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容修為只在化神中期,但一身寶氣升騰,想來也是身懷重寶。此刻她也是暗中上下打量洛塵,見他一副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面容冷峻,但眉目間卻隱隱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沉沉暮氣,讓人捉摸不透。

“公子能在百忙之中來我碧海宮,實乃我等三生有幸,還請快快入宮上座。”言罷,便與藍蝶一前一後,禮數週全的將洛塵迎入那樓閣之中。

閣中寬闊大氣,佈置的也是頗為典雅,且興許是近海的緣故,閣中處處擺放著深海之下尋得的夜明珠,讓得整個閣中更多了些仙境氣息。

“公子先請稍作歇息,我這就命人準備煉製渡劫金丹所需的草木之物。”藍蝶說話間已經令兩旁侍女上前備下仙果靈茶,接著便向藍月容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師妹放心,所需草木師姐早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金心草性子嬌弱,儲存極難,還需師妹親自前往,以天水珠取之。”藍月容答,旋即面露為難之色,向洛塵道:“想必公子也知道金心草是極為罕見之物,成熟一次頗為不易,還望公子能等待幾日。”

聽得這話,藍蝶臉色微變,秀眉緊蹙。金心草也是仙草行列的奇珍,生長的環境更是在深海之中,近乎三百年才會成熟一次!

這東西雖然稀罕,但碧海宮卻也收藏著兩三株,怎麼現在看藍月容的口風,卻拿不出來了?“師姐,藥庫中的那兩株呢?”藍蝶語氣中帶著些慍怒的道。

“師妹莫急,你傳訊回來是師姐才看過,但在剛才準備時才發現其中的兩株仙草藥性卻都已經損失了七七八八,自然是不能煉藥了……”藍月容道:“不過冷淵邊上的金心草也眼看就成熟了,師妹不必擔心。”

金心草是煉製渡劫金丹的必須之物,而渡劫金丹又關係著藍蝶能否踏入那人人神往的劫變期,她心中怎能不急?這般千載難逢的機會說沒就沒,當即氣惱道:“金心草生長緩慢,我們能等,可……”可洛塵身居高位,能得到四許諾已經頗為困難,他願意等麼?

“師妹,此事實乃遺憾,算算年頭,金心草成熟少則幾日,多則數年,也不是沒有機會……”藍月容面露苦澀,嘆息一聲,安慰著藍蝶,說著又看向洛塵,道:“不知洛公子可能在此等候一段時日?”

從進入這樓閣,洛塵便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自顧自的喝著幾杯清酒,兩人的對話卻也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隨口回道:“三日。”

聽到洛塵回答,藍蝶微微一愣。她只道洛塵被人成為白魔頭,定然是出手凌厲性情暴戾的人物,這次白來一趟不發怒也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願意多耽誤些時日。但轉念一想,難道多等三日金心草便會成熟?想來也只是徒勞而已。

繞是如此,藍蝶也心生些感激,又因洛塵身份而無比尊敬,將其親自帶往一處清靜別緻的客房安頓了下來。

金心草事關重大,藍蝶自然不會輕易放手,轉身便去了藥庫,找到那兩株已經喪失藥性的金心草。金心草形如水草,成熟後通體金光灼灼,但卻嬌弱異常,且有固神補元的效用。

“宮主,都是老身照顧不周,疏忽職守,才讓這等仙草出了意外,還請宮主責罰。”看護藥庫的是一位活了兩千多歲的兩者,修為達到化神初期,也是碧海宮的一位長老。

眼前的兩株仙草都成乾枯狀,其上的金光也變得頗為黯淡。這金心草儲存需要以深海明珠之粉覆蓋掩藏,且每隔半年六月那粉末便會失去效用,需要有人重新替換,想來也是有人疏忽,才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碧海宮深居大海,資源最是匱乏,這種事情豈能疏忽?”藍蝶心中頗為惱怒,瑩潤的小嘴惱怒嘟起,體內湧動的法力更是讓整個藥庫中都充滿了壓抑之感。

“宮主息怒……”面前的老婦人彎腰躬身認錯,身子都有些顫抖。損壞仙草,放在哪裡都不是小事。藍蝶本欲懲罰,但看老婦身子佝僂,滿頭銀髮,想到她在碧海宮中也是勞苦功高,當下心中一軟,哪裡還下得去手?

她可不知,在她轉身離去後,這老婦卻是對著她所站之處一通謾罵,又是一通冷嘲熱諷,什麼頑固不化,什麼小賤人等卑劣之詞都說的出口。

這些藍蝶自不可知,出了藥庫,便向冷淵去了。

冷淵地處碧海宮中,就在水晶宮與眾多樓閣之間,乃是一道寬約百丈的深淵。深淵難以窺見底部,且常年不斷有陰冷之氣冒出來,因此得名。藍蝶自冷淵下了百丈有餘,果真看到幾株金色水草正搖曳不停,其中一株果真金光初顯,頗具靈氣。

藍蝶心道:“看著仙草之貌,應該是成熟在即了,三日得到成熟的金心草也未嘗不可能。”這般想著,不經意間便在此等候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期間,藍蝶也多次向著水晶宮的方向看去,眉目之間不乏憂慮之色。

那憂慮更似堆積了山厚的冰雪,只怕地心裡的熔鍊也難以融化。

“罷了,說來說去也就是一個緣字,實在不行我便將半熟的金心草摘去,到時候聽天由命便是了。”又等了一會兒,藍蝶暗自嘆息了句,乍覺周身陰冷,不免雙手環抱,一雙素手摩挲著柔軟手臂。

正欲起身離開,藍蝶忽的臉色一變,直覺腳下不穩,驚道:“昨天才剛剛震過,怎麼今天這地震之力更強了?”說話間整個碧海宮都已經搖晃起來,這次不是一瞬,而足足持續了半刻時間!

因為這震動,整個碧海宮都混亂起來,宮中弟子本就多是姑娘,這是更是嘰嘰喳喳的吵鬧個沒完。藍蝶匆忙上去檢視,卻見靠近水晶宮的那一圈樓閣,北面的碧劍閣竟然已經出現損毀,整個樓閣從中斷開,像是被風吹折的樹般,頂端倒在相鄰的樓閣頂上。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碧海宮真的有什麼地方觸犯了神靈,以至於降下災難懲戒?!”

“這地震一次比一次強烈,我們可是處在深海之中,萬一那規避海水的陣法被震壞,那我們豈不是都要葬身海底?”

這震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整個碧海宮自然是人人自危。這時卻又華光閃過,藍月容腳踏一把碧藍長劍,霞光吞吐間一股威嚴降臨,將下方嘈雜喧譁之聲鎮住。

“早說過這震動只是深海之中有海獸作祟,那畜生修為不過五階,一旦確定其行蹤師長們便出手將其剿滅,爾等不必擔憂!”

隨著藍月容的話,下方的弟子雖然是將信將疑,但迫於威嚴,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藍月容轉而閃到藍蝶身側,還未開口,後者已經躬身道謝:“多謝師姐了,師姐放心,我定會想辦法解決那麻煩,絕不會辜負師傅遺願的!”

藍蝶說話間,自帶決絕之色,藍月容秀眉微微蹙起,嘆息道:“你盡力而為便是,實在不行,還有他法。”藍蝶神色有些黯然,許久之後,才對著空氣點頭,屆時藍月容早已經離開了,下方也是一片安靜。

“嗯?”忽的,藍蝶卻看到在“折斷”的樓閣上有一身著白衣的少年身影正靜靜站立,處在樓閣斷裂之處,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