的周天迴圈，順利的話，丹田還能再恢復幾成。
回到雲集鎮獨門獨院後，他將追風符交到牛道友手裡，便開始閉門修煉。
修煉無時日，半個月後，許辰睜開眼睛。
略一感知，體內赫然有一絲靈力在遊走，直到沉入丹田之中，並未飛快逸散出體外。
先前無法留住靈力，如今能沉入一絲靈力，只是還不能轉化為法力氣息。
“好了五成了！”
他強壓心中驚喜，目光閃爍，打算接下來進行藥補鞏固以及恢復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