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內,屍棄佛,拘那含佛,拘留所佛,毗婆尸佛,伽奢佛,釋迦果如來,天眾,阿修羅眾,龍眾,迦樓羅眾,緊那羅眾,羅睺羅眾,等佛門高層齊聚一堂。

而在他們之下則跪伏著孔雀明王,他似乎已經跪了許久,眾佛則在一片沉默中等待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端坐九品蓮臺的釋迦果如來向孔雀明王虛扶道:“明王辛苦,且在此安坐。”

孔雀明王這才起身,坐於緊那羅之旁,佛主顧盼四周,聲音宏大如雷:“俠宗李問的實力諸佛想必已經聽孔雀明王說清楚了,方才南柯寺大比丘乾維摩送來他的拜帖,我佛門該如何迎接這位中原俠君,而不失禮數?”

諸佛皆轟然大笑,屍棄佛說道:“他既自投羅網,那我等又何必與他客氣?”

拘那含佛道:“此人不可小覷,毗溼奴已然喪於他手,更有諸多真實真知界仙奴被他所斬,我等卻也不可掉以輕心。”

據留孫佛道:“那便擺下萬佛大陣恭迎這位俠宗主。”

諸佛皆點頭稱讚。

孔雀明王適時道:“不若將周天星主也請來助陣,如此方可保證萬全。”

佛主道:“此言大善!”

……

南柯寺,夜晚的月亮非常明亮,隱約間那月亮上都彷彿有個“卍”字,李問與女帝在寺院中漫步。

抬頭看著月亮上的那個“卍”字,李問感慨:“不愧是佛國,連月亮都和別的地方不同。”

女帝說道:“不過是蠱惑信徒的虛幻法術罷了,能瞞得過普通人,還能瞞得過你?”

李問笑道:“陛下似乎也不怎麼虔誠啊。”

女帝道:“我雖佛門聖女,但我本身不信佛,若非因為需要佛門來制衡大乾的那些世家修宗,我甚至不會引佛門東渡,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那個孔雀明王怎麼回事吧,我不信你打他是因為金閃閃的暗示,畢竟你這人很遲鈍的,怎麼可能聽得懂她的暗示,因為我就沒有聽出她暗示了什麼。”

李問失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暗示,打孔雀只是因為他的態度太差了,我心裡生氣,所以就先打一頓再說,之所以說那些也不過就是倒果為因,我在審問孔雀時提到金閃閃,然後他的念頭就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金閃閃在上古是金翅大鵬的妻子,這件事情我們在太陽城的法寶明珠裡已經知道了,而在後來孔雀的念頭中得知,金閃閃之所以在虛空中停留穿梭,並且與虛空禁地中的怪物搏殺。”

“一是因為那是她的使命,那些怪物死而不僵,需要一次次的把它們殺死,以免虛空洩露吞噬人間,金閃閃不斷將它們殺死就是在不斷減弱上古戰場的汙染,最後即便洩露也不會汙染人間。”

“可是虛空戰場實在太大大多,只靠金閃閃一隻金翅族是不可能將這些汙染徹底解決,所以才會有北極禁地與安京地煞塢禁地,而其他沒有汙染而洩露的地方則與世間大河大川融為一體,成為人們無意中遇到的奇遇,成就了一位又一位強者。”

“這些都是金閃閃告訴孔雀的,而金閃閃在虛空中徘徊的另一個目的則是為了尋找金翅大鵬的遺體,她想即便金翅大鵬已經在仙界戰死,他的遺體也會墜入虛空,而找到金翅大鵬的遺體,她就能夠得知到底是誰在那一場戰役中背叛了他們。”

“可是在漫長的歲月當中,金閃閃除了一遍又一遍殺死虛空戰場中的怪物,對於金翅大鵬的遺體依舊一無所獲,就在她漸漸失去希望時,孔雀找到了她,告訴她,或許在佛門的娑婆世界會有答案。”

“因此金閃閃不顧與太陽王族的盟約,義無反顧的跟孔雀走了,然而來到婆娑世界後她才發現,這是一個陷阱,婆娑世界的諸多佛陀聯手將她鎮壓,目的是得到她穿梭虛空的神通。”

“金閃閃自然不會屈服,於是佛陀們便想了一個損招,他們用奪他心通之術控制了金閃閃,而後讓她與諸多鳥類交配,從而誕生出了迦樓羅一族,成為佛門護法。”

“而這其中就有孔雀,最終因為這些子嗣金閃閃屈服了,決定成為佛門護法神,因此孔雀對她有驚有怕,以前因為有諸佛庇護,金閃閃拿他沒辦法,而如今……”

李問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現在我來了,我是她認為的當代護世真君,她覺得我可以戰勝諸佛,能夠為她出這口惡氣,因此借我之手除掉孔雀。”

女帝訝然:“可你並沒有殺孔雀……”

隨後她恍然:“卻也不該在此時殺他,容易打草驚蛇。”

李問笑著搖頭:“也不是因為這個,在殺了毗溼奴後已然打草驚蛇了,而且我們現在是在佛門的地盤上,我的出現已經足夠讓他們警惕,談不上打不打草,驚不驚蛇,留下孔雀性命只是因為他還有用。”

女帝不解:“什麼用?”

李問正要回答,卻見妙善從那邊走來,於是閉嘴不言,女帝也看到了她,也不再多問,主動走了過去:“菩薩還未休息?”

妙善行禮之後道:“貧僧有些話想對二位施主說。”

女帝巧笑道:“菩薩傷勢未復,應該多多休息,有什麼話為何不明日再說。”

妙善道:“明日怕是晚了,貧僧想知明日前往大雷音寺是俠君一人去,還是陛下同往?”

女帝剛要說話,李問卻直接搶先說道:“拜帖上已然言明,我於辰時單獨拜會佛主,陛下不會同去。”

妙善微微點頭:“如此陛下也可得保平安,只是貧僧不解,俠君獨自前往會不會太危險?貧僧剛剛得到訊息,大雷音寺諸佛已經佈下萬佛大陣,只等俠君前往,太過兇險,貧僧以為俠君當避其鋒芒,不可前往。”

李問搖頭:“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失信於人?便是死在大雷音寺李問也不會後退一步!”

妙善似乎被他的氣勢所感染,躬身行禮道:“若蒙不棄,貧僧願與俠君同往。”

李問點頭:“如此甚好。”

說著也躬身行禮,妙善直起身後,說道:“明日抵達大雷音寺後難免要與諸佛動手,貧僧雖有傷在身,但諸佛神通貧僧卻瞭然於胸,可卻不知俠君有何神通法術,若俠君信得過貧僧,可否將你的神通法術展示於貧僧,如此貧僧也好配合。”

女帝心中陡然一緊,千思萬想間,李問卻已笑道:“有何不可,菩薩請看。”

說著高達五十餘丈的相柳異象突兀展露出來,矗天矗地讓人望之生畏。

妙善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然,飛身上去仔細觀摩,許久後驚歎道:“龍眾竟然可以演化為相柳?施主好神通!”

佛門龍眾便是娜迦,李問也驚詫於她的眼力,竟然可以看出自己是從娜迦身上推演出相柳異象,同時心中感嘆,佛門不可小覷。

口中卻說:“菩薩看好了,這是在下第二種神通!”

言罷陡然帶著相柳異象穿遁虛空,剎那出現在南柯寺的七層浮屠塔的塔頂上,繼而又穿遁,須臾出現在妙善面前,相柳異象已然收回。

這一切不過彈指間,妙善已經驚訝的合不攏嘴,許久後心神沉澱,感嘆道:“有俠君如此神通,大雷音寺之行無憂矣。”

說著又向二人施禮:“貧僧這就回去療傷,爭取在明日傷勢有所好轉,不敢耽誤俠君大事。”

“菩薩請便。”

等妙善離開後,女帝重重鬆了口氣,看向李問,想問什麼又不曾開口。

妙善轉回南柯寺禪房,跏趺坐在蒲團上,口中唸唸有詞,片刻後她體內冒出一道金光,須臾金光化為青濛濛的一尊羅剎,疊加於虛幻與現實之間,又過片刻,羅剎邁步走出禪房,向大雷音寺而去。

妙善轟然倒下彷彿死去一般。

禪房內,一道誰都看不見的黑狗影子,等了許久見她再無任何反應,便也悄悄離開。

……

第二天早上,李問與女帝告別:“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要離開禪房,一切等塵埃落定再說。”

女帝點頭:“小心些。”

李問答應一聲,與妙善一起離開,黑狗堂而皇之的跟在他們身邊。

女帝轉回禪房,鳩摩羅釋果也在房間裡,身邊是悟空和天鵬以及絕影,女帝衝他們微微點頭,天鵬會意,施展虛空神通將他們帶走,須臾間他們來到太陽城。

大雷音寺是在一座巨大的山峰頂上,一層層金鑲玉的臺階從山上延展而下,隱約間可以聽到雷音的瀑布聲。

李問站在臺階的起始端抬頭仰望,不無感嘆的說道:“大雷音寺好氣派。”

妙善道:“我佛在此聆聽瀑布雷音之聲,修持六丈金身,在波旬魔王與三阿修羅魔女的侵擾下成佛,開創釋門,為世人供奉,這大雷音寺便是世人為我佛修築而成,我佛所言眾生平等,佛門子弟當心懷慈悲,普渡世人,阿彌陀佛。”

“世人為供奉我佛,總計修了三千二百四十階臺階,每三百六十階為一大階,階中有佛舍利塔,共九大階,九座佛舍利塔,是為佛門九重天,第一重天為色慾天,有乾達婆與阿修羅女迎接貴賓,意在……”

她如此說時,李問已經拾階而上,妙善不再多言緊隨其後,踏足臺階一路向上邁過三百六十階臺階,來到第一重天佛舍利塔,英俊的乾達婆樂師開始吹奏音樂,美貌的阿修羅女跟著樂聲舞蹈。

彷彿世間所有美好皆在此處,讓人想永久停留,妙善見此連忙道:“俠君,遮蔽五感不可被美色所惑!”

李問笑了笑,轟然間展露相柳異象,橫衝直撞,將乾達婆樂師與阿修羅女盡數掀翻,繼而踏前而行,妙善面色愕然。

如此這般,李問也不管佛門每重天有何用意,所見者盡數掀翻,大踏步來到大雷音寺大雄寶殿前,邁步而入。

妙善心中嘆息,只能跟隨。

邁入大雄寶殿的剎那,妙善回頭將大門關閉,李問便覺斗轉星移,空間極速變化,須臾間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諸佛,諸菩薩,金剛,羅漢,八部天龍眾,各自或坐或立,分散在不同方位,又有一個戴著群星面具的人漂浮於半空,與他遙遙相對。

端坐於蓮臺上的一尊佛陀怒喝道:“李問,見了我佛如何不跪!”

“跪下!”

“跪下!”

天眾,龍眾,迦樓羅眾,緊那羅眾,乾達婆眾,阿修羅眾,羅睺羅眾,夜叉眾,等八部眾齊齊呵斥。

繼而上古七佛也開口呵斥:“李問你好大的膽子,見我佛而不跪是何居心!”

他們的聲音如雷如洪,震的人神魂盪颺,但李問卻紋絲不動,依舊昂藏而立,先前踏足一步,直視那戴著群星面具的歸仙,說道:

“若我沒料錯,你應該是第四代護世真君顓頊,為何不將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難道你也變成了醜陋的神仙相貌?”

周天星主面具後傳來哼哼冷笑,將手探到面具上,輕輕一抹,露出一張狹長的臉,臉的左右兩邊各有三隻眼睛,中間的鼻子方正而修長:“顓頊?你怎麼會認為本仙是顓頊的?”

李問詫異,這張臉他不認識,但那六隻眼睛他卻認了出來,因為他的第一次奇遇就來自那六目的笑語娘娘廟,笑語娘娘的神像就有相同的六隻眼睛。

認錯了人李問很尷尬,但這樣的尷尬只維持了一瞬,繼而他不再理會周天星主,而是看向諸佛諸菩薩,說道:“你們讓我下跪?我倒是想問問,我該跪誰?這裡這麼多佛,哪一個才是正主?”

諸佛面面相覷,隨後那坐在正中央蓮花寶座上的佛主釋迦果如來說道:“我為佛門之主,你自當向我下跪。”

他這話說完,古佛拘那含卻有不同意見:“若論成佛時間來看,俠宗主應該向燃燈師兄下跪才是,他為佛門最早之佛,俠宗主向燃燈師兄下跪後可入我沙門,受菩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