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眼睛轉溜著，悄悄看去。
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徐老太太的頭髮花白，細細的銀絲有幾縷垂下，披至胸前，往上看怎麼也不對勁，這人的面板白嫩，五官小巧，慘白的臉上唯獨有一個刺紅的傷口，但這張臉分明就是個額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說是嚇一跳倒也不至於，這張臉蛋很是美豔，一點也不嚇人，但徐老太太也不是常人，好在她認定自己不會抬頭就沒想那麼多隻是自己專心看著肚中的胎兒。
月牙兒咬著牙把頭低的更低了，她鼻息內斂，大氣也不敢出，就這樣任由那隻蒼老的手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心裡依依覺得，新婚那天有人遞給自己的那杯水有問題，但是當時自己以為是玲玲給自己倒的水就毫無防備的喝了下去。現在想來，也許那杯水是徐老太太遞給自己的，目得是為了養自己肚子裡的胎兒，如果這麼多天胎兒在自己肚子裡沒有動靜那就說明養胎失敗，如果有動靜的話暫且先讓自己當作寄養盤。
徐老太太手一直停留在月牙兒肚子上，輕輕貼在上面，很怕弄傷。她就這樣貼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小傢伙挺健康的，你要好生休養，不要讓它受半點傷害。”徐老太太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完她才不舍的鬆開手。
月牙兒垂眸，眸子動了動，語氣壓低，“是，老太太。”
徐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讓她退下了。
繞著屏風出去，月牙兒看到張媽媽依然恭恭敬敬低著頭站在這裡等著。似乎是在隨時聽候老夫人的差遣。
“少奶奶慢走。”看到月牙兒出來，張媽媽臉上緊繃的神色終於有了緩解。
月牙兒瞥眼瞧去，淡淡點了點頭。
等到月牙兒走後，張媽媽才去找徐老太太，她的後頸依稀看得到一些細細的汗珠，將有點發白的臉印得更加白。
“老夫人。”張媽媽兩隻手交握，安安靜靜的等她發話。
徐老太太抬眸，慘白而又細膩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層笑意，看起來十分欣喜。
“她懷上了，你可要好好照料她，不能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半點閃失。”
張媽媽點了點頭，佈滿皺痕的臉上放寬，“夫人放心，老奴會好好照料。
聽到這話，徐老太太笑容綻開，如懷了春的姑娘般開心。她那用手挽起垂在胸前的銀髮，手還貼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回味剛才的溫度。
她嘴裡不斷呢喃著，“孩子，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讓你順利出生的。”
月牙兒回去後坐在床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發現昨天還沒有多大變化的肚子突然興奮起來，裡面的東西上下頂撞，比昨日還大了些，頂得自己冷汗直冒，在地上痛得翻滾。
“停下，我叫你停下！”月牙兒忍不住用手去捶打自己的肚子，可是肚子裡的東西被打卻更加高興，它不能說話，只能用不斷頂撞來回應。
“啊啊啊——什麼東西，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她痛得直叫，拿指尖摳挖，卻沒有任何辦法止痛，冷汗層層往外冒，將她的衣襟都浸溼了。
她從衣袖摸了摸，摸出那塊鎖銅片，又緊緊把它握在手裡，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心慌時總是下意識想找個東西寄託。
突然暖流升起，由外傳到體內，月牙兒喘著粗氣，停下了不斷翻滾掙扎的動作。
是什麼……怎麼這樣溫暖。
月牙兒虛弱的癱倒，抬頭看去卻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穿得很單薄，衣服飄飄蕩蕩看起來有些脆弱，面容卻是姣好，柔柔一笑就是溫潤如玉。
“你沒事吧，你不要這樣傷害你自己。”男子將她扶上床，輕輕為她拍落衣服上的粉塵。
月牙兒卻一陣激靈，剛才分明沒有人現在怎麼會憑空出現一個人呢，這個院子裡總共就四個人，他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月牙兒總覺得這個人跟那個徐家少爺長得很像。
“你是誰！”月牙兒往後縮了縮，把手裡緊握的鎖銅片對準那個人的咽喉，死死的盯住他。
男子輕輕一笑，細長的手直接把月牙兒的手壓了下去，“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月牙兒聽後還是一臉謹慎的盯著她，男子卻沒管她提防自己的表情，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個折得方方正正得手帕，為她擦拭額前的細珠，動作輕柔而細緻。
月牙兒冷靜下來任由他擦拭，思緒卻有點飄遠了，她唇齒微張，又死死咬住不讓自己開口，就這樣湊著臉蛋與男子面對面。
祁家沒有懦夫！
祁家男兒……祁家，祁家
那個人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驅散不盡。
“祁家……”月牙兒突然抬眸，直直的望入對方眼底，面色嚴肅而又急迫，“你是不是姓祁？”
男子擦拭的手就那樣頓住了，他低頭眉頭緊皺，似是在認真的想自己是不是姓祁，他沉吟片刻才抬起頭，面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他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記性不好，許多事都忘了。”
“忘了？怎麼會忘？”月牙兒面露懷疑，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那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男子笑得一臉無邪，眼中波光列豔，似是看一個故人般望著她，他看著月牙兒的面龐卻又有點憂傷感湧上來，“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我們似乎很久以前見過，想出現在你身邊卻又不能自己控制身體。”
他站在床頭就這樣望著，似乎看看她自己就很滿足，就已經充實了。
“我們……”月牙兒疑惑的抬頭，眼中有點迷茫，“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男子笑了笑，突然不說話了，一陣涼風颳來，化為煙霧直接消散不見了。
“你先別走！”眼看著他消失，月牙兒慌忙抬手去捉，卻只捕捉到一抹衣襬，衣服看起來歷時已久，不太結實，她就這樣輕輕一捉就扯下一片衣角。
月牙兒望著手上泛著黃的衣角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是誰？為什麼要走？又為什麼說跟我似曾相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