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淚水自蘇子含的眸中噴湧而出，仿若能夠說話，她恐怕已經淒厲的喊出聲來。
穆小白覺得心口有些痙攣，可面色上卻是沒有多少表情，呲啦一聲，將手中的長劍收回。
霎時間，鮮血爭相噴湧而出，將一襲白衣染成血紅。
楚青蘅呆愣的捂住自己胸前的傷口，鮮血流個不停，可他卻是似乎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只是臉色慘白慘白的。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少女的笑聲。
“楚青蘅，你這笑也太假了，就不能真心笑一笑嗎？”
“這樣笑才好看！”
少女笑著露出八顆牙齒，很是興致沖沖的教他怎麼笑。
“誒誒誒不說了不說了，說了你也學不會！”
“今天烤鴨子吃，多抹點蜂蜜才好吃。”
“本姑娘做飯好吃吧，我這可是第一次給人做飯，你可真是有口福。”
“咱們明天去東邊吧，那邊有百花蜂，百花蜂的蜂蜜塗在肉上烤那才好吃呢！”
“跟著本姑娘走，保證你餓不著！”
少女臉色洋溢著明媚的笑容，拍著胸脯說道。
往日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不知何時，他早就記在了心裡。
只是……你竟如此…狠心嗎？
楚青蘅轉過身去，看向穆小白，卻是隻望見一雙冰冷無波的眼睛。
彷彿，當初的歡聲笑語，當初那個笑的明媚，開朗而又溫柔的姑娘，全都是假的。
又是一掌拍在了他的身上，楚青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而後......終於受不住，從空中摔了下去——
本來與赤血交手，他已經受了不輕的傷，而穆小白這一劍，不僅是傷了他的經脈，更是受了赤血與他自己的兩重反噬。
如今在加上這一掌，他已是強弩之末。
赤血手掌，看著穆小白衣角上沾上的鮮血，嘴角露出一絲輕笑來，
“做的不錯。”
一個女人便是能讓他失了神，楚青蘅，不過如此。
其實方才，若是他多一點心，在第一時刻揮劍斬過去，穆瀟瀟也無法傷他至此。
可惜，他分明是察覺到了，依舊是頓住了動作。
被這一劍打擊的失神，站在原地看著，是要任他打嗎？
赤血可不是什麼真君子，他的信條，向來都是趁你病要你命。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若非是穆小白此舉，他今日也早早地打定了主意，哪怕底牌盡出，也要楚青蘅夭亡於此。
金丹便是有著如此之強的實力，若是任他結嬰，真正的成長起來，必然是他天魔一族降臨人間，最大的阻礙！
“待迴歸天魔界，本尊，記你一功。”
赤血嘴角帶著幾分滿意的笑。
這個穆瀟瀟，這一次，當真是給天魔界立了大功！
穆小白卻是輕聲一笑，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劍，
“少主，在您的計劃裡，我還能迴天魔界嗎？”
赤血聽著微微一頓，面色之上出現一瞬間的空白，可隨後又是眸色微微一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
穆小白輕聲笑了笑，眸色散漫，
“只是這風靈錐一出，玄冥神墓定將倒塌，玄武秘境也會出現不小的動靜，依白燁的性子，怕是一定會強行大開結界。”
那些老傢伙一出手，他們，可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赤血聽著嘴角帶著三分笑容，既不承認什麼，也不否認，
“你倒是對白燁瞭解的很。”
半年前，她可還是為了白燁不顧一切，如今看來……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或許是在哪之前，就有了變化，只是他接觸的不多，沒有懷疑什麼而已。
穆小白聽著神色淡淡的，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是很瞭解，不過我想少主，應該比我更加了解。”
他獨身來這人界走一遭，恐怕，是早早的準備了完全之策了。
只是後來有了變數，忽然，改了主意。
赤血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收了下去。
“你似乎，知道的不少。”
穆小白輕聲笑了笑，看向赤血，
“少主，你我在這裡拖下去，根本沒有什麼好處，倒不如敞開了。”
有話直說，何必繞這麼多彎子呢？
赤血眸子逐漸變得冷起來，
“你一個奴隸，也敢跟本尊談條件。”
“並非是談條件。”
穆小白道，
“是送死！”
赤血聽著微微一頓，穆小白看向他，
“我知道少主缺一個人去送死，我去。”
或許，他本來選中的人是蘇子含，只是現在，捨不得了。
可風靈錐一旦從玄冥神殿消失，必然會一起殘魂降世，怒火滔天，迷境將毀。
那時候，就算是將風靈錐拿了下來，怕是也帶不走。
所以，赤血必定早就想好了法子，找到了，能夠暫時代替風靈錐的法子，再有一個有著風靈根的人，將大陣撐起。
恰好，蘇子含就是風靈根。
而穆小白，也是風靈根。
她能夠代替蘇子含。
赤血微微眯了眯眸子，
“你當真願意自己赴死？”
他自己的打算是一回事，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人都是怕死的，沒有誰會主動選擇去送死，更何況，半年前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於深刻。
為了活命，似乎面前的人，什麼都能做的出來，而如今卻是……不得不說，赤血心中出現了三分懷疑。
而穆小白，要的便是他這抹懷疑。
“是，但屬下有一個條件。”
赤血聽著微微沉了沉眸子。
穆小白道，
“我希望，少主可以說到做到，帶領銀靈一族，迴歸天魔界。”
本是有些生氣的，可聽到穆小白這麼說，赤血卻是輕笑了一聲，
“甘願赴死，就為了這個？”
聽傳言來說，她可不是一個為了大義可以自我犧牲的人。
穆小白麵色認真，嘴角帶著三分笑意，
“這就足夠了，於屬下而言，銀靈族的迴歸，勝於一切，若是少主還能記得屬下方才立的功，不妨回去之後，在天魔界，幫屬下追封個名號。”
追封……
赤血聽著一笑，
“好，本尊應下了，必然帶銀靈一族迴歸，也會給你追封。”
他說著，微微頓了頓，看向穆小白，
“倘若你沒死，若有機會，本尊迎你回魔界。”
這女人，給他的驚喜，也是不少。
或許，她真的能活下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