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耳光

“……”

楊過沉默了一陣，淡淡道，“郭大小姐，楊某是令尊令堂請上府來的，你確定要這麼跟楊某說話。”

“我呸！”

郭芙怒道，“姓楊的，你也不照照鏡子，我爹爹孃親怎麼會請你跟你這不三不四的師父，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啪——！

響亮的一個耳光。

郭芙愣在原地，一臉的不堪置信，後邊的武家兄弟也是面露驚駭之色，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郭府打這位郭大小姐一個耳光。

“郭芙，你找死嗎？”

“過兒，你……”

小龍女眉頭蹙起，走上前來，拉住了楊過衣袖，輕輕嘆息，“不必如此……”

“龍兒，你莫攔著我，今天我非得讓她醒醒腦子。”

楊過答了一句，轉而看向郭芙。

“你…你敢打我！”

郭芙捂著臉蛋，淚如雨下，“你憑什麼打我，我爹我娘都沒有打過我，你憑什麼打我！”

只聽得“嗆啷——”的一聲刺響，劍光閃動，直直斬向楊過面門。

“住手！”院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鏘——！

楊過抬手夾住劍鋒，內力一震，就見這把寶劍捲成廢鐵，將郭芙震的臂膀發麻，癱坐在地。

“…呼…呼……”

郭靖喘著粗氣，驚魂未定，“過兒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

楊過回了回神，搖頭道。

“爹！”

郭芙站起身來，拉住郭靖的衣袖，將有著巴掌印的臉蛋展露給父親看，泣聲道：“這個楊過他打女兒，他打女兒…嗚嗚嗚……”

“你……”

郭靖滿目怒容，轉身看向女兒，高高的舉起左掌，可見得她臉上的巴掌印，到底沒有在打下去，重重一嘆。

“郭伯伯，令千金不歡迎楊某與拙荊，這就離開。”

“過兒！”

郭靖一愣，卻見得楊過拉著小龍女轉身而走，毫不停留，揚臂追了兩步，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唉……”

郭靖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看上了女兒，“芙兒，你是不是又耍脾氣了？”

“爹！”

郭芙氣的直跺腳，氣憤道，“你怎麼老向著外人說話？明明就是他打女兒，你怎麼還怪女兒呢？”

“你若是個乖巧聽話的，爹自然信你，可你這一身大小姐的脾氣，你叫爹如何信你！”

“爹…你不信我算了，我去找娘！”

“站住！！”

郭靖厲聲呵斥，“你多大了？能不能懂點事？你娘現在懷有身孕，你這樣去告訴她，有沒有想過她會怎樣？！”

“那我就白白給楊過那個臭小子打了嗎？我不管！我不管！”

“你……”

郭靖語澀，也是覺得頭疼，側目看向的武家兄弟，緩和些語氣，“大武小武，你們說一下，方才到底怎麼回事？”

“方才是……”

武敦儒剛要開口說話，就對上了郭芙威脅的眼神，哼了一聲，言道，“郭叔父，方才是郭小姐先罵的那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姑娘，然後，那個楊過才打的郭小姐。”

“白衣服…龍姑娘……”

郭靖眉頭緊鎖，氣的臉頰漲紅，“你…你怎麼敢的……”

郭芙狠狠瞪了一眼武敦儒，又道，“爹，我又沒說錯，這個楊過跟他那個師父本來就是不三不四，不清不楚的嘛，你自己在桃花島的時候，不也反對嗎？”

“你還狡辯！！”

“我……”

郭芙肝膽一顫，淚珠一滴一滴的滾落，心中雖然害怕，卻還是說道，“我狡辯什麼了？他們做的，我說不得了？就算女兒不說，旁人也會說啊！”

“你…你…你這個逆女，給我滾回去！”

郭靖氣的渾身發抖，怒喝道，“滾回去！！”

“我不！我要去找娘！”

啪——！

郭靖到底是忍不住給了郭芙一巴掌，“你給我回到你自己的院子裡去，再敢出來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腿打斷！”

“爹！你打女兒，從小到大你都沒打過女兒！你今天為了個外人，你打女兒！！”

郭芙淚如雨下，捂著臉蛋，逃出小院，出府而去。

“逆女！逆女！真是給你寵的無法無天了！你…呼…呼……”

郭靖喘著粗氣，氣的狠著了，眼前陣陣發黑，身子朝後倒去。

“郭叔父！”

武家兄弟二人臉色一變，趕緊過來扶住了郭靖，擔憂的道，“叔父，您沒事吧？”

“沒…沒事…對不住，讓你們看笑話了……”郭靖擺擺手道。

“那郭小姐她哭著跑了，要怎麼辦？”

郭靖眼下正在氣頭上，聞言，怒道，“死不悔改，嬌縱無禮，我就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

“這……”

武家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也是知道郭靖說的是氣話，“那個…郭叔父，我們還是去找一下郭小姐吧，眼下襄陽魚龍混雜，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不好了。”

“……”

郭靖沉默著沒答，武敦儒抱拳一禮，“郭叔父，您先緩口氣，我跟小武去找郭小姐！”

“小武，咱們走！”

“啊，好……”

武修文堪堪回過神來，跟著大哥離開院子。

院內，僅餘下郭靖一人，他面有愁容，悠悠嘆息，“這該如何是啊……唉……”

…

…

夜，月光淒冷。

而今，蒙古大軍壓境，城中已經開始實行宵禁，所以街道上冷清的很，基本上沒有百姓在行走。

“過兒，你還生氣呀？”

小龍女牽住楊過寬厚的手掌，柔聲道，“不是說好了不在意的嘛？你幹什麼又生氣呢？”

“說我沒所謂，說你不好，就是不行！”

“你……”

小龍女微微一怔，心中感動，卻是嘆道，“你啊……早知道你這麼彆扭，當時，就應該讓你做我師弟的。”

“不，咱們又沒錯，我憑什麼要改！？”

“可總會有人說三道四的，你不能每個都管吧。”

“我能！”

楊過側目看著妻子，緩緩道：“我才不想管那麼多，誰如若不服，我就打他，還胡說八道一些汙言穢語，我就將他殺了！

我倒是要看看，這世上不怕死的有幾人！”

“你…過兒你……”小龍女詫異，嘆道：“過兒，你別這樣，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麼了？”

“我…龍兒，我沒胡亂殺人……”

“可已經這麼想了不是？旁人說就說了，咱們不值得因為旁人而生氣，更沒什麼好在意的，你也別動殺心，這一開了頭，就難收場了，就當…就當是為了我？可好？”

“我…唉……”

楊過臉頰上的冰冷悄然融化，長長一嘆，“龍兒，若非有你，我怕是要成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頭了，到時候，說不準還要給你安個紅顏禍水的汙名……”

小龍女白了他一眼，口中道：“不只有我，還有郭大俠，黃幫主…孫婆婆…還有…還有…娘……”

聞言。

楊過怔愣一下，卻是說道，“龍兒，咱們回客棧去吧。”

“好。”

小龍女微微頷首，與楊過回到客棧裡，與外邊冷清的街道不同，這客棧裡邊那叫一個熱鬧，一眾賓客議論不休。

“這…打架？”

楊過劍眉微蹙，側目跟小龍女對視一眼，快步上樓，來到程、陸二人歇息的屋前，隱隱可聞嘶嘶的抽冷氣的聲音。

咚咚咚……

“誰呀？”

吱呀——

程英拉開門，一抬頭見得楊、龍二人，表情驚訝，“大哥大嫂，你們不是晚上不回來了嗎？”

“出了點事……”楊過鼻尖輕嗅到一股藥酒味，正欲開口問話，就聽得陸無雙喊道，“表姐，是誰呀？”蹦蹦跳跳跑了出來，驚道：“大哥，大嫂，你們怎麼回來了？”

“……”

楊過蹙眉看著金雞獨立的陸無雙，“你左腳怎麼回事兒？怎麼樣了？”

“啊？沒什麼，不小心滑了一跤，扭著了，上點跌打酒敷一敷就好了。”

“是嗎？”

楊過看她一副坦然的樣子，都給整的有點困惑了，“你不是跟人打架了？”

“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楊過臉色一黑，有一種被戲耍了的錯覺，悠悠道，“大堂裡的人都在說，你當我聾子？聽不見？”

陸無雙訕訕一笑，小聲嘀咕道，“早知道跑到街外面去打了。”

“你聲音可以再大點。”

“過兒，好了，莫說了。”

“我……”

楊過輕輕一嘆，到底是沒就著這問題不放，就聽得小龍女柔聲問道，“無雙，你說一下，免得你大哥擔心。”

“不認得。”

“不認得你們怎麼打起來的？”楊過蹙眉，側目看向程英，“二妹，你來說。”

“這……”

程英稍稍遲疑，答道，“其實不關三妹的事，是對方先動手，大哥，你也放心，我們沒傷到他們，至於三妹的腳，也是上樓梯的時候扭到的，不幹打架的事。”

“為什麼動手？”

“就上菜嘍，他們覺得客棧一直給我們上菜，給他們上的慢了，就過來找事了，哼！可別讓我下次遇見他們，不然讓他們沒好果子吃！”

“讓你說話了嗎？”

楊過瞪了陸無雙一下，又問，“二妹，這他們是幾個人？”

“三個。”

“三個？”

楊過劍眉一挑，驟然想起不久前在郭府遇見的三人，“裡邊是不是一個穿紅衣的小姑娘，還有兩個少年郎，一個穿青袍，一個穿藍袍？”

“大哥你神了，這都猜到了？”陸無雙驚道。

“唉……”

程英嘆了一口氣，卻是說道，“大哥莫非遇見他們了？”

“唔……”

楊過點了點頭，垂手看向陸無雙左腳，“你感覺怎麼樣？”

“大哥放心吧，我感覺明天就能好了。”

“……”

楊過點了點頭，“行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我跟你們大嫂也回房去了。”

“等一下大哥。”

“還有什麼事兒？”

“咱們明天還待在襄陽嗎？”

“這個……明天再說。”

楊過有些遲疑，將問題延後，與小龍女轉身回到之前白日裡定的上房裡去。

屋內。

楊過內功轉動，熾熱真氣將蠟燭點亮，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

“可惜，太簡陋了，沒地上沐浴，龍兒可就委屈你了。”

“沒有，以前風餐露宿都過來了，這有個這樣好的地方歇息，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龍兒，我這不是想著允你更好的嘛？”

“你又來。”

小龍女白他一眼，讓他推開去整理起床榻來，然後，問，“過兒，你明天還要去郭府嘛？”

“我……唉……”

楊過抓了抓散下來的髮絲，“就看郭伯伯郭伯母願不願意找我了，畢竟，我打了他們的寶貝閨女。”

“過兒，你還在生氣呀？”

“我…好吧好吧，我就這麼記仇了，龍兒你想怎麼，就來吧，為夫絕不還手。”

“怪樣子，好了，鋪好床了，咱們歇息著吧。”

“好。”

……

如此，楊過四人在客棧裡一連住了三天，在第三天早上，有一個武盟子弟送了一封狄雲寫的信過來，楊過拆開來看，大概就是問他什麼時候到大勝關。

“狄兄他們的腳程還挺快的。”楊過感嘆的道。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大勝關？”

“這就去。”

楊過向妻子一笑，然後，將這個訊息轉而告訴兩個義妹，程英還好，一直矜持著在，陸無雙則高興的差點竄到房頂上。

四人這就收拾起了行李了。

“過兒，咱們這去大勝關，不跟郭大俠他們說一下嘛？”

“這……”

楊過沉默一會，答道，“我已經派人送去一封書信，說是先走一步，在陸家莊那裡等他們。”

“這就好……”

小龍女微微頷首，這就與楊過三人離開襄陽城，朝著大勝關而去，依舊是沒有勞煩雕兄，不過，楊過倒是在出城之後，請雕兄喝了一大壇酒，然後，就由著他飛回獨孤劍冢而去了。

“唉……又要自己走了。”陸無雙抱怨道，“大哥，你幹啥不讓雕兒直接送咱們去大勝關嘛？”

“這時間還充裕，你急個什麼？咱們一路上欣賞欣賞風景不很好嗎？”

聞言。

陸無雙白了楊過一眼，在表姐耳旁嘀咕道，“大哥真是一點都不心虛，他明明就是想跟大嫂多走走，還非帶上咱們，實在太虛偽啦！”

“表妹，你別這麼說……”

“哎呀，放心啦，離得這麼遠，我可不信他能聽到。”

“你不敢信的事情還多著呢！”楊過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幽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