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心甘情願

“過兒！”郭靖面有擔憂之色。

楊過向他一笑，表示自己無礙，又看向適才那個老僧，悠悠道，“老和尚好大的力道。”

老僧微微一笑，又一禮，言道，“楊盟主日後若有空閒，也來元都遊玩，老衲幫你引薦家師，家師最喜你與喬幫主這樣的少年英豪。”

“呵…不必了。”

“……”

老僧稍稍沉默，側目看向郭靖，垂首一禮，“郭大俠，我等告辭。”

“……請便。”

“多謝。”

老僧頷首一禮，與眾人離開一道離開陸家莊，然後，就見得莊外數十個藏僧迎向了他們。

“…郭伯伯，您這怎麼就放他們走了。”

“唉……”

郭靖嘆了一口氣，“他們帶來這麼些人，卻也只是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總不能全殺了吧？況且……”目有憂慮之色，“這關外，還駐紮著蒙古大軍啊……”

“原來如此，侄兒受教了。”楊過垂首道。

“行了，我們……”

郭靖話還沒說完，身形搖晃兩下，臉色愈發蒼白。

楊、喬二人眼疾手快扶穩了他，神情擔憂，楊過順勢摸到郭靖脈門，一番診斷，發現是內傷加重而導致的虛弱，這就趕緊運功穩住他的情況。

“郭大俠！”

“郭大俠你怎麼樣？”

“郭大俠你沒事吧！”

……

群豪圍了過來，一個個皆是面有擔憂之色，神情關切。

“大家都散散，別圍著，別圍著。”

喬峰此人，看似行事魯莽豪放，不拘小節，可其實心細如髮，見狀，趕緊將人潮堵住，驅散他們離開，一者是避免打擾楊過為郭靖療傷，二者也是防範有人暗中出手謀害。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能執掌西丐幫至今，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過了好一陣，逐漸安靜下來。

“呼……”

楊過吐出一口濁氣，緩緩收回雙掌，一抬頭，卻是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黃蓉。

“過兒，靖哥哥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了，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楊過微微一笑，扶著郭靖起來，兩個丐幫弟子立刻上來幫忙。

楊過抬頭看向廳院裡，見得裡邊上席坐著的白髮老者，甚覺意外，奇道：“那是…洪老前輩他什麼時候到的。”

“你為靖哥哥療傷的時候到的。”黃蓉回答著，目光卻落在她的相公身上，黛眉淺蹙，顯是放不下心來。

楊過見之，倒也不再過問其他，左右一瞧，問道，“龍兒呢？黃幫主，她不是跟你在一塊的嗎？”

“適才她也在這兒等你完事，不過，那位東方先生來了一趟，便跟她離開了。”

“東方先生……”

楊過劍眉蹙起，問，“往哪兒去了？”

“東北面。”黃容指了方向道。

“那行，郭伯母，你就帶著郭伯伯休息去了，我去找我老婆去了。”

話落，楊過輕身離開。

“這……”

黃蓉一呆，搖頭失笑，卻在這時，喬峰提著兩個酒罈上來，奇怪的道，“欸……楊兄不是好了嘛？這是要去哪兒啊？”

“他去尋他妻子去了。”

“妻子…哦…是龍姑娘呀！”喬峰說罷，側目看向睡過去了郭靖，問，“郭大俠這……”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

喬峰長舒了一口氣，又道，“就是可惜，今夜不能與郭大俠還有楊兄痛飲一番了？”

若是楊過還在此處，聽得此等，怕是會有慶幸跑得快，不然給這酒蒙子纏上了，不大醉一場是脫不了身了。

“往後總有機會的。”黃蓉微微一笑。

“唔……”

此時，郭靖悠悠轉醒，只是臉色蒼白，仍可見虛弱。

“靖哥哥，你醒啦。”

“我…醒了。”

郭靖緩緩清醒，憨厚一笑，周圍掃視了一圈，沒發現楊過，這就開口發問，“過兒呢？”

“去找龍姑娘了。”

“喬幫主，我這就先回去了……”

“啊……好。”

喬峰抱拳一禮，目送著他們夫妻二人攜手離開，愣了愣，抬頭仰月，“喬某是不是也該找個媳婦了？”

“喬幫主，這可不是你平日的風格呀，繼續喝酒呀。”

“哈…哈哈好！這就來了！”

喬峰豪邁一笑，登時就將找媳婦的事情拋之腦後，快步流星折返回廳裡，與群雄拼起酒來。

…

…

月朗星稀，四方寂寂。

楊過鶴立在一棵大樹上，環視周圍，仍未得見那一抹白衣，他望著前方湍急流淌的漢江，怔怔失神。“莫非，龍兒跟東方教主去做任務啦？”

“過兒，你在找我嘛？”

“嗯？”

楊過一呆，回眸看向下方清雅絕俗的白衣女子，大喜過望，輕身落下一把將她抱了個滿懷，“你跑哪兒去了？”

“東方姐姐找我聊天，我這不就陪她出來了嗎？”小龍女微笑道。

“那她人呢？”

“有任務，這就走了。”

“原來如此……”

楊過劍眉一挑，也是沒想到真給自己猜中了，他也沒想深究，牽起妻子的手，問，“咱們是回陸家莊，還是直接回終南山啊？”

“肯定要回去呀，你忘記了？二妹，三妹不是在哪裡嘛？咱們要回去，肯定要帶著她們一起呀？”

聞言。

楊過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剛才還真給這倆義妹忘記了。

“成，咱們就先回陸家莊去，說來，這打架打了一下午，我都餓了。”

“那就快走吧。”

小龍女說罷，跑在了前邊，回眸笑看著他，月色下，容色比花嬌，似玉般瑩潤，“過兒，來追我呀。”

“這就來嘍！”

楊過哈哈一笑，也沒用什麼輕功法子，奔跑著去追她。

二人一路笑笑鬧鬧，終是回到了陸家莊，此時月掛正空，裡邊還是喧喧鬧鬧，熱鬧不已，一靠近就有一股子酒菜香味撲面而來。

“對了，過兒二妹三妹她們在哪裡啊？”小龍女疑惑問道。

“這個……”

楊過一愣，還真不清楚，直到遇見一個武盟弟子，這才從他口中知道了這兩個小丫頭是跟一些個女俠坐一桌，待到楊、龍二人過去，就見到了已經喝的醉醺醺的陸無雙倒在了程英的懷裡，嘴巴還嘟囔著，“再來再來，再喝，我沒醉，我還能喝……”

果然……喝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

“……”

楊過臉色微黑，就要過去給親愛的三妹醒醒酒，小龍女拉住了他衣袖，“過兒，算了，難得這麼高興，就讓她們盡興吧。”

“這…也成。”

楊過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大不了，明天再找那個小妮子麻煩就是了。

“…唔……龍兒，咱們也回二樓吧。”

“你不是餓了嘛？這就回房了嗎！”

“可別，我方才瞧著，裡邊一個個喝的爛醉，這要過去了，肯定要給灌上一肚子酒，我又不愛喝酒，能躲就躲。”

“你啊……以前管著你，不讓你喝，你偏生偷偷去喝，現在讓你喝了，你又不想喝了。真是怪人。”

“嘿……在怪，也是你夫君，落到我手裡，你可跑不掉嘍。”楊過握住妻子的手掌，貼著臉，後又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低低笑著。

小龍女臉頰一紅，卻是道，“咱們到後廚去吧，在那邊支個小桌，咱們兩個一塊吃個飯。”

“好呀。”

楊過自是答應，這就與妻子攜手繞過人群，來到後廚，這邊廚子們已經歇下，四下暗淡，二人就將油燈點燃，尋找一通，卻是沒見著現在的飯菜。

“嗯……過兒，我給你做。”

小龍女想了想，捋起衣袖，露出白淨勝月的玉臂，用清水一邊洗著手，一邊問道，“過兒，你吃什麼呀？”

“我……一碗麵吧。”

“成，這個簡單，也快。”小龍女微微頷首，“你去生火吧。”

“好嘞。”

楊過應下一聲，來到灶臺前，也沒用真氣，而是跟普通百姓那樣，用起邊上放著的火石。

聊聊炊煙散於夜空，楊過拍了拍手掌，“搞定。”站起身來，向著柔面的妻子走去，“龍兒，我來幫你呀？”

“不用啦，我快揉好了，你愛吃筋道點了，這個應該合你口味。”

“你做的，我都愛吃。”

“騙人，我以前做的不好吃，你還嫌棄來著，還說什麼，味道太淡了，不下飯，吃不下。”

“咳……”

楊過老臉一紅，“有嗎？我怎麼不記得？”

小龍女停了下來，淡淡瞧著他，“沒有嗎？”

楊過心虛的低下頭來，摸了一下鼻子，說道，“哎呀，那時候小不懂事嘛，況且，之後不都是我做飯給你吃嘛？你還誇我手藝好呢。”

“…做徒弟的，孝敬師父，不是應該的嗎？”小龍女嬌哼一聲道，“你現在這麼說？是怨我讓你幹活了？”

“我哪裡敢呀？”

楊過切完菜，將刀放下，洗了一遍手，來到小龍女身後，握住她雙手，揉著麵糰，在她頸側，嗓音低沉的笑道，“弟子這就孝敬師父……”

聞言。

小龍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一抹緋紅從脖頸爬到了耳朵根，甚是誘人，瞧了楊過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然，不待下口，小龍女就用巧力給他推開，說道，“你自己來吧，壞小子！”

“啊？”

楊過呆了一下，輕輕一笑，眼神溫柔如水，柔聲道，“好，龍兒，我來。”

“你…你這個樣子做什麼？叫你揉個面，你這個怪樣子？”

楊過笑而不答，手腳麻利的將面切好下入沸水裡，側目問道，“龍兒，你吃拌的面還是水的面？”

“嗯…麵湯吧。”

“行，那我自己吃拌麵吧，龍兒，幫我給旁邊鍋灶裡生下火。”

小龍女點頭答應，待到鍋熱起來，楊過這就炒了一大鍋香菇青菜，下午的時候消耗太大，他是真的餓了。

片刻後。

楊、龍二人來到院裡的石桌邊上，天上明月清亮，照的地上恍若披上了一層銀霜，夜風輕柔，吹拂在身上舒坦的很。

小龍女則是驚訝的看著風捲殘雲般吃麵的楊過，“過兒，你吃慢點，小心嗆著。”

“我怎麼會…咳咳咳……”

楊過得意一笑，話還沒說完就嗆到了嗓子，不住咳嗽。

“你看，嗆到了吧。”

小龍女白了他一眼，有幾分嗔怪意味在裡邊，直叫的楊過心裡邊癢癢的很。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你等一會，我去給你拿水來。”

“不用了，我喝點湯就好了。”

“這……”

“龍兒，你嫌棄我了。”楊過裝成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瞧的小龍女心中柔軟，“沒有，你喝吧。”

然後，一碗湯，讓楊過一口乾掉。

小龍女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問，“好喝嘛？”

“好喝呀。”

楊過笑著直起身，剛要用袖子擦嘴，小龍女就將帕子遞了過來。

“喏，擦擦吧，別老用袖子，這個習慣不好。”

“嘿，這不是有龍兒你在嘛？”楊過說著，將臉湊了過去。

“你做什麼，你自己不會擦嗎？”

“龍兒，你變了……”

“好啦，別這樣怪腔怪調的。”

小龍女說罷，輕輕擦拭起來，楊過合眸享受的妻子的溫柔，笑顏甚是幸福。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開心，這不就笑了嗎？”

“為什麼開心？”

“跟你在一塊，自然開心。”楊過睜開眼眸，起身，拾起小龍女的碗，“龍兒，你等著，我去重新給你盛一碗湯來。”

“我……行吧，你去吧。”小龍女本想說不用了，可見的楊過如此熱情，又如何忍心拂他的好意，這就由著他。

小龍女視線收回抬眸，望著天上明月，微微一笑，“是呀，跟過兒在一塊，我也很高興，真好呀！”

“我聽見啦。”

廚房裡，傳出了楊過的笑語。

小龍女羞道，“過兒，你偷聽我說話。”

“沒，我這不是耳朵靈嘛？再說，龍兒你聽覺，比我還厲害的，也是跟你學的。”楊過捧著麵湯過來，含笑說道。

“你頂嘴！”

“就是了，為夫，人都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儘管打吧，只要你下的去手就行，我保證不喊疼。”楊過無賴的說道。

“你…你說的，跟我天天欺負你一樣。”

“不是嘛？”

楊過話音剛落，耳朵就給提住，過了一會，小龍女問，“你不喊疼？”

楊過含笑看她，“不疼。”

“傻。”

“你說我傻，我就傻嘍。”

“更傻了。”

小龍女依在楊過懷裡，問，“過兒，我是不是不好呀，老欺負你。”

“不，是我老欺負你。”

“可你總遷就我，我……唔……”

“…都是，心甘情願的……”

楊過又在小龍女頸側落下一吻，垂首看著面頰緋紅，呼吸紊亂的她，柔聲道，“龍兒，遇見你，我之幸。”

小龍女依靠在他懷中，眼中只有他，微笑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