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月盈昃

春去秋來，日月盈昃。

數年之後。

東山域臥龍郡常山峰，新的一日到來。

晨曦初破雲層，金燦燦的光芒灑滿整片土地。

常山峰的山腳，興建了一座寬廣無比靈臺，來自於四面八方的年輕俊傑匯聚於此。

東華宗內傳聞，常山峰乃是東華宗大尊傳道授業之所。

只要是心懷夢想、渴望成為那傳說中的強者的少年天才，盡皆可以拜於大尊門下，尋求登仙蛻凡的終極奧義。

一位位弟子盤坐於寬廣無比的靈臺之上。

此靈臺，也被眾修喻為‘大尊靈臺’，其來歷也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此靈臺是東華三尊成道之所。

有人說，靈臺乃是大尊唯一親傳弟子蕭師所創制。

也有人說，靈臺曾是東華上宗的大尊道場，傳承而來，所以名為大尊靈臺。

其中，眾修最信服的便是蕭師所創制的傳聞。

蕭師乃是大尊唯一弟子，大尊親傳，也是此世間第一等的道師。

其門下三親傳，幾年之內連破數境，三人皆是搖光高修，年輕有為，盡顯未來大修尊者風采。

大尊靈臺，以無數翠玉石板鋪就而成，每一塊石板之上，都有著繁複的陣紋。

傳說，這些陣紋是東華上宗陣法大師親自刻畫，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聚靈陣，眾修在其中導引修行，感悟天地。

靈臺四周，古木參天，枝葉繁茂，偶爾有幾束陽光透過葉縫灑下，形成斑駁的光影。

靈臺的最前方，存在著一道深不見底、無比幽深的大淵。此淵名為，大尊靈淵。

靈淵之中，一柱龐大且厚重的雲柱從幽深而起，直衝雲霄，接連天地。

雲柱旋轉不停，散發著恐怖的聲威，卻被一層無形的障壁所籠罩，觸碰不得眾修分毫。

眾修能從其中感受到磅礴狂暴的靈機，頗為震撼。

靈臺之上，不乏極為年輕的面孔，也有很多成熟穩重的老修。

眾修無一例外，皆在靈臺之上盤坐，調動體內稀薄的靈力，逐漸溝通靈臺之上飄渺不定的靈氣。

在眾修的最前方，一道身著古樸長袍的身影緩緩浮現，雖然長袍樣式頗有古意，但其容顏俏立，氣質冰清出塵。

眾修紛紛眼熱沸騰，紛紛言道：“洛師！”

洛師懸浮在眾修上方，身側環繞著淡淡的光暈，這正是搖光境修為的表現。

細看之下，洛師並非單憑靈力御空而行，而是足底不斷浮現冰潔顏色。

顯然，洛師在水行寒屬方面有著很深的造詣，借力行空，用此般技巧實現御氣而升，足可見其修為之精湛。

洛師年紀雖輕，但目光相較於眾修卻是頗為深邃，似是有著很複雜的過往經歷。

洛師的目光緩緩掃視著眾人，淡淡的說道：“歡迎新一屆弟子拜入常山，我為此屆道師，洛魚。”

“在引領你們正式修行之前，我希望和你們講一個故事，這也是當初大尊親臨，指點於我的故事。”

眾修聞此紛紛打起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小道訊息相傳，常山大尊乃是東華三尊中唯一顯世的大尊，同時位於三尊之首。

此等無上存在所流傳之物，哪怕是一則寓言，也能讓眾修感悟頗深，收穫頗豐。

“在這片大陸之上，天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則是每一個人的心性和不屈不撓堅韌不拔的品質。”

洛師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言說著，每一個字似乎都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大尊遊歷天下之時，聽到過一個少年天才的故事。”

“此少年，被其族人譽為百年難遇之天才，三年凝氣，五年搖光根本不在話下。”

“但是，天賦過高，自有天妒。”

“少年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修為與境界，成為了族人眼中的廢物。”

洛師停頓了一番，眾修已被調動起了情緒與興趣，靜靜等待著下文。

“且正在少年最為困頓之時，他未曾謀面的未婚妻，當著他所有族人的面，與他退婚！”

“他那未婚之妻，乃是他族天之嬌女，怕與少年結合，會斷送其前景，故而與之退婚。”

“這是何等的羞辱！”

“如果此時，換作你們，會如何？”

洛魚微笑著看向一眾修士，不少修士紛紛沉吟，顯然代入了少年的角色，思考換作自己將會如何處置。

眾人沉思片刻，少部分修士眼中灰暗的光彩流動。顯然在他們意識之中，他們已經屈服，接受退婚的事實。

“但是！”

洛師高聲言道：“那少年並未主動受此屈辱，而是當著所有族人的面，留下了一紙休書，將那未婚妻休去！”

眾人皆是一愣，還能這樣，這少年哪裡來的底氣？

“並且，那少年於所有族人之前，留下了一句千古傳頌的名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此等不屈的心性，就算此生不做修士，也必將有所做為！”

聽到此處，不少飽含情緒的修士紛紛高喊：“好！真有種，是個男人！”

一些情緒起伏的女修，更是眼含熱淚，似乎被那少年所感動。

洛師微微一笑，繼續言道：“沒有修為又何妨，受到屈辱又何妨。最重要的是，經歷過一切，還能堅強的站立著，這才是真正的大修士，真正的無上存在！”

眾修紛紛流露沉思之色，雖然這是一則故事，但給予大家極大的感悟。

過了好一會，一位女修士怯生生的舉起手，詢問道：“洛師，那少年後來如何了？”

“後來？”

洛師搖搖頭，繼續言道：“大尊並未言說其後來的故事。其實。‘後來’已經不重要了，少年的心性超越了任何人，但他的運氣卻不如人意。似乎是仍在歷練，亦或是半路夭折，都有可能。”

“唉。”

眾修聞言，紛紛扼腕嘆息，為少年所經歷而感到惋惜。

不少感受頗深的修士更是紛紛落淚，為少年的前路感到憂愁。

“不過...”，洛師的聲音響徹靈臺，引的眾修紛紛看向於她：“大尊卻是極為看好那位少年，不惜耗費心血為其占卜測算，查探到此少年前路光明，另闢蹊徑，踏上了一條超脫於世人的道路。未來，甚至有可能成就尊者，飛昇上界！”

“如此甚好！”

“甚妙甚妙！”

眾修聞言，皆是撫掌而笑。

大家都喜歡一個好結局，少年能結成道果，已滿足眾修心願。

“諸位，雖然這只是一番故事，但也告訴了我們許多。”，洛師的聲音雖然不洪亮，但卻在所有修士心底響徹：“如今，吾道共修於常山，我們身具修為，修行條件遠勝此少年，未來的大家都會成為強者。”

“但我不會滿足，常山也不會滿足。東華宗不只需要強者，更需要大修士，甚至無上存在！”

“而成為大修士的前提，那便是經歷過無數挫折，還能堅強站起，最終走上獨有的傳奇之路！”

洛師之言，振聾發聵。

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在眾修心底泛起，無數修士的目光為之堅定。

自此之後，他們心中便共有一個恆一的想法。

成為真正的強者，掌控自己的命運！

就在眾人沉思感悟之時，原本沉寂的靈淵卻突然散發出一陣陣奇異的波動，不少人身上泛起清光。

“很好，本屆弟子之中，看來也有很多天賦可觀的弟子，可喜可賀。”

洛師淡淡言道：“剩餘未曾出現靈力反應的弟子也勿要灰心，你們可能會與我所言故事之中的少年一般，天賦暫時被遮掩。”

“不要害怕，常山會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

“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於此靈臺之上修行，對於心性堅定的強者，靈淵會對你們表示認可。”

此番言罷，洛師的身形緩緩消散，不少身上泛起清光的修士似乎有所明悟，站起身來向常山之上走去。

剩餘的弟子修士滿目豔羨，但也不曾灰心喪氣，紛紛調整情緒，於靈臺之上盤坐修行。

靈淵之底。

蕭堯於此靜靜盤坐。

如今距離常山峰大戰已過去數年。龐大的靈氣雲團經過數年消化，也發生了變化。

蕭堯以肉身之力將其掌控調動，最終使之落於靈淵之中，以地形和天生陣法為鎖，形成雲柱，供眾修修煉。

此雲柱之內，靈機磅礴，蕭堯幾年修行，消耗不到十分之一。

也是因此雲柱內磅礴靈機，鎮守其的大淵也被稱為靈淵。

當然，此地也並非原本就被稱為靈淵，此處是他當初後撤一步踩出的深坑。

蕭堯邀請兩位大尊出手煉製深坑，以特殊陣法調和成可檢測天命之子的靈器。

上方的靈臺與靈淵配套，同為一套完整靈器。只要天命之子位於其上，便會被此靈器察覺。

靈器會將身上不曾有命數的弟子標記而出，用清光將其籠罩。

這部分弟子，只要天賦合格，便會被吸納入常山勢力，從最普通的外門弟子做起，一步步晉升。

而天命之子，則不會有光芒顯示。究其原因，應當是天命數給予保護。

清光本質並非靈氣或者靈力，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命數之力，但又不同於天命數那般雄偉。

天命數脫離了天命護佑，便歸屬於人之命數。是既往東華佛尊與東華道尊從諸多天命子身上所取得的力量。

人之命數與天命數相沖突，由此便篩選出一眾天命之子。

但天命之子也存在優劣，並非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存在。

如今手頭所掌握的命數子逐漸豐富，蕭堯依照其各自的修煉速度進行分級，大體分為甲乙丙丁四等命數資質。

若說洛魚是乙等，那麼如今靈臺之上的這群命數子，最高不過丙等，水平較為一般。

蕭堯一一檢視著所有人的屬性面板，給予一兩個有點意思的命數之人一點靈力施加點化狀態，順帶白嫖一下他們的功法。

“魔尊道友。”

東華道尊的虛影漸漸浮現，意欲前來拜訪。

蕭堯解開靈器陣法限制。

“道尊道友。”

蕭堯對其拱了拱手。

道尊回禮，面目上的表情頗為自在。

“道友緣何前來？看你頗為自得，可是有喜事？”

“自然是有大喜事。”，道尊撫須，笑吟吟的言道：“我與佛尊觀印梵之地靈機，近年來印梵之地多有劫難，虛空之中靈機動盪，明顯是古印秘境即將現世。當今印梵之地，法度失調，高修不顯，決計是保不住這個秘境的。我宗與之毗鄰，自然是有守望相助之理。”

道尊雖然嘴上說著守望相助，但實際有著什麼打算或心思，眾尊者心知肚明。

近幾年，自魔尊顯世，東華宗所處之局面有所改善。

魔尊在宗門內鎮守，佛尊與道尊不再束手束腳。許多事均已能放開手腳去做，無需再擔心因為不再宗內鎮守而上宗遭強敵侵略這等左支右絀之事。

東華上宗漸漸爽了，可四周其他宗門卻逐漸帶上痛苦面具，苦不堪言。

特別是僅有一位大尊鎮守的島國之地，其地狹長，資源匱乏，曾多次暗暗劫掠東華上宗邊境，殺傷大量修士。

如今，佛尊與道尊騰出手來，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奸邪所在，沒收了其不少資源，掐滅了不少奸邪幼苗，並拿出所得與魔尊共享。

在資源分成方面，由於魔尊謙讓且並未實際出力，拿到了其中的兩成。佛尊與道尊二人各拿四成。

所有人日子都好過了起來。

蕭堯淡淡言道：“古印秘境局面如何？是否需要我出手？”

魔尊之名在宗門響徹，卻於宗外不顯。

這自然是魔尊已被佛尊與道尊做為暗藏的底牌，全面封鎖訊息，以期做定海神針，靜待關鍵時刻逆轉大局。

道尊連連擺手：“自然是不需要，仍需道友于宗門鎮守。不過，我宗可以派一批搖光境修士前往古印秘境之下的小秘境爭奪資源，那些地方限制搖光境之上的層次入內。道友若是有意向，可擇幾人跟隨我等一併前往。”

蕭堯聞言，對此頗感興趣。

這幾年，他以蕭師身份吸納了不少新的天命之子，甚至有幾位晉升為搖光境。

將這批弟子放到秘境裡歷練深造，且有大尊看護，頗為合適。

“我宗靈舟預計在十日後出發，屆時我和佛尊皆會前往古印秘境，宗內還需魔尊道友多多看護了！”

“無妨，吾輩守土有責，道尊無需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