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毒?怎生的這麼厲害?”田七慌張的說道。

四人面面相覷,雙眉全都微微皺起。

心眉大師雖然修行功深,此刻也不禁急怒攻心。

一步竄了出去,提小雞般提了個店夥進來,厲聲喝道:“你們在菜裡下了什麼毒?”

店小二瞧了一眼地上死了的四個和尚,嚇得面色慘白連骨頭都酥了,這個人軟塌塌的掛在心眉大師的手上。

李尋歡嘆了嘆說道:“大師放他下來吧,要是他下的毒,恐怕早就逃了,哪還會呆在這裡。”

心眉大師當下也是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店小二給放了下來。

“還是去後廚看看吧,或許還能找到一點線索。”姜河有氣無力的說道。

心眉頓時反應過來,湊到店小二面前說道:“後廚在哪?”

店小二本就被死人嚇得已經癱軟,現在又有一個面色陰沉兇狠的大光頭湊到他的面前,頓時三魂去了兩魂,勉強抬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就嘎的一下昏了過去。

心眉鬆開店小二,猛地竄了出去。

等其他人跟上時,就看見心眉大師站在後廚的房門外。

現在這個時辰吃飯的時間已經過了,客棧後廚也是空了下來。

後廚的大師傅炒了兩個菜,二師傅弄了一壺酒,兩人正圍坐在一個小圓桌前面翹著二郎腿享受著一天之中難得的安閒。

心眉大師本就心怒焦急,可一見到他們頓時呆愣在廚房門口。

赫然,這兩人臉色也是如那四個少林僧人一般變成死灰!

大師傅此時臉上已經帶上一絲醉意,看到門口光潔溜溜的大光頭熱情的說道:“大師難道也想偷喝兩盅?來···來···”

話還沒說完,大師傅忽的雙目圓睜,猛地仰頭倒了下去。

肥胖的身體倒在爐灶上,灶上的鐵鍋碰倒了油瓶,油都流在鐵鍋裡,閃閃的發著油光。

細細一看發光的油裡竟有一條火紅的蜈蚣!

毒,原來是下在油裡。

看到這個景象,田七不禁拍了拍胸口,好在他剛剛只是吃了兩口粗糧,並沒有動那些炒菜,不然今天客棧裡估計還要多一具屍體。

毒總算找出來了,但下毒的人是誰呢?

李尋歡望著油鍋裡的蜈蚣,長嘆道:“我早就知道他今早總會來的。”

田七厲聲道:“誰?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

李尋歡道:“世上的毒大致可分兩種,一種是草木之毒,一種是蛇蟲之毒,能自草木中提煉毒藥的人較多,能提取蛇蟲之毒的人較少,能以蛇蟲殺人於無形的,普天之下,也只不過僅有一兩人而已。”

田七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名字,頓時大驚失色:“你···李尋歡你是說苗疆極樂峒的峒主一一五毒童子?!”

李尋歡長嘆了一聲:“唉···我也希望來的不是他。”

江湖中用毒的很多,就像他們今天遇見的尹哭,青魔手裡面也是藏了極為猛烈的劇毒毒霧。

他卻是將毒與武功結合,用起毒來還有跡可尋。

可五毒童子卻是不同,此人用毒十分隨意,完全不受道德束縛,或將毒下在食物之中,或將毒下在飲水之中,甚至有可能將毒下在人身上!

就像眼前這情況,一般人用毒一般只會針對目標下毒,還會顧及其他無辜人。

這五毒童子卻是不同,直接將毒給下在客棧的油裡,無論是誰吃了用這油炒的菜都難免中毒身亡。

田七慘然一笑道:“他怎麼會來中原···他來幹什麼?”

李尋歡道:“他來找我。”

田七看了一眼李尋歡道:“看來你的朋友不多,仇人還真不少!”

李尋歡看了姜河一眼,微微笑道:“朋友不一定要多,一兩個足以。仇人倒是無妨,蝨子多了不壓身,哈哈!”

心眉大師長嘆一聲,朝著姜河問道:“小友,你是怎麼看出菜中有毒的?”

“猜的!”姜河虛弱的說道:“對方既然已經讓尹哭出手了,而且還未得逞。我想對方絕對不會就此罷手。”

“你看我們這一群人,大師功力深厚足夠阻擋大部分殺機,再有這傢伙的飛刀,想要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使手段,除了下毒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眾人皆是面色一肅,以他們閱歷總以為對手會明刀明槍的殺過來,最多也就是下黑手暗殺,多少還會顧及臉面和江湖道義,卻是從未往這種極端的方式上去想。

如今看來,敵人的手段已經極端到一個他們都無法想象的程度。

心眉大師將幾個護法僧的法身託付給附近的一個寺院後,眾人便匆匆上路了。

一路上再沒有一個人願意提起吃喝的事情。

不過他們可以不吃不喝,趕車的馬伕卻是不願陪著幾人一同捱餓。

趕了半天的路,車伕早就餓的飢腸轆轆,等到休息的時候便一個人找了個小店,自己一個人去吃喝去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見車伕懷裡還兜著幾個饃饃,嘴裡啃著一個,一邊走一邊吃,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田七眼睛死死的盯著車伕手裡的饃饃忍不住狠狠的嚥了一口口水。

從昨天到現在,他們只是喝了幾口水,卻是一口吃的都沒吃過。

此時眼看車伕手上灰白的饃饃,田七卻是忍不住問道:“你這饃饃多少錢一個?”

趕車的笑道:“便宜的很,大爺您要不要嘗一個,我請您!”

說著車伕慷慨的從懷裡拿出一個饃饃遞到田七的面前。

“好好!”田七笑著說道,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車伕的手中,將車伕懷裡的饃饃全都兜起來:“你的饃饃先給我們,我給你銀子,你再去買些。”

幾個饃饃值幾個錢,田七給他的銀子最起碼也有個兩三錢,車伕笑呵呵的收起銀子卻是沒再去買饃饃。

又過去半晌,馬車行了一路,車伕依舊悠哉遊哉的趕著馬車,完全沒什麼異樣。

田七看著懷裡的饃饃笑道:“趕車的還沒毒發,這饃饃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說著,田七拿起一個饃饃遞到心眉大師的面前道:“大師請用。”

心眉接過饃饃卻是沒有吃,反倒是又從田七的懷裡又拿了一個,一個遞給李尋歡一個遞給姜河。

“檀越,小友,兩位請。”

李尋歡笑了笑,接過饃饃道:“想不到兩位居然也客氣起來了。”

姜河看了一眼饃饃,伸手拿了過來,不過卻是轉頭就從車窗扔了出去。

“叮!觸碰掠奪物件心眉大師,是否掠奪?”

“是!”

“叮!恭喜宿主掠奪心眉大師,掠奪成功,獲得黃金寶箱*1,是否開啟?”

“否!”

姜河不動聲色的將寶箱收進揹包之中,話說這心眉還真是個移動寶箱,先是五年的至純內力,現在竟然還爆出一個黃金寶箱。

要知道姜河從無名身上掠奪的寶箱也不過才是黃金級的。

“你這人,我們好心請你吃饃,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得還扔了?”田七憤怒的說道。

這一路還有數百里,以這馬車的腳程非得再走個好幾天才能到少林寺,若是這五毒童子一直藏在暗中下毒,他們不被毒死也得被餓死。

現在這幾個饃饃看著不起眼,卻是能救他們命!

“要吃你吃,我不吃!”姜河看了田七一眼,眼睛又閉了起來。

李尋歡卻是笑道:“這饃饃恐怕也是吃不得。”

這麼一說,誰還不明白姜河的意思。

田七尤自不滿意的說道:“但是車伕吃了卻沒事啊。”

李尋歡拿著饃饃看了看道:“他能吃,我們卻不能吃。”

田七道:“為什麼?”

“想死你就吃。”姜河閉著眼說道:“我要是你,就躺著不動,還能省點力氣。”

田七恨恨的瞪了姜河一眼說道:“我偏要吃給你看!”

田七嘴上雖這麼說,手上拿著的饃饃卻是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

恰巧馬車外面這時傳來一陣狗吠的聲音,田七撩開窗簾,只見一隻野狗正跟著馬車亂叫,似乎也是餓極了。

田七看了一眼野狗,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饃饃,眼珠子一轉從饃饃上撕下一塊扔了出去。

饃饃剛剛扔出來,野狗估計以為是什麼美味,跳起來一嘴就接住了饃饃。

可咬了一口,這野狗就沒什麼興趣了,甩了甩頭無精打采的走開了。

田七看著野狗離開的樣子,心下甚是高興,正要轉頭辯駁姜河,卻是看見那野狗還沒走出去幾步忽然仰頭狂吠了一聲,緊接著就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嘴角不斷有白沫吐出,不多時就沒了動靜。

田七和心眉大師看著那野狗的模樣心中大驚。

姜河卻是幽幽說道:“那狗死了?”

田七臉色變了變,轉頭又看向趕車的車伕,雙目圓瞪厲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趕車的渾身顫抖,他只是個普通人趕車掙點辛苦錢而已,車上的這些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原想還能掙些外快,不曾想卻是招惹了禍事上身。

趕車的顫聲道:“小的真不知道,您也看到的這饃饃我是在那個小店裡買的,我···我還吃了一個,我不會像那個···一樣吧···”

田七一把揪住他,卻是絲毫不聽他解釋,獰笑道:“狗都被毒死了,為什麼你沒事?不是你下的毒,為什麼你沒死?”

趕車的嚇得說不出話來。

李尋歡想了一下道:“你逼他也沒有用,因為他的確不知道。”

田七道:“他不知道,誰知道。”

李尋歡道:“我知道。”

田七怔了怔,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尋歡道:“饃饃裡有毒,麵湯裡卻有解藥。”

田七怔了半晌,恨恨道:“早知如此,我們先前為何不吃麵?”

李尋歡道:“你若吃麵,毒就在面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