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順城,太玄宗的山門前。

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擰出水來。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低低地壓在天際,彷彿伸手便能觸控,讓周遭的一切都籠在一片死寂般的灰暗之中。

石焜的話一出口,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打破了這份壓抑到極致的沉悶,引得眾人一片譁然。

“金丹殺天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人群中,一個年輕的外門弟子忍不住驚呼,聲音因為極度震驚而尖銳刺耳,在山谷間迴盪。他的臉龐因激動而漲得通紅,眼睛瞪得滾圓,滿是不可思議,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絕倫的事,手中的法器都因顫抖而微微晃動。

“是啊,天人實力堪比元嬰巔峰大能,天生神通無敵。金丹修士在他們面前,不過是螻蟻罷了,怎麼可能殺得了天人?”

另一位年長些的太玄宗內門弟子附和道,他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搖頭,臉上的皺紋都因震驚而擰成了一團,花白的鬍鬚也跟著抖動。

玄清掌門站在人群前方,眉頭緊鎖成了一個“川”字,眼中滿是憂慮,彷彿能看到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他身旁的幾位長老,也都是神色凝重,彼此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擔憂與恐懼。

他們心裡清楚,石焜話裡提到的,是陸延生的夥伴殺了天人,而陸延生身為太玄宗客卿,與天人結下如此死仇,太玄宗怕是要被捲入這場可怕的風暴核心,萬劫不復。

“到底是誰在拖累誰啊?”

玄清低聲喃喃,聲音裡滿是無奈與苦澀,彷彿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他微微仰頭,望著那陰沉得彷彿要塌下來的天空,心中湧起無盡的悲涼,彷彿能透過雲層看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石焜站在一處高臺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得與嘲諷。

“我也同樣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金丹修士,能完成這等逆天之事。”

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故意拖長了音調,像是在吊眾人的胃口。

“不過,當我看到那個女人和閣下的實力後,便明白了,那金丹修士定是撿了漏,金德死得可真是冤吶。”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陸延生,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像是在審視一件稀世珍寶。

陸延生靜靜地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波瀾不驚。

他聽著石焜的分析,既不回話,也不否認,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淡淡地掃過眾人,那眼神裡透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石焜又將目光轉向沈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道:

“有意思,竟然還有蠻族血裔?”

陸延生依舊沉默,他的沉默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眾人的心頭,讓氣氛愈發壓抑,彷彿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周圍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蠻族血裔?那是什麼東西?怎麼從未聽說過。”

一個圓臉的太玄宗弟子滿臉疑惑,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衣袖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懵懂與好奇。

同伴也是一臉茫然,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臉上寫滿了困惑。

殷仲站在一旁,想起沈馥戰鬥中的奇異景象,不禁陷入沉思,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思索的光芒,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些畫面,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陸延生實在聽不下去石焜的喋喋不休,心中湧起一股厭煩,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心頭爬動。他眼神一冷,周身靈力開始湧動,衣袂隨風飄動,獵獵作響。準備出手。

然而,玄清的動作更快一步。只見他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唸唸有詞,身旁的六大長老瞬間心領神會,同時出手。

剎那間,六柄長劍沖天而起,在空中劃出六道寒光。劍身上符文閃爍,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那符文像是活物一般,在劍身上游走。

六劍相互呼應,眨眼間便佈下了六御劍陣。劍陣一成,周圍的空氣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發出“嗡嗡”的聲響,地面上的塵土也被震得飛揚起來。

石焜看著這陣勢,臉上露出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輕蔑。

“這就是太玄宗的六御劍陣?”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屑,故意提高了聲音,讓每個人都能聽到。

“不過如此嘛。”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刺痛著太玄宗眾人的心。

玄清和殷仲聽到這話,不禁面面相覷。

玄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警惕,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殷仲則微微皺眉,心中暗自疑惑:對方怎麼會對六御劍陣如此瞭解?難道太玄宗真的出了內奸?

陸延生見狀,立刻傳音給兩人:

“太玄宗可能出了內奸,六御劍經恐怕已被天人知曉。”

玄清聞言,心中猛地一震,臉上的震驚之色瞬間凝固,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他的目光在周圍眾人身上快速掃過,心中暗自猜測:

“到底誰是內奸?難道是……”

一種不安的感覺在他心底蔓延開來,像野草般瘋狂生長。

另一邊,太玄宗六大長老的六御劍陣與石焜已然戰在一處。六柄長劍如六條靈動的蛟龍,圍繞著石焜飛速旋轉。劍影重重,劍氣縱橫,所過之處,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岩石被切割得粉碎,塵土瀰漫。

石焜卻絲毫不懼,他身形如鬼魅般飄忽,在劍陣中穿梭自如。每當長劍即將刺中他時,他總能巧妙地避開。他一邊躲避,一邊還不時發出幾聲輕笑,彷彿這不是一場生死之戰,而是一場有趣的遊戲。他的笑聲在戰場上回蕩,讓太玄宗的眾人心中充滿了憤怒與屈辱。

天師府的修士們站在遠處,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場戰鬥。他們交頭接耳,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彷彿在看一場精彩的表演。

石剡站在人群中,死死地盯著石焜,眼中滿是怨毒,那眼神彷彿能吃人。石焜之前的諷刺,如同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心裡,讓他無比難受,心中的怨恨如野草般瘋長。

石剡又將目光轉向陸延生,兩人之前交過手,卻因石焜的出現而中斷。

石剡自認為沒有輸給陸延生,雖然陸延生用手段打斷了他的神通,但他始終覺得自己只是一時疏忽。此刻,他心中的鬥志被徹底點燃,全身靈力澎湃,正要再次出手與陸延生一決高下。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香風悄然飄來,一個明豔嫵媚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石剡身邊。

石剡下意識地轉過頭,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

如果陸延生注意到這名女子的話,定然會無比震驚,因為眼前的女人,竟然和姜蘅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宛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女人靜靜地看著石剡,眼神冷漠,宛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不寒而慄。

“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對不住你,你比其他人都強?”

她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彷彿來自遙遠的冰原,讓人渾身發冷。

石剡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揭開了傷疤,又羞又惱:

“不敢!”

女人冷哼一聲,聲音中滿是嘲諷:

“你是不敢,但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石剡被說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女人接著說道:

“這裡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有人會處理,跟我走。”

石剡不甘地看向石焜和陸延生等人,問道:

“是不是石焜?”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不是,石焜還不夠格。”

說完,便轉身緩緩離去,裙襬隨風飄動,宛如一朵盛開的妖冶之花。石剡雖然滿心不情願,但還是無奈地跟在女人身後,一步三回頭,眼中滿是不甘。

天師府的修士們被留了下來,而陸延生注意到石剡離去,心中卻莫名地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眼神如鷹般銳利,發現這危機感並非來自石焜。石焜戲耍般地破了六御劍陣後,大笑著朝陸延生走來,那笑聲裡帶著幾分得意忘形。

“所以,閣下到底是何人?”

石焜再次問道,臉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陸延生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遠處。只見一個金色身影緩緩浮現,在灰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耀眼,彷彿是黑暗中的一輪烈日。

陸延生心中一凜,他知道這是鉞金氏子弟。對方靜靜地站在那裡,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散發著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沒有絲毫出手的跡象。

陸延生心想,對方應該是打算讓他跟石焜分個勝負,不屑親自下場。

石焜也注意到了金衣人,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眉頭微微皺起。

“他怎麼來了?”

他低聲自語,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陸延生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從對方的氣勢來看,實力定然深不可測。石焜見陸延生沒有理會自己,心中的戰意瞬間被點燃,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他單手舉起,瞬間,周圍的空氣變得熾熱起來。

一團團火焰憑空出現,向著陸延生席捲而去。火焰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所過之處,地面上的岩石都被瞬間融化,發出“滋滋”的聲響,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熾熱的氣浪撲面而來,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後退幾步,有的修士甚至被熱浪灼傷,發出痛苦的呻吟。

太玄宗六大長老在與石焜的戰鬥中敗退,身受重傷。他們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相互攙扶著,勉強支撐著身體,身上的道袍破破爛爛,滿是血跡。玄清連忙上前,他雙手快速舞動,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長老們體內。他一邊救治,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局勢,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心中暗自祈禱能度過這場危機。

天師府的修士們則是虎視眈眈地盯著陸延生,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貪婪與野心,彷彿一群飢餓的狼盯著獵物。只要陸延生一敗,他們便會立刻發動攻擊,攻陷平順,毀滅太玄宗。

石焜好奇地看著陸延生,心中暗自期待著他能有什麼手段來抵擋自己的火相神通。陸延生神色平靜,他不慌不忙地祭出六御神劍。瞬間,真正的六御劍陣展現而出。

六柄神劍光芒大放,劍身周圍環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光暈中閃爍著神秘的符文。與之前六大長老佈下的劍陣相比,這劍陣中蘊含著更為強大的力量,彷彿能將天地都撕裂。劍陣一成,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發出“咔咔”的聲響,彷彿承受不住這股強大的力量。

石焜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陸延生的劍陣竟然如此強大。兩人你來我往,鬥了數十合,一時間竟然棋逢敵手。陸延生在戰鬥中始終留有餘力,他的眼神不時地掃向金衣人,心中充滿了警惕。他深知,金衣人的實力深不可測,隨時可能出手。

兩人鬥了片刻,大日漸漸西斜,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天邊的晚霞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橙紅色,與這緊張激烈的戰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金衣人忽然開口叫停,聲音厚重,彷彿來自亙古:

“石焜,你不是陸延生的對手。”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洪鐘般在空氣中迴盪,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石焜聞言,立刻停止攻擊,他一臉不解地看著金衣人:

“為什麼?我還沒盡全力呢。”

他的臉上滿是疑惑與不甘,眼神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雙手緊緊握拳。

陸延生聽到這話,心中也是大為震驚。他沒想到金衣人的眼力如此之強,竟然能如此準確地判斷出他們的實力差距。金衣人看向石焜,淡淡地說道:

“陸延生沒盡力,你已經用了八成,而陸延生估計只用了五成。”

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不帶一絲感情,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

石焜不信,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金衣人:

“怎麼可能?”

他的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

不過,石焜雖然不甘,但他看上去又很怕金衣人,只能飄然退到一邊。

金衣人上前,直接問候陸延生:“陸道友,久仰大名。”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讓人聽起來如沐春風。陸延生看著金衣人,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對方。

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微笑著說道:

“我們是第一次見,但我已經知道你了。”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神秘的光芒。陸延生還是一臉疑惑,金衣人接著說道:

“陸道友可能不知道,金德,乃是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