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上。

邊子欽一覺醒來打算去開啟窗,便看見遠方天際漆黑如夜,晨陽還沒灑落到博城,便被層疊的烏雲消磨遮蔽了。

今天擺明了是要下大暴雨的節奏。

重生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景象。

靜靜注視遠方片刻,直到聽聞博育的廣播通知因為下雨,早操臨時取消,他才收回目光下樓。

以往他很喜歡電閃雷鳴時,坐在飄窗旁閉眼彈鋼琴,細細傾聽琴聲與外邊滂沱暴雨交融的聲音。

那種只有一個人獨自體悟孤單、寂寥、蕭瑟的獨特感覺,很令他舒心。

只可惜今天還要去學校考試,不能緬懷那種感覺了。

下到一樓,便聽到了在廚房聊小話的董一曼幾人。

“天氣預報說明後天有颱風登陸,這幾天外面天氣不好,伊瑤你們出門,記得帶雨傘昂。”

“好!”

“阿姨我現在會自己煮飯吃,中午要是雨太大,你們就先不用回家了,直接在學校飯堂吃就行。”

“喔。”

而沙發上。

邊鎮砳正抱著小雅兒剪指甲。

他從雞毛蒜皮都要管的教導主任上任至校長助理後,這段時間確實比以往閒了不止一點點,許多時候早上都是和邊子欽三人一起去學校,有時甚至會晚一些。

偶爾邊子欽睡醒下樓,還能看見他抱著小雅兒,在小巷口盡頭農田區域溜達一圈回來。

“六叔你會剪麼?”

邊子欽看見六叔剪指甲的動作毛毛躁躁的,牙都顧不得刷,直接跑過去盯著。

“怎麼不會,放心好了。”邊鎮砳擺擺手,剛要繼續剪。

可邊子欽一見六叔將小雅兒指甲兩側的角剪得太深,趕緊道:

“停,你別剪了,讓我來。”

斥了一聲,他接過小指甲鉗,說道:“你看你,這把手指甲兩側的角都剪得太深了,這樣會容易讓長出來的指甲嵌入軟組織內,成為嵌甲,除了長歪了不好看外,以後可能引發甲溝炎的。”

“我教你怎麼來。”

“······”

邊鎮砳無奈附和:“行,行。”

邊子欽捧起堂妹的小手,一邊小心翼翼比劃,教六叔該剪多少合適。

“看到沒,剪少一點,多留一點,讓指甲弧度自然一些,真不要剪得太深。”

其實無論是嬰兒還是成年人,每次剪指甲都是一個塑形的過程。

如果一次次地剪得不好,很容易讓新生的指甲長偏,以後想要糾正回來,就特困難了。

很多人不注重這些門道,很馬虎隨意剪剪了事,手上指甲還比較好控制,可腳因為常年行走,受力不均勻,慢慢的會出現腳指甲捲縮嵌入肉裡,邊角增厚等情況,可以說是親自為以後甲溝炎的形成埋下了禍源。

“多學著點啊,以後可別亂剪咯。”

邊子欽幫堂妹剪完指甲,才去洗漱。

吃完早餐出門,巷外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不時吹來一陣涼爽的清風,街道上一改既往的熙攘,路人行走稍顯倉促。

“還有多久下大雨?”

邊子欽朝沈伊瑤這個行走的天氣預報問道。

沈伊瑤把傘往邊子欽那邊傾斜了一點,隨後抬頭看向烏雲黑麻麻的天空,有些不確定說:“一個小時左右吧,不過足夠我們到教室了。”

“那行。”

邊子欽聞言腳步略微放緩,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跟心薇蕊同撐一把傘的六叔,眉頭便不由皺起,出聲道:“六叔你拿雨傘別隻顧著自己啊,你看蕊九都被淋了。”

邊鎮砳放下手中正看著的資料,不由側頭看向心薇蕊,見她確實被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雨傘往心薇蕊那邊挪了一點。

“蕊九,不好意思啊剛才沒注意。”

心薇蕊搖搖頭並不介意:“沒事啊,現在雨很小。”

本來一共四把雨傘的,有一把放家裡給董一曼用,還有一把在學校接樹葉的車裡,所以此刻只能倆倆撐傘了。

而邊鎮砳和邊子欽人高肩寬的,一起撐同一把雨傘兩人都會淋溼。

邊子欽沒好氣道:“走路都不注意一點,看什麼資料那麼入迷?”

“一個跨省轉學生的申請材料。”

“有什麼好看的,你昨天帶回家還沒看夠啊?”邊子欽有些無奈,六叔對學校的事務還是太上心了點。

“我第一次辦這種轉學校申請,而學籍轉交手續辦理過來比較麻煩,需要兩邊的教育部門和學校四方溝通同意,現在多看看。”

邊鎮砳將材料收起來,繼續道:“中午還要去教育部門開個座談會,商討刮颱風要不要停學放假。”

“那我們豈不是能越過期末考試,直接放暑假咯?”

“我也不知道,看上面通知和安排吧。”

很快,幾人邁步進入學校。

校內傘影攢動,向著教學樓方向聚集。

邊子欽還看見了幾個冒著細雨衝鋒的愣頭青,定睛一看,好傢伙是葉萬軍這小子牽的頭。

葉萬軍也瞅見了邊子欽,揮了揮手飛快跑到教學樓下,等邊子欽過來後,低道:“邊哥,陳海平那傢伙覺得是我舉報他在學校賣煙的,他說要帶人回來真實我。”

“哦?”邊子欽挑了挑眉,一邊上樓一邊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晚,他帶了兩個人爬牆進學校,不怎麼跑到我宿舍,指著我鼻子問是不是我舉報的。”

葉萬軍呸了一聲,滿臉桀驁中帶著痞氣說:“他唧唧歪歪了一會,我覺得煩了,直接懟了他一句,說是我舉報的又咋的,他本來想動手跟我幹架,聽說晚上執勤室的老師過來了,他撂下狠話說要真實我就跑了。”

邊子欽樂了,笑道:“那你打算搖人跟他真實一波啊?”

“不打。”

葉萬軍晃晃腦袋道:“我知道打不過的,他們那條村離我們學校太近了,所以我想找邊哥您支支招。”

邊子欽道:“他不是已經高考了麼,你要不狠一點,讓他不去上大學?”

葉萬軍聞言“噝”了一聲。

雖說昨晚有那麼一點點過節吧,但真沒想過斷了人家讀大學的光明未來,一個人寒窗苦讀12年不容易。

不至於,不至於。

葉萬軍說道:“其實,沒必要搞那麼狠吧?”

邊子欽眉目舒展,反道:“那你為什麼讓我給你支支招?”

葉萬軍道:“我沒想過搞他上不了大學,只是想訓他一頓就成。”

邊子欽‘噫’了一聲,拍開葉萬軍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說:“那你找我叔告狀就好了嘛,他處理這種事有經驗。”

如果不想讓陳海平受刑事處罰,那這種小年輕鬥之氣的小打小鬧,自己可沒心思摻和進去。

葉萬軍目送邊子欽上三樓,喊道:“我不太敢跟你叔打交道唉。”

邊子欽低頭看向他,笑著說:“那你被堵校門口可別賴別人,也注意點回家別被套麻袋敲門棍真實到質壁分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