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緞鋪老闆麵皮緩緩抽動,旋即便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開始哈哈狂笑了起來。

他大步朝前走去,推開兩側潑皮,來到錦緞鋪外。

一群潑皮面面相覷,皆都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即便如此,卻也一個個好似狗腿子一般,前呼後擁的來到那錦緞鋪老闆身邊,說道:

“老大老大,咱們這便回去吧!”

“好。”

錦緞鋪老闆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雙眼之中的情緒變得堅定,他緩緩點了點頭,隨後便在一群潑皮的叫喊當中,漸漸遠離了這個他維持了二十年之久的錦緞鋪。

所留下來的除了滿地狼藉,以及被鮮血汙濁了的錦緞之外,便只剩下林震的殘破屍體還丟在外面了。

“之前那個騙子呢?”

走著走著,錦緞鋪老闆忽然站定了腳步,問道。

“他?”

瘦子潑皮撓了撓頭,四下觀望了下,嘀咕道:“還真是奇了怪了……人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隨後他詢問其他人,是否有見過那個騙子,但得到的答覆卻都是否認。

“老大,你看這………”

那瘦子潑皮有些尷尬說道。

“算了。”

錦緞鋪老闆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歸根到底,我還是要感謝他才對,否則的話,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竟是有這般大的野心。”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如果我能再見到他,定然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然後為以重用,可惜啊……”

錦緞鋪老闆說完這句話,便加快了速度身後幾名潑皮互相對視了一眼,也緊忙跟了上去。

……

……

“怎麼回事?從那小子體內吸取來的十年陽壽,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

幾百米之上的空中,九尾妖靈忽然停下身形,細細感知著體內力量的變化,少頃,面色驟然一變。

“難不成是那廝已經死了?這也不可能……即便是死了,這陽壽是他死前送給我的,即便是死了,也沒有把陽間壽命還給陰間的道理。”

九尾妖靈仍舊不信邪,繼續細細感知了一番,發現那十年的陽壽,竟是真的消失不見了。

“果然是死了嗎?誰做的?”

妖靈顯得十分氣憤,當時它見到林震的時候,對方雖然虛弱,但還遠不到死亡的地步,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與其做交換陽壽的買賣,可誰知道,這才沒過去多久,那人便是突然死掉了?

巧合嗎?

“該死的,可是現在出來都出來了,若是就這麼回去,豈非白白浪費心力……只可惜,眼下被秘法召喚而出,我暫時也無法離開,索性便去那館驛看上一看。”

想到這裡,那九尾妖靈九隻尾巴同時一甩,身形隨之升入雲端,消失不見。

……

……

此時此刻,錦緞鋪不遠旁的館驛內,孟然與趙虎相對而坐,面前擺著酒、碗、花生米、醬牛肉。

通通都是上好的下酒菜。

“道長,不知你是否有酒戒,若是不可以,我這邊喊人,來為你換茶。”

“不必不必,貧道葷素不忌,沒有那些多的講究。”

孟然笑了笑,隨即便是舉杯,飲了一口辛辣的酒水。

“哈哈哈,道長果然豪氣干雲吶!”

趙虎大笑了一聲,隨後爽朗的說道。

緊接著,他頓了頓,隨即問道:

“道長,某家多嘴問那麼一句,對於方才那件事情,您真的沒有什麼奇怪之感嗎?”

“哦?”

孟然挑了挑眉,隨後便是放下了酒杯,問道:

“難道趙兄看出什麼不對勁了?”

孟然的語氣有考教的成分在其中,也是令趙虎不由自主的便是鄭重了起來,這座小鎮雖然全部都是比一些普通人,但卻也不乏能人出現,就更別說更加寬闊的其他之處,了,這個世界可是存在仙人鬼怪的,一指開天,一劍斷河,都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既然如此,眼前這位青袍道長,便是更加顯得深不可測起來,當時對方向自己問路,自己急著賣馬,行走匆匆,沒有來得及認真仔細的觀察,如今這麼近距離的講話,眼前這青袍道人的不同尋常之處,幾乎是躍然紙上,十分的真切明顯。

因此,趙虎十分確信,孟然的身上定是有著過人之處的。

所以,聽到孟然的話之後,趙虎也是不由得認真思考起來,片刻之後,才是沉吟著說道:

“以道長這類人,行事隨心所欲,從不在意規矩束縛,想要雲遊四方,何必在意定居之地,向我問路,確實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只是某家當時實在是過於愚鈍,沒有領會到其中含義,而今再遇道長,才終於恍然大悟。”

聽了趙虎的話之後,孟然微微點頭,說道:

“趙兄直覺果然十分敏銳,貧道當時一眼便看出你氣運之中摻雜著青黑之色,代表著你之後一段時間,將要遭到某些厄運影響,因此才特意多加關注了幾分,沒想到竟是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呵呵。”

“道長果真神人也!”

趙虎發自內心的欽佩道。

以肉眼便可以窺探他人氣運走勢,這種本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便是可以掌握的,非那些手掌大本事的仙人人物,而不能,因此,他更是對孟然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然而,面前的青袍道人雖有如此本領,卻又表現得十分儒雅隨和,沒有半分架子,可以說是非常的平易近人了,正因為此,趙虎才更覺得十分榮幸。

此時,孟然正一杯一杯的為自己倒著酒,喝了幾杯之後,便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算了算了,貧道的確是不善飲酒,雖然不至於直接醉倒,卻也品不出什麼箇中滋味來,也就不浪費這些好酒了。”

說罷,孟然又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緩緩喝下肚子,感到十分清爽舒服。

“道長隨意。”

趙虎笑了笑,將酒杯拿了過來,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嚕嚕的喝下肚子。

如他這般的江湖中人,喝酒便與喝水沒有什麼區別,喝酒最是能夠交際人情,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兩個人關係如何,全看他們在一起吃的什麼,喝的什麼,因此,趙虎才會花重金買來這麼多好酒,只為了取悅孟然。

雖然孟然不好飲酒,卻也十分給面子的喝了好幾杯,這一點令趙虎心中十分的舒坦,說不清道不明的。

“趙兄可曾想過,那林震是否會心存怨恨,以至於報復你?”

孟然放下茶杯,忽然問道。

聞聽此言,趙虎的臉色也微微凝重了幾分,嘆了口氣,說道:

“那林震非我對手,技不如人,還硬要與我過招,慘敗成了那種地步,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但他背後的狼火幫,的確是個十分麻煩的存在,蒼蠅不咬人,但是煩人,如果真讓他們將我纏住,我那好幾匹馬,可就難運出去了。”

趙虎說著說著,再難掩飾眼中憂慮之色,不停的嘆著氣。

孟然聽完,微微頷首,想了想,隨即說道:

“林震或許已經死了。”

“道長你說什麼?”

l趙虎聽見這句話,忽然愣了一下,隨後便是十分詫異的看向孟然,有些難以置信。

林震死了,?

這怎麼可能?

他那一拳雖然將林震的胸口砸塌陷,導致其身受重傷,但卻並沒有到傷及生命的地步。

倒不是他有所留手,而是因為,那林震他本身也是個習武之輩,常年習武,體魄強韌,早已與普通人,有著明顯的區別界限,其一身筋骨堅硬如鐵,皮膜如牛皮一般堅韌,銳氣難傷,防禦力強悍的嚇人!

這種情況之下,即便他出手重了些,卻也不會危及到對方的性命。

然而如今聽到孟然說,林震死了?

可是,這番話畢竟是由孟然親口所說,對方定然是不會無的放矢的,因此,趙虎心中覺得,林震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道長,你是如何知曉的?”

即便如此,但趙虎還是問了一句。

孟然笑了笑,說道:

“貧道略通些觀氣之術,常人有三魂七魄,皆附於生氣之上,周身氣息流轉有序,方才我留意那林震,如今他的生氣雖未消散,但魂魄氣息卻已紊亂破碎,七零八落,這是魂魄已散之象。魂魄既散,人便無生機可言,所以我料定他已身亡。”

趙虎聽完,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滿臉皆是震驚之色。

他心中暗忖著,道長竟有如此通天之能,能看透生死之事,實乃奇人!那林震與自己交手,明明看著還有一口氣在,怎就突然死了?莫不是這其中有什麼隱情?狼火幫萬一知曉此事,定會找自己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況且這等奇異之事,自己生平僅見,莫非,仍有背後的什麼東西,在暗中佈置著一切?

震驚之餘,趙虎忙向孟然問道:

“道長,這可如何是好?那狼火幫要是找我麻煩,我該怎麼應對?”

孟然微微頷首,正要回答之時,面色卻是忽然的一變,倏然站起身來,看向四周。

只見館驛內的空氣,彷彿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溫度也似乎陡然下降了幾分,孟然眼神凝重,低聲說道:“怕是有人將要來了。”

趙虎聽聞,心中一緊,連忙握住腰間的短刀,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他雖如今只是個普通的江湖商人,但早年走鏢,也經歷過不少風浪,此刻感受到這莫名的壓迫感,知道定是有什麼厲害的角色出現了。

孟然神色緊繃,他察覺到,一股強大而詭異的氣息,正迅速逼近館驛。

這氣息中帶著濃濃的妖氣,隱約還殘存著幾分陰邪氣息,絕非尋常之善物。

“趙兄,小心了。”

忽然之間,孟然輕聲提醒道。

“好,道長。”

趙虎微微點頭,手心已滿是汗水,視線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

隨時準備應對,有可能到來的危險。

一時間,館驛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空氣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館驛的上空,那九尾妖靈正隱匿在雲層之中,俯瞰著下方的館驛。

“這道士倒是有些能耐。”

九尾妖靈在此已經許久了,之所以遲遲沒有下去,主要還是察覺到了孟然的不尋常,有所忌憚心中暗自警惕。

……

館驛內,孟然和趙虎靜靜地等待著,周圍一片死寂,唯有趙虎略顯沉重的呼吸聲,看得出來,他雖表面震驚,卻也難免緊張。

孟然悄然調動起來周身靈氣,一股淡淡的法力靈光將其身體包裹,使得孟然的身體竟是在微微發亮。

忽然之間,館驛大門“哐當”一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撞開。

兩扇門狠狠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震得館驛內的灰塵簌簌而落。

此時已經是夜間,原本就搖曳的燭火瞬間熄滅,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館驛,只有從門外透進來的些許朦朧燈光,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輪廓。

門外,狂風呼嘯著席捲而來,吹得地上的落葉和沙石肆意飛舞,發出“沙沙”的聲響,

門內,趙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後退了幾步,手中的短刀下意識地握緊,橫在胸前,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

與此同時,屋頂陡然破開一個大洞!

一隻巨大的毛茸茸尾巴,從洞中如閃電般鑽了下來,裹挾著一股濃烈的妖氣,徑直朝著趙虎衝去。

那尾巴上的毛髮根根直立,閃爍著幽光,頂端竟還有著一隻閉起來的眼睛,在它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其攪動得紊亂不堪,形成一個個小型的氣旋,帶著刺骨的寒意。

趙虎只覺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動彈不得,他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那尾巴朝著自己襲來。

千鈞一髮之際,孟然毫不猶豫地出劍。

手中長劍瞬間出鞘,一道凌厲的金屬性靈氣瞬間凝聚在劍身之上,光芒璀璨奪目,劍氣縱橫交錯,如同一把把利刃,朝著那毛尾巴狠狠地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