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強好深的算計,好狠辣的心腸,我自以為掌控了鎮魂釘,就能消解我娘和八個姐姐的折磨之苦。

萬沒想到,佟小強竟然在我娘身上,下了咒。

“你敢!”

我目眥欲裂,幾欲癲狂。

“不敢?你說我不敢?”

佟小強哈哈大笑,隨即嗤笑一聲,表情更加陰狠,他手中再握,我娘發出的慘叫聲更大,讓我字字揪心。

隨即這老貨陰惻惻的擠出了一句話。

“好大兒,想跟你爹我鬥,你還早了八百年呢,你當我佟小強看不出你小子腦後的三寸反骨?”

“不過這樣更好,這樣更妙啊。”

佟小強上前一步,打量著我,就好像在打量著一具稀世珍寶。

他實在是太驚喜了。

佟小強沒有想到,我學了三年的喚穢之法竟然已經有如此的功底,言語通神,喚殺神,若是他重生轉世,豈非修為能更上一層樓?

這簡直是潑天之喜。

而我怒目而視,反被佟小強這一擊給弄的心血起伏,甚至差點連口中的欺天之語都停頓了一下。

我是打算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和佟小強死鬥到底的。

我也同樣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

可是,可是啊,佟小強的手裡拿捏著的是我孃的魂魄,這咒印就生死咒,置於魂魄,也就是說,只要佟小強願意,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掉我孃的魂魄。

而到那個時候,我娘連做個孤魂野鬼的資格也沒有。

我小九隻有孃親。

我還記得三年前我娘被佟小強一刀一刀砍死時候朝著我丟來的眼神,我的孃親,生我是想要讓我活的。

而現在,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魂飛魄散。

屋裡的陰風驟然停頓,而我口中的欺天弔詞也逐漸微弱了下來,我不敢賭,因為我知道佟小強的心腸早已經黑透了。

“好大兒,乖乖過來,成了爹的爐鼎吧。”

佟小強面色一喜,背後的判官就要再次揮筆,只要這筆鋒落下,我的精心算計就要落空,而他則會順理成章的接管我的身體。

只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他就能借用我的身體活出下一世。

恰在這時候。

我心中一陣,我感覺到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旋即反應過來是鎮魂釘。

原本死死釘在院裡的九顆鎮魂釘忽然顫動了一下,而其中一顆飛出,撞破了門戶,落在了我的掌心。

我呼吸一滯,驚愣抬頭。

卻見到了面前驚恐的佟小強正顫抖的望著我身後的方向,我福至心靈下意識的轉頭,隨即呼吸止住,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窗戶外飄著一個白色的影子,虛浮在空中。

看不清年歲,只覺得身段像是有十七八歲的模樣,黑髮這蓋住了她的面孔,正在朝著我們這邊發出桀桀怪笑。

“你!”

“大姐!”

幾乎同時,我和佟小強脫口而出。

三年來我數年如一日的滴出精血,如何看不出這女鬼正是我那素未蒙面的大姐,而她從鎮魂釘中脫困而出,想要幹什麼,自然不用多少。

“姐……幫我……”

我發出一聲囈語。

隨即,

大姐飛撲了進來,佟小強嘶吼著朝後退去,可是已經晚了。

因為陰氣已經上了臉。

我的八個姐姐剛剛落地降生就被我爹佟小強給抽筋剝皮吊在了房樑上,怨氣會有多重,幾乎不用想都能知道。

而此刻,我大姐化作的女鬼潔白的衣袍瞬間變得血紅。

它……是紅衣。

是厲鬼。

而此刻,正在朝著佟小強索命。

佟小強的脖頸上出現了細密的手印,彷彿被扼住了喉嚨,他掙扎著踢腿,窒息的感受彷彿想要掙脫出來,整張臉都呈現青紫色。

若是以往,陰鬼索命,自然難不住佟小強這樣久經喚穢之法的邪派之徒。

但此刻,他背後的陰鬼判官由我牽制。

只是轉瞬間,佟小強就沒了聲息。

他死了。

噗嗤。

我如釋重負,吐出一口鮮血,目光卻巴巴的望著漂浮在空中的大姐和剛剛被救出的孃親,滿臉希望,我張了張嘴,可惜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太小了,只有九歲。

雖然我以弔喪欺天之法壓制住了佟小強身後的陰鬼判官,但付出的代價就是陽壽,而這也是我料想中最好的結果。

同歸於盡。

若非是大姐脫離了鎮魂釘,怕是此刻我早就去地府投胎了。

“好狠辣的算計,好滔天的能耐,稚子剛及舞象就有這等本領,真是讓人大吃一驚,今天這戲沒白看啊。”

“不過小孩兒,你可知道,陰人行中,最忌養鬼,你這是走了邪道啊。”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我心中一驚,未曾想到我們家這小小的院子裡竟然還有第三個活人。

是誰?

我心中警兆陡升。

隨即腳步聲響起,一雙擦的錚亮的皮鞋出現在了我的視野。

艱難抬頭,發現站在我身前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二十來歲,腋下夾著皮包,看樣子有點像是推銷保險的業務員。

“你……是誰。”

誰知,青年並未回答我的問話。

而是自顧自的打量了一下空中的我姐和我娘,然後搖了搖頭,蹲在了地上,只問了我一句話。

他問的是。

“你想死,還是想活。”

屁話。

如果能活著的話,誰願意去死呢?

“不錯的回答,不過小孩兒,我得提前跟你說一句話。你要是想活,就趁早絕了養這些女鬼的打算,否則的話,正道十宗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另外,看在你讓我輕鬆完成任務的份上,我在提醒你一下,這個鬼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消散了。”

聞聲,我驚愣抬頭,隨即色變。

以我的本事自然能夠看得出青年的話裡話外都在說我娘。

正道十宗,我不清楚。

可我看得出,先前被折磨致死,而後又被下了生死咒的我娘已經離魂飛魄散不遠了,因為人有三魂七魄,而我孃的三魂七魄已經散了接近一半。

“救她,我給你賣命。”

我咬著牙,向青年求救。

我娘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而死後成了一縷孤魂,我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她煙消雲散,那是我娘,愛我的孃親。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皺了皺眉頭,問道。

“你娘?”

“是!”

“想救還想活?”

“是!”

“好,我幫你。”

青年看了我半天,然後認真的點點頭,隨即變戲法的從腋下的公文包中掏出一沓協議來,放在我眼前。

“簽了他,從今兒個起,你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我們福利待遇極好,而且背靠官方,工資有保證。更重要的是,成為我們公司的員工,有救你孃的方法。”

我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別說是加入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公司了,就算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沒有第二句話講。我沉默的收斂了我八個姐姐的骸骨,用了三天三夜打了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