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02出劍

“諸位掌門，誠如王姑娘所言，倘若我等不能齊心，只會是獨孤劍的劍下亡魂，還望諸位掌門暫且放下你我之間的芥蒂，一同面對當前困境。”

左冷禪的話語盡顯誠懇，全無往日裡狠辣剛強的作風。

在江湖上，紛爭才是江湖一貫的旋律，可以說左冷禪並非好人，卻不能說左冷禪不是一個聰明人。

只要是一個聰明人，就不會在這時候還讓其他五嶽劍派的掌門人心懷猜忌。

“左盟主所言甚是，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哪怕要行並派之舉，也非是要鬥得你死我活，外有強敵之下，五嶽劍派摒棄前嫌，許是最好的選擇。”

嶽不群也是適時說道。

其實嶽不群也發現，除了剛開始時五人拼盡全力外，意識到獨孤劍無法力敵之後，五人盡是藏了一手，誰也不願意與獨孤劍正面以對。

如今五嶽劍派少了許多隔閡，並派之景盡在眼前，若是失了各自的門派失去了掌門人這個主心骨，誰也不敢保證並派之後不會受到其他門派的刁難排擠。

只要有一人生出退意，其他掌門也不會繼續出力。

這是橫在五嶽劍派五位掌門人面前的難題，也是由此削弱五嶽劍陣的大幅度威力。

“可是誰能保證左盟主就不會針對其他門派？”

天門道人最先問道。

他的脾氣最是火爆，說話也更加直接，左冷禪可以因劉正風與人私交一事便痛下狠手，以劉正風的一家親眷要挾，雖說最後並沒有成功，卻也為其他門派敲響警鐘。

往日裡不說是不想就此得罪左冷禪這個盟主，可要是想讓他信任左冷禪，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恆山派都是一些女子，本也不想當那什麼盟主，可天門道兄說得不錯，左盟主做的事情，屬實讓人寒心。”

定逸師太同樣是將話講了出來，這時候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稍有差池便是船毀人亡的下場，哪裡還管什麼得不得罪左冷禪。

這也是從獨孤劍與王語嫣身上得到幫助的代價，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情，獲得多大的恩情，就對應著多大的代價。

然而再讓五位掌門選擇一次，恐怕也不會有人會做第二種選擇。

王語嫣所創的五嶽神劍超出尋常武學不知幾許，哪怕他們敵不過獨孤劍，五嶽劍派有了五嶽神劍的傳承，往後必是躋身於江湖一等一的名門大派之一。

即便是左冷禪機關算盡，讓嵩山派弟子做出不少禽獸不如的惡事，所為不也是統一五嶽劍派，讓嵩山派在他的帶領下更進一步麼。

聽見臺上五大掌門的爭論後，臺下除嵩山派的其他五嶽劍派弟子紛紛看向嵩山劍派的弟子，這一段時日以來，其他五嶽劍派的弟子對於嵩山派弟子的感官頗有改善，然而嵩山派弟子鋒芒太盛，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大師兄，小師弟，你們說嵩山派真會強行合併五嶽劍派麼？”

嶽靈珊先是張望一眼嵩山派弟子那一臉難堪的模樣，轉而看向令狐沖與林平之問道。

在嶽靈珊心裡，五嶽劍派合不合並其實沒多少差別，畢竟這一段時日，五嶽劍派的精英弟子都是住在華山上，無形中也讓嶽靈珊的想法有了改變。

然而強行合併五嶽劍派的話，又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哪怕嶽靈珊還是個懵懂少女，也知道祖宗基業不可棄的道理。

“五嶽神劍現世那日，五嶽劍派就註定會有並派的一日。只有完整的五嶽神劍，才是一門真正曠世絕倫的劍法。”

令狐沖語重心長道：“即便是嵩山派想要強行合併五嶽劍派，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五嶽神劍是一個基調，就像是一門神功的上下兩冊，哪怕半冊神功就已經世間僅有，也會有人想要集齊完整的神功。

五嶽劍派的掌門也清楚其中的關鍵，只是誰也無法對其他門派放下戒心罷了，尤其是左冷禪這個盟主的名聲確實是差了一些。

如今已有些許領悟的令狐沖倒也不怎麼厭惡左冷禪，左冷禪行事太過狠辣不假，然而一個門派的掌門人也不應是莫大先生這種明哲保身的守成派，也不該是定逸師太與天門道人這種守舊派。

反倒是嶽不群有能力，也有名望與左冷禪爭上一爭，但是令狐沖也不看好嶽不群這個師傅，因為嶽不群太愛惜名聲，遠不如左冷禪敢想敢做。

“可這樣一來，華山派的百年基業不就毀於一旦了？”

嶽靈珊又是急聲問道。

“只是並派的話，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此時林平之忽然插嘴道：“如今五嶽劍派互為同盟，實則都是各管各的事情，左盟主空有一個盟主之名，若是要求過些，也不會有人聽他號令。”

“然而左盟主常居嵩山，與其他門派相隔甚遠，平日裡有什麼決斷，也無人能夠商議，任由著左盟主一個人抉擇，只會讓五嶽同盟名存實亡。”

“所以想要維繫五嶽同盟的存在，五嶽劍派並派也是大勢所趨。”

臺下不僅是令狐沖幾人議論，其他門派的弟子長老也是議論紛紛，也在思考其中的得失優劣。

只見臺上的左冷禪沉默許久，這才鄭重言道：“我左冷禪在此發誓，今後斷不會對五嶽劍派生出加害之心，若是有違此誓，我左冷禪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即便你不再是五嶽劍派的盟主？”

一直默不作聲的莫大先生忽然問道。

這一句話直指問題的核心，無論左冷禪說得如何大義凜然，若是他當不成五嶽劍派的盟主，誰也不知道左冷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即便我不再是五嶽劍派的盟主，誓言依舊有效。”

左冷禪審視莫大先生一眼，沒想到這個往日裡從不涉足門派之事的恆山派掌門，竟是會有這樣鋒芒盡顯的一日。

“我信你。”

莫大先生只是看了左冷禪一眼，便走到了定逸師太的身後。

“其實大可不必那麼麻煩，五嶽盟主之位，你們約定個時限，到了時限之後，再由五嶽劍派的門人共同推舉便可。”

王語嫣提了一個方法，又怕五位掌門不理解，繼而解釋道：“無論是為了什麼，都不該直接斷了他人的念想，左盟主算不得什麼好人，可只要能夠更進一步，便不會就此否定一切。”

“他當不成盟主，只會使著法子去當，若是他當成了盟主，也會想著繼續當下去；無論如何，對於你們而言，並不算什麼壞事。”

“霸權者不是毒藥，而是一味醫症的良藥，除非藥不對症，才會是害人的毒藥。”

王語嫣這話很不客氣，話裡也沒有對於左冷禪的尊敬，然而聽得王語嫣的話後，其他人也微微思索起王語嫣的話來。

“多謝王姑娘指點迷津。”

嶽不群拱手致謝道，此言一出，也算是承認了左冷禪這個現盟主。

有了嶽不群表態後，定逸師太與天門道人也紛紛表態，同意承認左冷禪當前盟主的名頭。

至於五嶽劍派是否合併，合併之後又該如何，這也是今日過後需要研討的問題。

“你瞧，並非所有人都是非黑即白，你看好令狐沖與林平之，我卻看好五嶽劍派的掌門。”

王語嫣朝獨孤劍促狹一笑，顯然是笑話獨孤劍看走了眼；就算獨孤劍知道得再多又如何，人心總是無法捉摸，正如世上的劍法一般。

“你說得沒錯。”

獨孤劍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王語嫣的話。

從一開始，他對五嶽劍派的掌門並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哪怕是讓王語嫣整合五嶽劍派的劍法，也只是隨手為之的事情。

若是五嶽劍派中有人能憑此獲益，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沒想到王語嫣一開始就存了心思，從另一方面促進五嶽劍派的融合。

並非是大道理的說教，讓左冷禪或是嶽不群痛改前非，成了誠實守信的君子，而是利用各人所求，讓他們的摒棄前嫌。

求權、求名、求利、求存，在這一刻融合到了一起，正如風牛馬不相匹的五嶽劍法合成了一門五嶽神劍。

“既然你已經看到了他們的變化，不知道是否值得你出那一劍？”

王語嫣目光灼灼，熱切地看向了一臉淡然的獨孤劍；而獨孤劍卻是看了五嶽劍派的掌門一眼，點頭道：“倒也值得。”

隨著獨孤劍的話語落下，無數長劍匯聚的漫天劍網陡然一變，化為一條咆哮的劍龍，環繞在獨孤劍的身遭。

本來獨孤劍所出劍法已然讓人驚為天人，沒想到只是劍勢一變，更讓人心生懼意。

“這又是什麼劍法？”

定逸師太驚呼一聲，一點兒也看不懂獨孤劍的劍法。

“這就是他的萬劍歸宗。”

王語嫣輕笑解釋，眼眸中卻是迸發出無窮的戰意，即便是不是獨孤劍全力下的萬劍歸宗，也讓王語嫣遍體生寒，彷彿有著無數小劍正遊走在她的骨肉之中，讓人頓覺陣陣刺痛。

“萬劍歸宗！”

左冷禪與嶽不群幾人低聲自語，再也不敢有絲毫僥倖的心思。

“只要你們同心協力，也不是不能阻擋他的劍法，倒也不必如此害怕。”

“他只是一個人，非是什麼劍中之神。”

王語嫣說完，率先攻向劍龍環繞的獨孤劍。

隨著獨孤劍一劍指來，無數長劍匯聚的劍龍咆哮而至，王語嫣手中的長劍微抖，以極盡神妙的角度避過劍龍絞殺，劍尖抵在始皇劍的劍尖上，兩柄長劍相互一撞，王語嫣手中的長劍瞬間斷成數節。

可即便是長劍斷裂，王語嫣亦是不慌不忙，白淨的手指微曲，數道無形劍氣便朝著獨孤劍疾襲而去。

“六脈神劍？他連六脈神劍都傳給你了。”

獨孤劍一眼就瞧出王語嫣所用的六脈劍氣，不由得開口問道。

“這可不是他傳的，而是我搶來的。”

王語嫣道了一聲，身上裹著的白裳盡顯娉婷身姿，宛如一朵白雲般飄然而後。

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當即護上王語嫣，以五嶽劍陣抵擋奔湧而至的劍龍。

已然暫時放下隔閡的五位掌門，已然將五嶽神劍的威力發揮更強，遠不是方才一擊即潰的脆弱模樣。

定逸師太劍法圓轉，護持著身旁的隊友，而其餘人劍法齊出，紛紛挑落疾飛的長劍。

即便是長劍不盡，依舊無法短時間內壓倒五嶽神劍的防禦。

就在獨孤劍欲要再出劍法之時，王語嫣赫然破陣而出，一掌飄向獨孤劍的胸口。

五位掌門組成的五嶽劍陣只是為了抵禦環身劍龍，王語嫣的最終目的還是獨孤劍本人。

也非王語嫣破不開劍龍的防禦，而是要在關鍵時候，出盡王語嫣本人最強的一劍。

“這又是什麼劍法？”

本來獨孤劍御劍應敵就已經出乎所有人的想象，沒想到王語嫣所出的劍法，同樣讓臺下眾人無法置信。

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又像是極盡鋒利的長刃，隨著這一掌落下，又有無數劍氣悄然出現，帶著無盡的鋒芒湧入到獨孤劍所處的位置。

“哪怕王姑娘沒有我等幾人的幫助，也不會敗於獨孤劍之下！”

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心生落寂，沒想到他們身為各自門派的掌門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僅是抵擋獨孤劍的劍法餘波，為王語嫣創造一個出劍的良機。

“普天之下，能接得住這一劍的，恐怕除獨孤劍外，再也尋不來第二人了。”

定逸師太也是心生後怕，要知道當初在衡山城的時候，她還想和獨孤劍動手來著。

無數劍氣在半空中凝聚，化為道道介於虛實之間的奪命之刃，形態上像是獨孤劍曾經使用過的劍法，本質上卻又不同於獨孤劍的劍法。

“你已經將不老長春功練至完滿境界了？”

獨孤劍不理密密麻麻的劍氣，而是朝王語嫣問道。

平日裡王語嫣將內力藏於丹田氣海，表面上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獨孤劍不曾探知過王語嫣的內力，也不知道王語嫣的內力到了什麼境界。

然此時王語嫣狀態全開，一瞬間讓獨孤劍意識到王語嫣的不同之處。

哪怕是當初的逍遙三老合力，也斷然沒有王語嫣的內力深厚。

又因為王語嫣所悟的無劍之境，舉手投足間便可凝聚出無匹的劍氣。

哪怕到了風雲世界，王語嫣的劍氣也不會比聶風的四十米大刀差多少。

“你這時候才意識到麼？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