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台少女

上午最後一節的國語課上。

三崎靜單手拿著課本，好聽的嗓音講著文章的解釋，座下的同學不時將視線轉到後面，看著站在那裡的清水優。

作為東京，乃至整個島國都排名前列的玉田高等中學，已經好多年沒有學生逃課的現象發生，今天的清水優倒是“出了個風頭”。

清水優沒有過多解釋什麼，他也不清楚，自己內心深處到底有沒有那個想法，畢竟他從學校往回跑的時候，心情是真的輕鬆。

無視上田佳麗偶爾回頭幸災樂禍的眼神，清水優神遊天外，站得腳有些酸，便左右換腳活動了下。

“清水同學，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正在侃侃而談的三崎靜忽然點了名。

感受到全班同學的目光，清水優沉默片刻，老實答道：“抱歉老師，我不會。”

深吸了一口氣，三崎靜道：“上課認真聽講。”

“好的老師。”

“鈴木同學，你來回答下。”

本想著藉此機會讓他坐回座位上的，結果他連課都沒聽，三崎靜心裡有些鬱悶。

下了課，在餐廳解決完午飯，清水優開始尋找學校的無人角落，在午休的這段空閒時間，他迫切需要這麼個安靜的地方。

在探尋過幾個卿卿我我有大動作互動的情侶的地方後，清水優爬上教學樓的樓頂。

踏上陰暗幽閉的樓梯，開啟鐵門，眼前便是豁然開朗。

頂層護欄之外，目光所及，便是藍天與校園的風景，花園裡，操場裡，校園各處同學們的身影就算是變得渺小模糊不清都能感受到青春活力，往遠處眺望，甚至還能看到校外的那棟購物樓，上面霓虹燈閃亮，映襯最近火熱的動漫男主角。

清水優平緩下劇烈起伏的胸口，一連爬上7樓讓他累得快喘不過氣，好在眼前的景色並沒有讓他失望。

視野開闊，安靜無人。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感慨一句，清水優開始尋找能坐下的地方，轉頭一看，才發現這邊已經有一位女生佔領了。

少女的面板很白，滿頭黑絲披散開來，髮梢已經來到了細腰，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虛弱柔弱少女，漂亮臉蛋上的眼神卻與之不相符地有神。

女正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若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少女從自己開啟門就一直看著自己，直到現在。

看來，是自己侵入了人家的領地。

“打擾了。”清水優微微鞠躬。

……

見對方依舊在看著自己，像是驅逐外來者的眼神，清水優便放棄了多說一句話，四處看了看，便決定到天台的另一邊落腳。

教學樓通往天台的樓梯在整個天台的正中間，由此樓梯恰好將天台隔開成兩半，在天台其中一處，只要稍微往裡面一些，便有樓梯的遮擋，就算這邊要做些什麼，只要不是發出太大的聲音，另一邊都是發覺不了的。

要是其他地方，或者是其他事情，如果對方抗拒自己到來，清水優索性就放棄了。但在確定學校只有這方淨土的時候，那再怎麼樣都不能放棄，至於擅自闖進這位少女的“領地”，清水優只能表達歉意，並在不影響彼此的另一邊落腳。

“這位同學，你不覺得，你很不禮貌嗎？”

在清水優邁步走向天台另一邊的時候，少女終於是開口了，聲音很小，但在像是遮蔽外界噪聲的天台卻能清楚地傳達到清水優的耳裡。

“哪裡？”

“你打擾了我。”

“……所以，我道歉了。”

“說著道歉的話，卻依舊做著對不起別人的事，這種本質上就只是宣佈意思的道歉，就如同東京某些政治家推卸責任的無恥發言，這樣就不只是不禮貌，更讓人覺得噁心。”

少女眼中出現了第二種神色，是極度的厭惡與噁心，眉頭皺了起來，有些反胃想吐的趨勢。

……

“這個地方，並不屬於任何人，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僅僅只是為了向你表達我是個有禮貌的人的意思，而不是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先來而自以為這個地方屬於自己，進而拒絕其他人到來，別人道歉也不懂得回答的那種人。”

說完，清水優都詫異自己會這麼長篇大論地說話，眼前的少女無疑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擅自來到別人面前，對別人造成的打擾視而不見，不顧他人感受掰扯自己行為合法，從而心安理得地讓別人難受，麻煩別人沒有一丁點不好意思。呵呵，島國高中生，玉田學院學生的禮貌有禮，在你的身上，可看不見半點呢。”

“依仗自己先行到來，畫土為疆，將自己的領地一畫，別人一進來就是打擾。用禮貌裹挾他人的善意，從而滿足自己不正常的可憐訴求。島國高中生，玉田學院學生的寬容有禮，在你的身上也是看不見半點呢。”

“呵呵……”少女終於笑了，她笑起來更漂亮了，這麼漂亮的一個美少女說出來的話卻是譏諷與嘲笑，“對待一個女孩子這麼計較，同學你應該是沒什麼朋友吧？也難怪會在午休的時候一個人來天台？”

“是啊，午休的時候一個人來這天台的人，真的是可憐，那個人想必一個朋友都沒有吧。”

清水優點頭贊同，不再與少女耍嘴皮，走向天台的另一邊。

“哼……”

等到清水優的身影被樓梯完全遮擋走進另一邊，少女才不服氣冷哼一聲，坐回原來的位置，拿起書繼續看，心裡卻有個疙瘩一樣，始終無法順利看下去，無奈地放棄了嘗試。

少女眺望遠處的風景，怔怔出神。

清水優來到在天台另一邊，這邊想必倒要落魄荒廢得多，只有一道橫臥的長條狀水泥，上面佈滿泥沙和小石，顯然無法直接入座。

簡單地掃除一些碎石，坐了一會兒清水優便起了身，倚在欄杆處無所事事地看著學校內外，對他來說這環境只要安靜，無人，便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不過，清水優還是得承認，那水泥坐著，確實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