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生認同陸天行的看法。

在他印象中,沈馥是個極為傳統的女子。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在這個世界,女子大多如此。

陸延生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問題是,沈馥如今已經對自己產生了依賴,還有淡淡的情愫。

就連小葵一個外人都能看的出來,身在其中的陸延生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陸延生並不反感男女之情,但是就現在來看,沈馥的這份情感來的不是時候。

已經對她的修行產生了負面影響。

所以,當陸天行建議他和沈馥暫時分開,陸延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找到被打鬥吸引注意力的小葵,陸延生將陸天行的推斷和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對方,卻沒想到,小葵也有同樣的感覺。

陸延生頓時失笑。

敢情是自己的存在影響了沈馥修煉。

在陸天行的安排下,陳其明帶著陸延生,離開山谷,繼續往平度山深入。

平度山方圓千百里,有不少地方,是妖獸的地盤。

偌大的平度仙府,只佔據一隅之地!

“陸前輩,再往前,就是邪風谷,這裡妖獸不多,實力也不算太強,如果您要狩獵的話,這裡正好合適!”

聽到陳其明的介紹,陸延生默然。

自己的實力,估計也只有陸天行了解。

這位陸天行的徒孫,並不知道他的真實修為。

陸延生並沒有感覺被輕視,反而覺得陳其明是在照顧自己,笑道:

“陳道友不用叫我前輩,沈馥是沈馥,我是我,我們各自論交即可!”

他看了眼這處平緩的山勢:

“這裡確實不錯,有勞了!”

“陸前輩言重了!”

陳其明對陸延生拱手道:

“禮不可輕廢,前輩與沈師叔是道侶,自然就是陳某的長輩!”

陸延生無奈一笑。

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堅持,想了想,只好作罷。

陳其明只是把他帶到這裡,至於狩獵之事,只能靠陸延生自己。

等陳其明走後,陸延生四下看了眼,放開神念,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向!

“平度山果然不愧是妖獸的天下,這種地方,也能遇到大妖!”

感知當中,有一道不弱於苟嚴的氣息。

隨著陸延生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處,陳其明也回到了平度山外圍。

周和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一見陳其明,便上前問道:

“師兄,沈師叔覺醒了嗎?”

陸天行一脈的修士都頗有天賦,而且每一人實力都不差,就連他們兩人,在他們這一代弟子中,也是佼佼者般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不願意看到,祖師爺的弟子是一個庸人。

所以,他們也很希望,沈馥能夠兌現祖師爺的期望。

陳其明也同樣如此。

他回頭看了眼陸延生所在的方向,搖了搖頭:

“師父說還差些火候!”

“啊……”

周和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而且,他相信祖師爺的眼光。

陸天行作為陣宗最為博學的長老,看人看事很少出錯。

“那……沈師叔那位道侶,你覺得如何?”

周和又問道。

在他看來,陸延生根本配不上沈馥。

就算沈馥還是一個普通人,只要她成了陣宗弟子,就已經不是陸延生能夠配得上的了。

大宗門的弟子,在選擇道侶一事上,也要兼顧宗門利益。

區區銅鼓山弟子,對陣宗有什麼價值?

陳其明回想起和陸延生的接觸,沉吟道:

“陸前輩……我看不透,不過,我總覺得他有些不簡單!”

“嗤!”

周和冷笑著反問道:

“銅鼓山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有什麼不簡單的?”

“話雖如此,只不過……”

陳其明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將陸天行對陸延生的態度告訴周和。

畢竟態度不代表什麼。

或許,陸天行只是看在沈馥的份上,才對陸延生表現得客氣。

他看了眼周和,問道:

“周師弟,師父又讓你打聽這件事?”

兩人的師父,是陸天行二弟子鄧真。

周和左右看了眼,低聲道:

“師父的意思是,如果那個姓陸的不堪造就,我們得想法子儘快把他給打發了,沈師叔如今也是師出名門,要是讓外人知道她找了這麼個不著調的道侶,恐怕會墮了我陣宗的威名!”

“再者,要是那姓陸的,藉著跟沈師叔的關係,打著我陣宗的名號,在外招惹是非,祖師爺要是知道了,面子上須得不好看了!”

“你說的也是!”

陳其明點了點頭,略顯疑惑:

“只不過,依我看來,陸前輩為人還算不錯,應該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吧!”

雖然他不知道陸延生實力如何,但是接人待物上,他自問挑不出對方的毛病。

“知人口面不知心,那姓陸的為人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人都是會變的,他現在對我們陣宗沒什麼想法,但不代表他以後不會有想法,師兄,師父說了,不管那姓陸的為人如何,我們都得儘早把他給處理掉。”

“師父說沈師叔和那姓陸的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想必兩人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讓沈師叔對這姓陸的斷了念想,以防日後生變!”

“這不是棒打鴛鴦嗎?”

陳其明瞪大眼睛,有些難以接受。

在他看來,陸延生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沈師叔自己選擇的道侶。

他們這些外人,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插手。

至於陸延生會不會因此而攀附陣宗,那都是以後的事情,至少現在看來,陸延生根本沒有從陣宗得到任何好處,周和說的那些,都是子虛烏有!

周和看了眼陳其明,無奈的嘆了口氣,勸道:

“師兄,師父曾經說你是婦人之仁,如今看來,師父果然沒有看錯!”

“師父還跟你說過這些?”

陳其明瞪著周和,道:

“這跟婦人之仁有什麼關係,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做,對沈師叔太不尊重了!”

“身為陣宗弟子,就應該有陣宗弟子的覺悟。沈師叔會理解的,即便她現在理解不了,日後時間一長,她也會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

“師兄,你就別操這個心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把這個姓陸的給擺脫掉吧!”

周和見陳其明固執己見,心裡充滿了無奈,不過兩人的關係素來不錯,他也不好因為這件事而傷了兩人的關係,所以他還是耐著性子勸說道。

但不管他怎麼說,陳其明都覺得這件事做得有些不地道。

陸延生又沒對陣宗造成什麼損失,就光憑一些子虛烏有的推測,就將人家夫妻拆散,這種事,陳其明光是想象,都覺得有些臊得慌。

堂堂修行中人,怎麼能做這樣下作之事!

“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帶上我!”

陳其明沒好氣的說道。

周和也知道陳其明的性格,一旦執拗起來,十頭妖獸都掰不回來,只得苦笑道:

“師兄,你這話,可不興讓師父聽見!”

鄧真可不是什麼好脾氣,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子不聽自己使喚,肯定會大發雷霆。

到時候,不只是陳其明,就連周和,也可能會受到牽連。

陳其明自然知道自己的師父是什麼樣的人,他歉意的對周和笑了笑:

“師弟,你知道我的為人,有些事情我不想做,誰也強求不了。師父那邊,我自然會跟他解釋清楚,他老人家不會為難你的!”

“師兄,我勸你還是不要說為好,這件事就由我去辦吧,你就當不知道,算是配合我,如何?”

周和想了想,說道。

陳其明心中更是愧疚:

“如果事不可為,就讓我來跟師父解釋吧……”

“呵呵……哪能讓師兄你一個人擔著呢,如果那姓陸的不知趣,那我們可以讓師父親自出手啊,這樣我們兩個也不用擔心沈師叔對我們有什麼意見!”

兩人低聲商量著,渾然不知,兩人的對話,已經被遠在數十里外的鄧真聽的一清二楚。

“你這兩個徒弟,還真是有意思!”

在鄧真身旁,還有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中年留著兩撇短鬚,相貌堂堂,身材高大,比鄧真要高出半個頭來。

中年人身後,還有一人,卻是陸延生曾經見過的陣宗弟子段天德。

“方師弟,你就不要在這裡說風涼話了!”

自家弟子的對話被鄧真聽的一清二楚,鄧真臉色黑的跟柴炭一樣,聽到方鶴鳴的揶揄,他更是一肚子火氣。

方鶴鳴呵呵一笑,道:

“鄧師兄,如果那姓陸的真的打算賴在這裡,你打算怎麼辦?”

聞言,鄧真的臉色更黑了。

他忍著火氣,冷笑道:

“難不成還要你我親自出手把他趕出去?”

“一個外人,趕就趕了……”

鄧真話音剛落,還沒等方鶴鳴說話,一旁便傳出一陣低語。

方鶴鳴猛然回頭,對意識到說錯話的段天德厲聲呵斥道: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對於段天德,方鶴鳴也深感頭疼。

他也不知道那南詔女子有什麼魔力,把自己的得意弟子迷的神魂顛倒,整日就跟在那女子身後,不僅耽擱了修煉,甚至還拐彎抹角的讓他想法子把沈馥的道侶給趕出平度山!

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段天德喜歡的,又不是沈馥!

方鶴鳴對自己這個弟子可謂無比失望,但是段天德再怎麼不濟,也是他的徒弟,徒弟有所求,他這個做師父的不做點回應,總歸說不過去。

所以在得知陸天行的兩位徒弟也同樣對沈馥的道侶有意見時,他就馬不停蹄的找上門來。

為的就是徹底將陸延生趕出平度山。

算是還他一個清靜。

至於段天德和那南詔女子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管。

所謂的南詔公主,也不過是一介散修,既然段天德看得上,那就由他去了,要是兩人能結為道侶,以他方鶴鳴在陣宗的地位,把那女子收入陣宗,也不是什麼難事。

陣宗人人都擅長法陣,鄧真作為陸天行的弟子,陣道造詣自然不低,他悄無聲息的在周和身上佈置了個簡單的隨身法陣,就連周和自己都沒有察覺。

所以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入了鄧真耳中。

當知道陸延生獨自一人進入平度山狩獵妖獸,鄧真心神一動,頓時有了計較。

注意到鄧真表情變化,方鶴鳴故作驚訝的問道:

“鄧師兄,你不會是想親自試試那小子的底細吧?要是讓沈師妹知道……”

話說了一半,鄧真便冷笑著打斷道: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說著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段天德。

此人氣量狹小,色令智昏,難成氣候。

幸好,這人不是他的弟子。

要是他的弟子為了一個女子做出這種下作之事,他怕是會直接將其逐出師門。

太不像話了!

方鶴鳴確認了鄧真的想法,稍稍鬆了口氣。

要讓他去做這種事,說實話,他拉不下臉。

不過既然鄧真願意做,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鄧師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用多說了!”

鄧真瞥了方鶴鳴一眼:

“姓方的,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既然你拉不下臉,這件事,只能是我來做,你不要假惺惺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見方鶴鳴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鄧真沉聲道:

“說到底,這件事關乎我們這一脈的利益,就算沒有你在這裡煽風點火,我也會處理!”

“只不過!”

鄧真話鋒一轉,冷冷的看著段天德:

“你這個弟子,還需好好管教才是!”

段天德聞言身體一僵。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鄧真怎麼會對他又這麼大意見。

“鄧師伯……”

段天德剛想說話,便被方鶴鳴打斷:

“你閉嘴!”

被人貼臉開大,方鶴鳴涵養再好,此時的表情也有些難看:

“方某的弟子,方某自會管教,就不勞別人操心了!”

說完,方鶴鳴拂袖而去。

同樣,覺得話不投機的鄧真也快速離開。

只留下一臉鬱悶的段天德獨自一人在風中凌亂。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都怪那姓陸的!”

段天德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猶豫了片刻後,順著鄧真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既然鄧真說要試一試陸延生的斤兩,那他正好看看,這姓陸的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沈師叔對他青眼有加,甚至那南詔公主也跟他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