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明把隱藏在角落裡的衣服拎在手上,等著余文麗把衣服和頭髮理順,兩人才一前一後下了樓。

看情況,今天這個鍛鍊算是廢了。

就這樣跟在余文麗身後,兩人始終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既能快速追擊對方,也可以在對方反擊的時候,迅速躲避。

走了幾分鐘來到了一棟宿舍樓前,劉安明發現不對,和小姑住的那片宿舍樓完全兩樣。

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附耳惡狠狠的說到:“余文麗,這裡可不是老師宿舍樓。”

余文麗很想掙脫劉安明的大手,可惜兩人完全不在一個力量級別,只能悻悻的調侃到:“劉安明,這裡是學校正教授和科一級領導的住房,我是後勤管理科科長,不住這裡住哪裡?”

說完,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的望著劉安明,眼中盡是戲謔之意。

“幾樓幾號房?”

“3棟503,就是最右邊的那一棟。”

“走”。

劉安明環顧四周,發現沒人,於是拉著余文麗往前走去。

“喂,你慢點走不行嗎?”

被劉安明拽著走路,余文麗非常難受,開始小聲呵斥,可惜某人充耳不聞,根本不理會。

百十米的一段路,劉安明不是拽就是拖,余文麗如同汪洋中的小舢板起起伏伏,痛苦又不敢言語。

余文麗現在後悔萬分,以為這個長相帥氣的男人,性格也會比較好,結果弄巧成拙。他是一個強壯、心狠、不懂憐香惜玉的臭男人,於是在心裡給劉安明下了一萬個詛咒。

終於,503的房門被開啟了,余文麗進去後很自然的換了拖鞋,看著還站在門外的劉安明,笑了笑:“你不想換鞋也沒關係,我不介意,還是說你依舊不相信我,害怕我在房間裡安排幾個人對你下毒手?”

劉安明的第六感告訴自己,房間裡面沒有讓人不安的感覺,只是下意識的習慣,沒能第一時間走進去。

聽見余文麗的笑聲,劉安明也沒回復,只是看了看四周,才走進去把門關好。

“餘老師,你還是早點把照片和信件拿出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不是站在這裡吹牛,你說是不是?”

劉安明相信第六感,但他更願意看見現實結果,現在就等著余文麗。

“你坐吧,照片信件都在箱子裡,我去拿”。

劉安明緊跟其後,同時用餘光看了整個屋子,三室兩廳的屋子,裡外收拾的整整齊齊,堆積雜物的房間,窗簾是拉開的,屋子一片透亮,屋內情形一覽無餘,沒有任何問題。

站在房間外,看著余文麗從櫃子裡翻出一個透明塑膠箱,劉安明知道,余文麗沒騙他。

抱著箱子去了飯廳,余文麗把七八本A4大小的影集拿出來,擺在劉安明面前,翻開其中一本:“這些是我大學期間和同學,以及前男友的合影,你自己看看和你像不像?”

余文麗指著其中一張雙人合照說。

就站著飯桌前,劉安明只低頭看了一眼,就滿眼驚訝:我去,這特麼也太像了。

拉開椅子坐下,劉安明又翻出其他的合影照片仔細端詳,內心是驚濤駭浪:像,太像了。

如果照片裡的另一個人不是余文麗,劉安明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個孿生哥哥了。

看見劉安明的神情,余文麗暗自發笑,翻開另一本影集,拿出幾張照片繼續遞給劉安明。

有兩人合影,也有班級照,外出旅遊,運動會等等,各個時期的好幾十張,最早一張居然是1996年的。

仔細確認照片後,劉安明確信余文麗沒有騙自己,這個世界真有長相極為相似的人,而且這兩人還不是孿生兄弟。

把照片放在桌上,劉安明很是歉意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關係,只要你相信我沒有惡意就好。”

余文麗聽見劉安明的道歉也是鬆了一口氣。

劉安明又委婉的說到:“如果不介意,能和我說說他嗎?我想你去窺視,也是因為他和我長的很像,作為一方當事人,我也想知道一下事情原委。”

聽了這話,余文麗兩眼瞬間泛起淚花,點點頭表示可以講。

“他叫李志鋼,西川省渝州人,和我一樣,93年以高分考進了西杭大學,他是外語專業,我是新聞專業,戀情也很老套,我在學校廣播站當播音員,他來客串英語嘉賓,一來二去,我們就戀愛了。象牙塔內的日子總是很愉快,畢業那一年,戀情被我父母知道了,估計你也能明白,我的家庭成員全是體制內人士,而且我爺爺97年還是省委副職,當時我父母在西疆掛職,但那個時候也是副處級幹部了。而李志鋼來至渝州一個普通農村人家,雖然是個潛力股,但我母親卻極力反對,一開始我們倆都很努力,我在西杭某小學教語文,他在西杭一傢俬立高中教英語。這樣的日子沒過一年,98年9月開學後,我爸媽找來了,我父親把我堵在學校,母親去了李志剛的學校,四個人堅持了五天,結果第六天我父母就突然離開了。從那以後,李志剛就開始三天兩頭在學校補課加班,又藉口說學校值夜班,開始夜不歸宿。國慶節前夕,他突然要回老家去拿戶口本,說過完節就去領結婚證。呵呵,我還真信了他,這個懦夫,居然再也沒回來。”

說到這裡,余文麗咬牙切齒一臉怒意。

劉安明看她這樣,趕緊勸慰道:“讓你回想這麼多痛苦的往事,實在抱歉,對不起。”

余文麗止住淚水哽咽道:“沒關係,其實說出來也好,你還是第一個聽我故事的人,這點痛苦我還能承受。”

“李志剛回去之後,一連四五天都沒有電話打回來,一開始我以為他回老家是不是出事了,比如車禍什麼的,因為他家在鎮上,根本沒有直接能聯絡的電話,於是乎我每天都活在驚嚇之中。國慶之後,我實在忍受不了,就請長假去老家找他,多方打聽才知道,李志剛在西城市區買了房子,國慶節就把父母接市裡享福去了,搬哪裡沒人知道。幾百萬人的西城市如何找?更何況他們一家還有意躲著我,我在西城待了二十幾天,結果是一無所獲。這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從父母9月份來西杭學校堵門,再到後面李志剛的失蹤,絕對和我父母脫不了干係。我又匆忙回到姑蘇找到了父母,最後是以死相逼才知道原由,我媽拿了二十萬,以及一個去歐洲讀研究生的名額,李志剛才答應離開我。其實一開始李志剛是沒答應的,不過後來我父親居然找了關係,讓學校停了李志剛的課,他才答應的。”

“其實我不怨他,至少他在二十萬現金面前還堅持了好幾天,如不是我父母威脅他,不離開就停課,我估計他還會堅持更久。後來我母親又加碼,承諾送他去國外讀研究生,呵呵,他沒能抗住誘惑。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什麼都不說一句,就這麼走了。五年多時間,連句告別的話都不敢說嗎?”

說到這裡,余文麗不是憤怒,而是淚珠像水龍頭被擰開,不斷線的往下滴。

額,劉安明知道自己今天帶了一個壞頭,早知道之前就應該離開,何必在這裡看人流眼淚,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余文麗。

“謝謝。”

余文麗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泣,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才穩定情緒,劉安明也只能靜靜的坐著,都這個時候了,貌似不聽完故事有點不禮貌,所以他準備聽完這個老套的愛情滑鐵盧。

“自從知道父母做的事情後,我也和家裡鬧翻了,我辭了小學的工作,隻身一人前往西城,打算一邊工作一邊找李志剛,我要親耳聽見他說和我分手的話。就這麼過了半年,在99年6月,一起工作的同事說她姐姐調到房管所工作了,有什麼買房子的事可以找她幫忙,於是我請她吃了一頓火鍋,又包了一個千元紅包,請她幫我查李志剛的房產登記資料。有些事就是這麼湊巧,三天不到,李志剛的房屋地址就查著了。等我過去的時候,只有他父母在,人剛剛在五月份出了國,他父母也知道我倆發生的一切,追問李志剛去了那個國家?他父母就一個勁的給我道歉,死活都不說。甚至他母親都給我跪了好幾次,求我原諒她兒子,真是狗血的到極點。再後來,我心灰意冷回到姑蘇,請舅舅把我安排在學院後勤處,一直混到現在。”

聽了余文麗的故事,劉安明覺得這完全可以拍一部愛情電視劇了,曲折離奇,跌宕起伏,觀眾最愛。

想了一會反問道:“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想去窺視我呢?”

講完故事的余文麗也是一臉輕鬆,很不好意思的回答起來:“那天你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李志剛回來了,雖然知道你不是他,但我就是沒忍住,所以就去了體育館,後來發現你身材真得很好,我就又去了幾次,這個事情是我做的不對,還請你原諒,對不起。”

“餘姐,我這樣稱呼你不介意吧?”

“沒關係,我也就比你大五歲半,你要是叫我阿爸,我可不敢答應”。余文麗破涕而笑的回覆著。

“好的餘姐,我接受你的道歉,只不過以後不要這樣了,你我都是成年人,我不知道你這六年是如何度過的,我相信一定很難,下面我說的話有點難聽,還請你不要介意。”

劉安明在聽完余文麗的的故事後,也琢磨怎麼開解她,不過自己沒談過戀愛,門外漢一個,所以只能隨便說幾句。

“你說吧,我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

“從客觀角度來分析,李志剛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第一,明知道你很愛他,他居然能一聲不吭的就逃跑了,說明他不配擁有餘姐你的愛,或者說他愛你愛得不夠深,也證明這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俗稱軟腳蝦。第二,他眼界太低,明明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可只看見權力帶來的愛情毀滅,卻沒看見通天仕途,假如和你把結婚證一領,再生個孩子,我相信,你父母也拿他沒辦法,據我所知,餘姐你是家裡的獨女吧?”

“額,你怎麼知道我是獨生子女”?

“哈哈,都是我小姑說的”。

“好她個劉文靜,到處傳播我的訊息,看我改天怎麼收拾她”。

聽到這個,余文麗憤憤不平但又無可奈何:“不好意思,安明,餘姐我就說說而已,你接著說”。

“哈哈,你可不要說是我出賣她的。從我個人來看,李志剛離開你,是你最大的幸運。想想看,如果你是婚後生了孩子,你父母依舊要趕走他,他扛不住走了,你現在怎麼辦?我想,你只會更痛苦。還有就是,按你這幾天的表現,我相信你依舊對他有所記掛,不過,我覺得更多的是恨。我知道愛有多深,恨就有多久,可餘姐你怎麼不想想,在你對他還有恨意的這些年,估計李志剛正摟著其他女人逍遙快活,你是不是很冤?忘了吧,餘姐,往事隨風就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劉安明不由自主的伸出大手,輕輕的覆在余文麗冰涼的手背上。

大家要相信主角,這絕對是他下意識安慰女生的動作,絕不是要佔她的便宜。

余文麗驚訝的看著劉安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手伸過來,但從劉安明波瀾不驚的眼神中,她知道這個小男生是在安慰人,不是有非分之想。

手心傳來的體溫,讓余文麗體會到冬日的溫暖,一時間,她有些心神迷離。

過了一會,余文麗紅著臉把手縮了回去,劉安明見她這樣,也不知道她是哭紅了臉還是激動太熱,也跟著悻悻的笑了笑。

回過神來的余文麗也越發清醒:“安明,謝謝你,今天你把姐姐我嚇得半死,但你也把我嚇醒了。不過你小子下手這麼狠,明天我這脖子這手腕,肯定會有淤青的,說說吧,怎麼補償我?”

這可把劉安明給問倒了,只好開始裝傻充愣了,他有種感覺,余文麗故事雖真,但目的可不單純:“這?餘姐,真是對不住哈,等會給你買瓶雲南白藥噴噴。”

余文麗伸手拍了劉安明的胳膊,調侃到:“安明,以後對女孩子不要這麼粗怒,要不然會沒人喜歡你的”。

“餘姐,看你能笑出來,我就放心了,時間也不早啦,那我就先告辭了”。

“安明,你把姐姐扭來擰去,就這麼拍拍屁股走啦?”

“額,餘姐,你可不能賴我啊,誰讓你大白天去窺視,我都沒有怪你。”

“你一個大老爺們這麼小氣,今天請我吃飯,我就原諒你。”

“好吧,我給家裡打個電話,一會我請你吃飯,不過地方只能我選。”

“行,只要是你請客,我沒意見。”

聽見劉安明答應吃飯,余文麗臉上很平靜,可心裡卻高興的不行。

“我先去畫個妝,換身衣服,你要是等得無聊,就看會電視吧”。

說完,余文麗就起身回了房。

“誒,餘姐,要不我去買瓶雲南白藥,這坐著也不是個事啊?”

劉安明也覺得自己今天出手確實太用勁了,發現余文麗也不回覆,於是悄悄拿起飯桌上的鑰匙,出了門。

下樓奔跑,上車疾馳,付錢買藥,回程進屋,劉安明前後只用了十來分鐘,等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余文麗還在房間。

敲敲房門:“餘姐,我把雲南白藥買回來了,掛門把手上,你自己拿一下哦!”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餘姐,這都四十幾分鍾了,你還沒好嗎?”

劉安明看看手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進屋化妝到現在,已經49分鐘了,劉安明第一次體會到等女人的艱辛了。

時間一秒一秒飛逝而過,又等了二十幾分鍾,陽臺外的天色都暗了下來,余文麗也沒出來。

幸好劉安明的忍耐力不是太差,否則,老早就爆發了。

關了電視機,起身來到臥室門口,正準備敲門,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了,余文麗就這樣站在那裡,兩人都互相打量著對方,余文麗穿著米黃色的針織連衣裙,黑色絲襪,脖子上繫了一條毛絨圍脖,臉頰白裡透紅,柳眉鳳眼中全是春意,最關鍵的是,連衣裙緊緊的貼附身體,身型被襯托的凹凸有致,加起來就四個字:魅力無限。

如此美人立於眼前,劉安明忍不住有些心神盪漾,甚至聯想起了《詩經》裡的句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qiuqi,齒如瓠犀(huxi),螓qin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看到劉安明如此失態,余文麗是相當的開心:“怎麼樣?餘姐這打扮還能入你眼吧?”

劉安明尷尬的笑笑,自己剛剛走神失禮,但還是厚著臉回覆:“餘姐很漂亮,和西施,貂蟬,蘇菲瑪索有得一比,嘿嘿”。

“真的嗎?”余文麗聽見劉安明的誇讚,原地轉了一圈。

劉安明打趣的說到:“真的,比999黃金都要真”。

“嗯,我信你,那我們走吧!”

“好,去的地方有點遠,我們開車過去。”

給自己套了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余文麗跟著劉安明下了樓,出大門的時候,恰巧碰著同樓的王教授。

“文麗啊,這是和朋友出去嗎?”

“王教授吳阿姨,你們好,這是我堂弟,來接我去他家吃團年飯。”

“好好,多出去走走,別老是待家裡。”

“嗯,回頭見”。

笑著說完話,余文麗拉著劉安明的袖子趕緊往外走。

“別回頭看,這個吳阿姨是最八卦的家屬了。”

余文麗一邊走一邊叮囑,她可不想讓自己被人八卦。

坐上車以後,余文麗好一陣抱怨:“吳阿姨以前給我介紹物件,被我勸退了好幾次,對我是相當的不待見。她也不看看自己介紹了什麼人,一個禿頂,一個和我一樣高,甚至還有一個二婚,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好歹是教授老婆,這交際圈子也太蹩腳了。如果不是看在王教授的面子,我老早噴她了,就算我年齡有點大,但也不是歪瓜裂棗能糊弄的,你說是吧,安明。”

劉安明今天絕對是一個倒黴的傾聽者,余文麗的感情往事還好點,現在又聽見她的抱怨,感覺是相當無語,依舊出聲安慰道:“餘姐這麼美麗動人,肯定有人喜歡。放寬心,說不定哪天緣分就突然來了。你說的這個吳阿姨,我有種感覺,今天我出現在這裡,她絕對會加油添醋八卦的,哈哈,你可得當心了。”

余文麗側頭看向車外,沒有回答,心裡卻在嘆息:“如果八卦成真就好了,可惜啊!”

發現傾訴者突然沒了聲音,劉安明還有點奇怪,瞟了一眼,發現余文麗一臉的落寞,於是很配合的沒開口,專心開著車。

出了學院大門,車子一路走走停停,除了收音機有聲音傳出來,兩人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也不知道余文麗在想什麼,反正劉安明沒想那麼多,開車總不能分神和美女聊天吧?

余文麗則是有點不好意思,老是想起兩人手碰手的情景。不說話的她,時不時用餘光偷看劉安明,剛毅俊朗的面容,專注開車的神情,都深深刺激著她心靈。

上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和李志剛確定戀人關係的時候,現在,已經過去十年了。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唉,我真是太傻了。不過,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對同事侄兒下手吧?”余文麗搖搖頭,暫時放棄了某些荒唐的想法,默默盯著窗外發呆。

大半個小時跑了十幾公里,從東城開車來到西城吃飯,估計也就劉安明會這樣了。

其實劉安明也想找個近一點的地方,但他害怕碰著熟人,特別是認識余文麗的人。所以他寧可去更遠的餐廳,從古至今,人言可畏不是鬧著玩的。

地方是當年高中畢業時王明磊和朱鵬程帶他來聚餐的餐館,絕對不會有認識之人。

停好車,帶著余文麗在巷子裡七拐八轉走了五六分鐘,才來到目的地,一家位於巷子口的本地菜餐館-張記老菜館。

這裡變化很大,馬路翻新還設定了紅綠燈,走在前面的劉安明停下來等紅燈,轉頭去看後面的人,只見余文麗左顧右看,根本沒在意路口的紅燈,眼看再兩步就要走進車流。劉安明跨過去,一把抓牢余文麗的胳膊,小聲呵斥到:“餘姐,你不要命啦?走路也不看紅燈。”

被人抓牢胳膊,還被人吼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把余文麗嚇了一跳,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後倒去。

慌亂之中,劉安明精準的伸手摟住腰,余文麗則是吊牢他的脖子,就這樣持續了好幾秒,在周圍人火熱的眼神中,兩人才扶牢站直。

“餘姐,你沒事吧?”

鬆開手的劉安明,發現余文麗還用手勾著自己的脖子,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其實余文麗也知道摟腰的手已經鬆開,但她就是想這樣勾著劉安明,可惜這個小弟弟太正直了,有便宜也不佔。

雖然有一些小失落,但余文麗心裡卻在幻想:劉安明真是個榆木疙瘩,剛剛直接抱我該多好!

想歸想,余文麗放下手,把頭髮攏在耳後,有些嬌羞的說到:“沒事,是我沒注意,下次不會了。”

兩人很快走過馬路來到餐館,進來後發現餐館變化很大,原本只有兩間鋪子,重新裝修後居然有五間了,看來這幾年生意不錯,想必是老闆把隔壁的商鋪也一併租了下來。

劉安明來到點菜區,一邊看菜一邊給余文麗介紹。

“很久以前來吃過,這裡味道不錯,想吃什麼你隨便點,不用跟我客氣。”

“安明,你就看著點吧!”

“行,老闆,點菜。”

剛剛招呼完,旁邊的廚房裡就跑出來一箇中年男子。

“你好老闆,想吃點什麼?魚蝦蟹應有盡有,都是今天新鮮的。”

“好,給我燒一個鯽魚豆腐湯,不要盒裝豆腐,要老豆腐。再來一份蘿蔔牛腩煲,蝦仁木耳炒萵筍,再來一份青椒土豆絲,外加兩瓶熱的椰子汁”。

“好嘞,你們兩位坐這個有屏風的位置,我立馬讓廚房給你們燒菜”。

老闆很靈光的把兩人安排在角落,一來不佔用包廂,二來屏風也能為小年輕提供一處相對私密說話的地方。

看兩人落座後,老闆送上一壺茶水就離開了。

兩個人對眼望了幾眼,又各自握著茶杯默默不作聲,場面很快就尷尬起來。

其實劉安明也想找話說,可對方不但是小姑同輩的大姐姐,而且兩人此時此刻的感覺又特別微妙,說多錯多,劉安明只能放棄了。

余文麗看見劉安明這個模樣,心裡覺得挺搞笑:挺靦腆,這麼沉得住氣?

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開口問道:“安明,給餘姐講講你在部隊的事情吧?”

“行,講點可以講的。”

劉安明很痛快的應了下來,只要不屬於保密的事情,他是倒筒子一般的告訴余文麗,也讓余文麗從新認識了自己。

余文麗沒想到劉安明居然是江南省98年的高考探花郎,不但年輕還是特殊部隊的上尉軍官,要人才有人才,要長相有長相,關鍵是家境好,個人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嗜好,這樣的男人還真是萬中無一,內心剛剛煙消雲散的想法又再次出現,彷彿有個魔幻的聲音在呼喚:去吧,想盡一切辦法得到這個男人,得不到心也要擄走肉體,你已經三十歲了,要看重結果,不要去管哪些繁文縟節。

誰也不知道余文麗後續會如何,眼下,餐館,聊天吃飯才是正解。

沒過多久,菜陸續端上桌,兩個人一邊吃一邊接著聊天。

雖然聊的話題不夠浪漫,但至少沒有那麼沉靜,偶爾傳來笑聲,也讓兩人心情越發高興。

似乎美女的食量都很小,余文麗也不例外,劉安明記的很清楚,余文麗就喝了兩碗湯,吃了五小塊豆腐、兩塊牛肉、兩塊蘿蔔,三顆蝦仁、幾片萵筍和木耳、一點土豆絲和半碗飯,剩下的菜飯被劉安明全部消滅,不是他能吃,而是菜量實在太少。

晚餐是溫馨又愉快的,兩人雖非戀人,年齡也有一點差距,但兩人都是姑蘇人,又是出去見過世面的人,聊天也沒有年齡代溝,余文麗甚至覺得兩人有點相逢恨晚的感覺,可是,劉安明全程表現的都很平靜,無論是言語還是表情,始終保持著男女有別的限度,讓她大失所望。

結完賬,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餐館大門,晚七點的姑蘇城,天空不但黑還颳著一絲北風,兩人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還是站在之前摔跤的路口等綠燈,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對方,異口同聲到:“我說…”

“安明,你先說吧!”

“餘姐,還是你先說吧!”

兩人尷尬的笑笑。

“哈哈,好的,餘姐我先說,安明,你說以後我們還能坐一起吃飯嗎?”

劉安明不太明白余文麗這個問題的含義,想到她今天被勒了脖子,又知道她慘敗的愛情往事,心中也是憫生歉意,隨即婉轉的應承道:“沒問題,只要餘姐你願意,我也有空的話,隨傳隨到。”

“行,你可要說話算話,要是反悔,我就上你家去蹭飯。”

“哈,沒事,你還可以把我小姑叫一起,這樣更熱鬧。”

聽見劉安明親口答應自己,余文麗雖然很開心,但她很清楚,劉安明是話裡有話,能得到一份不是承諾的承諾,按理說,她應該會知足,可惜,今天她有點魔怔,畢竟敢做出偷窺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做出更誇張的事。

返程車上,兩人雖然沒怎麼說話,但氣氛比來時好了很多。

很順利的回到學院,車子停在宿舍樓一百多米外,劉安明下車送了余文麗十幾米就停了下來。

幽暗的校園馬路邊,燈光下的人影倒映在水泥路上,好長好長。

對立而站的兩人,各自沉默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劉安明說了話:“餘姐,我就送到這裡吧,今天很晚了,你早點休息,那個雲南白藥記得按時噴,這幾天你把圍巾裹著不要著涼,如果明天痛得厲害,打我電話,我送你去醫院。”

余文麗有些竊喜劉安明能說出關心人的話,但這不是她最想要的,她想要得到這個男人,在今天下午就動了這個念頭,現在對方要走了,也許走後就是一輩子不見面,但自己好像也不能撲上去吧?怎麼辦?她內心急的不行。

如果,可惜沒有如果,余文麗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看著對方,悠悠說到:“安明,可以答應餘姐一件事情嗎?”

劉安明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又害怕余文麗給自己挖坑,只能回答:“如果餘姐說的事情,不犯法,不違背世俗道德,我答應為你做一件事。”

雖然劉安明說了不違背世俗道德,余文麗也明白他是在刻意迴避自己,不過,這種事情的限制可太寬泛了。余文麗沒結婚,單身,又不是親戚,劉安明沒女朋友,也沒結婚。

呵呵,余文麗已經想好後續,微笑著開口:“我知道你在刻意迴避我,怕我賴上你?”

劉安明被說的啞口無言,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沒敢回答。

“你不說話就是預設了,沒事,餘姐抗的住。不過,你也不用怕,餘姐沒有強迫你,是,你想的沒錯,我就是看上了你。和長相、認識時間長短無關,我感覺自己就是腦子一熱,一見鍾情也許你現在無法理解,但我相信,未來的某一天,你一定會遇到這樣的女子,可惜,那個人不會是我,所以,我才要你承諾做一件事。我知道今日過後,我們就不會有太多交際,你以後回到保密單位,我們更是天各一方,因此,我要你答應我,如果在未來的365天內,除開姑蘇城以外的其他國內任何地方,只要我們在大街上碰著了,你必須做我24小時的男朋友,我想這個絕對不會違揹你的世俗道德,你覺得呢?”

一件很正經的事,被兩個有些陌生的男女擺在明面上來認真討論,簡直是匪夷所思。

劉安明這次是真的沉默不敢開腔,但這麼耗著不可能,直接轉身走人就更不行了,余文麗的腦回路明顯比自己高明,一走了之,萬一她出去胡言亂語,呵呵,自己就是用酒精也洗不乾淨了。

思索了好幾分鐘,才緩緩開口:“餘姐,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的,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小白,沒談過戀愛,好歹也看見過。首先要感謝你的欣賞,可惜你的緣分不在我這裡,我可以答應你,我也會遵守承諾,如果某天在其他城市遇著你,我就做你的24小時男朋友,不違背倫理世俗的那種。那麼現在,我覺得你應該回去休息了。”

看見劉安明過了許久才開口答應自己,余文麗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欲速不達的道理她是深有體會,不過,她還是會做很多女人不敢做的事情。

突然,余文麗猛地撲倒在劉安明懷裡,緊緊得抱著他,就那麼幾秒,余文麗又急忙放開劉安明,什麼也沒說,就匆匆離開。

劉安明也很懵,隨即嘆氣搖頭笑笑,轉身上車,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

【作者題外話】:說話算話,今天更一章9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