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落日峰不是盧陽劍派十大主峰之一,不過山明水秀、風景獨特,其中以傍晚時分的落日餘暉最為驚豔,故被門中弟子評為盧陽七絕之一。
掌門真人顧承志與第十峰首座真人趙長風,並沒有刻意挑選地方,也沒有大張旗鼓,只是點到為止地互出了一劍。
一劍後,兩人很有默契地收起自己的本命劍,臨崖而立。
呼嘯的山風,裹挾著斷斷續續的樂聲,飄進兩人的耳中。
不知過了多久,掌門真人忽然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師弟,或許你是對的,但我更希望,咱們兩個都是對的!”
趙長風沒有出聲,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天際的流雲。
掌門真人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不知師弟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這一次,趙長風沒有繼續沉默,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如就給那個小子一些時間吧,三年,三年如何?”
掌門真人略一沉吟,沉聲道:“如果三年之後,那個小傢伙還是籍籍無名,師弟該當如何?”
趙長風很是痛快地說道:“如果三年之後,那個小子還是如此不濟事,師弟我自願前往劍冢。”
劍冢二字一出,即便是心思深沉老謀深算的顧承志,也不由微微動容。
“師弟這是何苦?古往今來,前往劍冢的劍修,皆是九死一生,即便是有在機緣巧合之下走出劍冢的劍修,也會落得筋脈寸斷、不久於人世的悽慘下場,你這又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趙長風極為認真地搖了搖頭,語氣緩慢而有力說道:“就算我這個第十峰的首座真人,踏入了尋常劍修夢寐以求的悟道境,可也不過是諸多首座之中墊底的存在。
有我和沒有我,都不影響第十峰的存續,既然如此,不若以我這微薄之軀,換取第十峰的延續。掌門師兄覺得如何?”
掌門真人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既然師兄同意我的選擇,那我第十峰的弟子,就有勞掌門師兄照拂了。”
趙長風對著掌門真人深深施了一禮後,頭也不回地朝著被諸多劍修稱作生命禁區的劍冢御劍而去。
至於掌門真人,他在趙長風遠去以後,深深地嘆了口氣,繼而以手為筆,在虛空中龍飛鳳舞。
等他停下手中動作的時候,虛空中已是多了一封信箋。
掌門真人隨手一拂,信件立時化作一道透明的長劍,如流星一般射向落日峰上的主殿。
與此同時,掌門真人的身體,如遇烈陽的冬雪一般,悄無聲息地消融,消失不見。
......
落日峰主殿。
穿著紅色禮服的蕭長空,滿臉慍怒不滿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執法長老陳北玄,不陰不陽地說道:“陳長老,這些不會也是你事先設計好的吧?”
陳北玄有苦難言,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掌門真人竟是直接給自己發了劍書,命令自己不要再招惹第十峰的弟子。
“唉...這算怎麼一回事兒?難道趙長風那傢伙破境了?可就算是他破境了,也沒必要如此吧?不過是個普通弟子而已......”
陳北玄蹙眉沉思,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聖子,此事另有隱情,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哦?到底是什麼樣的隱情?難不成是你一開始就看走了眼?還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誤了本聖子的大事?”蕭長空很是不爽地說道。
陳北玄哭笑不得,卻也不能直接暴露掌門真人的命令,只能咬牙背下這口黑鍋。
“或許是我看錯了!那丫頭根本就是肉體凡胎!”
蕭長空冷冷哼了一聲,斥道:“陳長老,你好歹也是門中的執法長老,怎就這般眼拙?哼!此事你若是不能給我一個說法,那就別怪本聖子無情了!”
陳北玄賠笑道:“聖子放心,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
在蕭長空與陳北玄各懷心思的時候,韓無言已是重新回到了思過崖上。
心事重重的他,強行壓下心底的煩躁,開始拔劍。
唰唰唰!
【叮!恭喜宿主完成五百次拔劍,獲得獎勵:黃階拔劍術、築基丹一瓶!】
黃階拔劍術?
韓無言緩緩閉上眼睛,斂神屏息,拔劍而出。
一劍出,虛空中立時閃過一道銀光。
即便韓無言沒有運轉自己體內的真氣,但劍氣所過之處,仍是在粗礪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劍痕。
韓無言睜開雙眼,看著地上的劍痕,用只有自己才可以聽到的聲音嘀咕道:“不愧是黃階拔劍術,不但劍氣可以傷人,就連拔劍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幾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苦等無果的韓無言,繼續練習拔劍術。
“第五百一十劍!”
“第五百二十劍!”
“第五百三十劍!”
“......”
“第六百二十劍!”
不等韓無言拔出第六百二十一劍的時候,思過崖上多了一道紅色身影。
來人正是韓無言的妹妹,韓雪。
韓雪飛奔至韓無言的身前,然後忽然站住,淚如雨下。
見此情形,韓無言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殺氣騰騰地問道:“是不是那個混賬東西欺負你了?他現在在哪兒?”
韓雪一把抱住韓無言,使勁兒搖了搖頭,含混不清地說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
良久後,兩人分開。
韓無言輕輕拭去妹妹臉上的淚痕,語氣溫柔地問道:“是首座真人把你帶回來的嗎?”
“首座真人?”韓雪搖了搖頭,道:“是執法長老陳長老送我過來的,他跟我說,要好好修煉,不要當一輩子的普通弟子,不然的話,註定只能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陳北玄?他倒是有意思。”
韓無言輕輕唸叨了一句,道:“陳北玄的人品雖然差了點兒,但他的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從今往後,你就跟我住在這裡,好好修煉,至於別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
“住在這裡?咱們不回第十峰嗎?”韓雪問道。
韓無言輕聲一笑,反問道:“第十峰和這裡有什麼區別?”
韓雪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搖頭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身為第十峰的弟子,每個月都可以領取兩枚丹藥,不要的話,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那就每月初十領取丹藥的時候回去一趟,其餘時間跟我在這裡修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