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人家的遺產,也得一併給燒了去了,你還想二次利用?”茗因打趣道。

巖君撓撓下巴,又環顧了一週這破舊不堪的場面:“聯邦一向來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領導人物,只要身後無人,終了之後會交代著把留下的物品捐給慈善機構或者養老院。個人資產只要不往下傳,就上交給國家——不過舞司應該也沒什麼錢了。她那些星幣,全都交給下屬保管,現在應該也都隨著工資一併發放了。”

茗因聽著巖君說的話,一講到“身後無人”這一嚴肅的話題,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京墨。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積了這麼厚的灰,白送給別人別人可能都不要。”

“你是茗因,你說了算。”巖君道。

茗因在終端上給茗淵傳送訊息,準備讓他過兩天請人來將這間屋子全部清掃乾淨,正準備和巖君一同離開,忽然聽見臥室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

兩個人當場就嚇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屏住呼吸,默契地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

這屋子不可能再有人了,難道說...

舞司回來了...?

茗因背後發涼,只想加快腳步趕緊離開。

“等等!茗因。”

偏偏這種時候,巖君拽住茗因手臂,強行阻止她跨過腳底下的那一道門檻。

“死人的屋子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茗因硬著頭皮往外面衝,頭也不回,只為不想讓巖君看出自己害怕。

她可是唯心主義。

“茗因!房間裡好像有東西,要不要去看看?”

巖君聽這怪聲越發來勁,見茗因不理,她一個人就轉身去了。

“喂...!”

總不能晾著她一個人過去不管吧...?茗因心中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

一個人站在門外,也怪害怕的。

“快來!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巖君的呼喊讓茗因勾起了濃烈的興趣,她大步走進那間半開著門的臥室,見巖君站在積了灰的床邊。床頭的大書櫃頂端,放著一個密碼箱。

巖君踩在床上,用力去夠那密碼箱子。

“哎呦!怎麼這麼重,裡面一定有好東西!”

她吃力將東西放到地上,拍去手上的灰。

窗外不知怎的,陰雲密佈。

茗因的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快點看,看完走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感覺時候不太對,”她看看時間,現在也才是下午一兩點鐘。

“別急,這是密碼箱,我研究一下。”巖君蹲下來仔細檢視,發現屋內光線越發昏暗。

轟隆隆——

一道驚天的響雷,瞬間讓整片大地都跟著震動。

隨之而來的,是傾盆的大雨。

雨聲滴落在窗外,濺到斑駁的玻璃上,反倒讓黴味加重了。

“嘖...茗因啊,你幫我看看舞司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巖君研究不出個所以,歪著頭問茗因道。

她早就忘記了。

“我來。”

巖君往後稍了稍,給茗因騰出了位置。

茗因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槍,對著密碼鎖的位置開槍——

砰!

一股很重的焦味在黴雨混雜的氣息中化開。

巖君坐在地上連忙嚇得後退,捂著胸口一臉驚慌失措地抬頭看向茗因:“你要死啊!嚇死我了!”

她手速一直都挺快的。

密碼鎖因為年久,上面鏽跡斑斑,很快就掉下來了。

茗因上前收起槍,開啟箱子,見裡面整整齊齊地放了兩個小空瓶,和一小本泛黃的手冊。

看得出這些東西被舞司保護得格外好,因為用了三四層塑膠袋包著,儘管盒子上積灰,也絲毫沒有讓裡面落入一丁點兒灰塵。

!!

巖君忽然伸手攔住茗因,捂住了她的嘴巴,連帶著她一起往後仰去。

茗因後腦勺“咚”的一下重重撞在床角,疼得她兩眼一黑。

“啊!”

茗因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似乎想到了剛剛看到的東西好像有幾分眼熟,但是不知道自己是在那裡見到過的。

“小心!!”巖君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聲音悶悶的。

“那是什麼?”

茗因坐起來。

“...”巖君只是搖頭,不說話。

這讓茗因心中不安的預感愈發愈烈。

“...龍毒啊,龍毒!舞司怎麼私藏這種東西,她是想造反嗎!”巖君氣得臉都紅了,手指關節被她捏的咯咯作響。

龍毒?

茗因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的看到以前哥哥身重龍毒離開之前,巖君端上來給她看過的裝有龍毒的實驗器皿出現在除了實驗室以外的地方。

舞司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她要收藏這個瓶子?

“不,裡面是空的。”

茗因敏銳地發現瓶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外包裝上貼著一張泛黃的標籤紙,這毋庸置疑就是用來裝龍毒的器皿。

茗因吞了口口水。

“先帶回去。”

-

長安宮。

巖君給茗因一把雨傘讓她帶著回去,但是一路上,茗因只是淋雨,邊走邊淋雨,懷裡揣著的傘倒是一點也沒溼。

“姨姨回來惹!”

小光恰好在門前坐著,由鍾情領著在做手工。

茗因一身溼漉漉的回來,全身上下無一處是乾的。

鍾情一驚,迅速拿來乾毛巾和乾衣服。

“殿下今天不是和巖博士出去了嗎?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鍾情問道。

茗因點點頭,打了個哈欠。

“我先上去洗澡。”

“殿下先別去書房,塞裡德帝國來了使者,茗淵陛下在那邊呢。”

茗因聽到了就算過了。

但洗澡的時候她腦海裡一時間只想著今天看到的舞司的遺物,那個空瓶子讓她腦海中浮現的滿是茗羅死前的畫面。

再往深處想一點,便是茗羅毒發時候的症狀。

面板呈現青紫色,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嚴重的時候嗎,身上的脈絡全都清晰的突出,呈現在面板上無比明顯。

茗因不敢再去想。

她那個時候不懂醫術,不能夠做什麼。

但是她那個時候已經會殺人了。

當時如果有現在這個條件和開放程度的話,她衝上街一殺就是一片。

可是她不能。

戰敗國的事實就擺在面前。

自己現在是假假的事實,也擺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