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明兩人離開不久,段天德去而復返。

放出神念探查小葵留下來的氣息,一頭鑽進了山林裡。

很快,穿過一處密林後,段天德便看到了兩道窈窕的身影。

“沐師妹!”

段天德迎了上去,見沈馥回頭,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小葵眨了眨眼睛,對段天德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自打她和沈馥進入陣宗以來,段天德就像個跟屁蟲,跟在她身邊,她早已不勝其煩。

見段天德表情有些奇怪,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畢竟按照輩分,段天德得叫沈馥一聲師叔。

沈馥對段天德不算熟悉,也不清楚自己在陣宗的輩分,所以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但在小葵饒有深意的目光下,段天德還是硬著頭皮,對沈馥行了一禮:

“弟子段天德見過沈師叔!”

聽到這句話,沈馥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她剛加入道門,不知道門的禮數,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才好。

段天德心裡無比彆扭。

他可是眼睜睜的看著沈馥從一個無關緊要的農家女成為自己的長輩。

如果說沈馥的天賦修為比他高,他心裡或許還好受一些。

但問題是,他從沈馥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靈力波動。

這讓他有些破防。

小葵見沈馥有些不知所措,主動接過話頭,問道:

“段道友,你怎麼來了?”

段天德鬆了口氣,從沈馥臉上移開目光,笑道:

“沐師妹,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

“是關於拜師的事!”

段天德想了想,說道:

“我請求師父收你為徒,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

“收徒?”

小葵秀眉微蹙: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拜師?”

段天德見小葵有些不悅,連忙解釋道:

“沐師妹不要誤會,我只是看沈師叔已經成了我陣宗弟子,如果你也拜入陣宗的話,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所以才……”

聽到這句話,小葵臉色冰冷: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

說實話,在知道陸天行收沈馥為弟子後,她不是沒有動過拜師的想法。

她不滿的是,段天德會自作主張,準備讓她拜入他的師父方鶴鳴門下!

小葵當然知道段天德在打什麼主意。

“段天德,你不覺得有些過了麼?”

小葵冷冷的看了段天德一眼。

段天德怎麼也沒想到小葵對這件事會如此抗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小葵冷笑一聲,繼續道:

“段道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拜師求道是我沐雨寧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幫我做決定!”

說罷不再理會段天德,走到沈馥身邊,向平度山深處張望著。

看著兩人的背影,段天德無比惱火。

他本來是想透過這種方式,拉近和小葵的關係。

卻沒想到,小葵根本不領情!

此時見兩人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段天德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沉吟片刻,段天德擠出一絲笑容,湊到小葵身旁,一臉歉意的說道:

“沐師妹不要生氣,是我冒昧了。”

段天德態度很真誠,似乎真有悔過的意思。

小葵瞟了他一眼:

“段道友知道就好,還有,我們以後以道友相稱即可!”

段天德臉色一白,不過很快又堆起笑容,連聲稱是。

見小葵表情有所緩和,他故作好奇的問道:

“沐……道友,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等人!”

小葵沒有回頭,指了指身邊的沈馥:

“等她男人!”

“沈師叔?”

段天德表情錯愕,見沈馥沒有反應,他下意識的問道:

“是那姓陸的……道友?”

小葵聞言,若有所指的說道:

“段道友知道的還不少嘛……”

“沐道友說笑了……”

段天德自知失言,連忙解釋道:

“只是聽殷師叔提起過!”

話雖如此,但段天德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他不僅旁敲側擊的從殷華那裡知道沈馥和陸延生的關係,還特意讓人查了小葵和沈馥兩人的底細。

所以,對沈馥和小葵的出身來歷以及實力,他一清二楚。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小葵的實力,並不是他所以為的築基境,而是金丹境。

修為境界和他的師父方鶴鳴不相上下。

當然,這並不是說小葵看不上方鶴鳴。

她只是不想平白無故的比沈馥低了一輩!

僅此而已。

兩女把段天德當成了空氣,段天德只好主動找話題,他四下掃了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道:

“聽說陸師叔祖也在這裡?”

“沒錯!”

小葵點點頭,不勝厭煩:

“段道友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還是儘早離開為好,我聽說陸前輩已經將這處山林封禁,任何人不得入內,如果陸前輩回來發現你闖了進來,恐怕難以善了!”

段天德臉色微變,因為他正是偷摸闖進來的。

而且還耍了些手段,將負責巡視的陳其明、周和二人給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要是陸天行知道這件事的話……

一想到陸天行那張古井無波的臉,段天德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

畢竟小葵還在這裡,還有那個姓陸的。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兩人,也是偷偷闖進來的。

既然小葵一個外人都不擔心,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此處,段天德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再次支稜了起來:

“沐道友不用擔心,師叔祖他老人家不會責怪的。”

自家祖師爺和陸天行是師兄弟,看在祖師爺的份上,想必陸天行不會刻意與他為難。

小葵見段天德自信滿滿的樣子,不屑的笑了笑。

不作不死,這是陸延生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她原本還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段天德的行為,卻對這個詞語做了深刻詮釋。

隨著時間的流逝,遠處傳來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強烈。

其中還蘊含著某種詭異的力量。

沉悶,壓抑!

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就連注意力一直放在小葵身上的段天德,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小葵額頭冒著細汗,手心早已溼潤。

沈馥的表情雖然沒有絲毫變化,但是手中已經變形的刀柄,卻已經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還好,這種莫名的壓抑感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遠處的連續響起的爆鳴聲落下,那種讓人窒息的沉悶氣息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多時,兩道身影便出現在山林上空!

正是陸天行和陸延生二人。

只不過相比之前,此時的二人,顯得有些狼狽。

尤其是陸天行。

右臉頰的長鬚,竟然被切去了一半。

除此之外,身上的道袍也是凌亂不堪,下襬處更是成了柳絮狀。

相比起來,陸延生倒是沒什麼變化,衣衫完好無損,身上也沒有血跡,只是沾了些泥土。

不過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師父!”

看見兩人,沈馥先是對陸延生點了點頭,然後才走到陸天行身前,低著頭,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陸天行的表情。

陸天行看了眼自己的弟子,表情有所緩和,但當他目光轉移到段天德臉上之時,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你是誰?誰放你進來的!”

段天德一看陸天行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連忙跪倒:

“弟子段天德拜見師叔祖!”

“你是怎麼進來的?”

面對段天德的大禮,陸天行的表情沒有任何緩和的趨勢,冷聲質問道。

段天德哪敢說自己是偷偷闖進來的,要讓陸天行知道自己違背了他的意思,耍詭計闖入這片山林,不死也得掉層皮。

“回師叔祖,我師父說想收沐雨寧為弟子,弟子特意來告訴她這件事,師叔祖封山之事,弟子實在不知!”

“起來說話,你師父是誰?”

陸天行看了眼小葵,隨後又問道。

段天德顫巍巍的站起來:

“家師方鶴鳴!”

“老夫知道了!”

陸天行漠然的看了段天德一眼,隨口道:

“滾吧,回去告訴方鶴鳴,讓他斷你一年靈石用度,以示懲戒,就說這是老夫的意思!”

段天德聞言臉色煞白。

但在陸天行銳利的眼神注視下,他最終還是把辯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陸天行在陣宗地位極高,就連宗主也要讓其三分。

更不要說他這樣的小輩了。

“師叔祖,弟子先告退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陸天行一眼,見對方沒有任何表示,有些失望的低著頭,轉身離開。

段天德不明白,為什麼陸天行沒有責怪那個姓陸的。

難道就因為對方是沈馥那女人的丈夫?

想到自己就要被扣掉一年的靈俸,段天德內心一陣刺痛。

段天德離開後,陸天行也沒有繼續逗留的意思。

被劍氣削去了一截長鬚,讓他的形象看起來有幾分怪異!

“徒兒,你繼續留在這裡修煉,不得懈怠!”

陸天行對沈馥的態度還算溫和,並沒有陸延生想象中那麼嚴厲。

“弟子遵命!”

沈馥顯然已經習慣弟子的身份,她快速看了陸延生一眼,猶豫著問道:

“師父,敢問弟子何時能離開這裡?”

沈馥的小動作被陸天行盡收眼底,他皺眉看了看陸延生,對沈馥說道:

“等你什麼時候覺醒,為師自會帶你離開!”

說罷揮手離去。

剛走出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留下一句話:

“記住,沒有覺醒,切莫丟掉玄陰之炁!”

話音剛落,陸天行整個人騰空而起,轉眼便消失在三人面前。

“你說,師父他是不是誤會了?”

沈馥雖然未經人事,但是在沈家村,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男女之事,陸天行最後留下那句話,讓她羞得滿臉通紅。

她求助似得看向小葵,卻只見小葵掩嘴輕笑,眼裡滿是調侃。

沈馥那張臉瞬間紅的像火燒一樣。

好在,小葵並沒有繼續取笑她的意思,而是有些好奇的望著陸延生:

“姓陸的,你跟陸長老,到底誰贏了?”

陸天行單獨把陸延生叫走,隨後平度山深處便傳出陣陣驚天動地的戰鬥餘波,不用想,肯定是兩人鬥法引起的。

小葵很好奇,陸延生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境界,才讓陸天行這位化神強者差點連鬍子都被剃光了。

不只是她,沈馥也很是好奇,自己的師父跟自己的男人,到底哪個實力更強。

“我師父他,沒有為難你吧?”

沈馥小心的問道。

“為難他?”

陸延生還沒說話,小葵就搶先一步,嗤笑一聲:

“你看他這樣子,像是被欺負的嗎?”

沈馥聞言,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陸天行斷掉的半截長鬚,又看了看完好無損的陸延生,點了點頭。

陸延生見兩人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頓時失笑:

“陸前輩道行高深,我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也沒吃虧就是了。

畢竟兩人光是鬥法,陸天行並沒有用陣宗最引以為傲的殺陣,已經是放了海了。

他估計陸天行只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要不然,他現在還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當然,這也有沈馥的因素。

陸天行總不會不考慮自家弟子的想法。

見陸延生諱莫如深,小葵不滿的撇了撇嘴,但是她也沒有追問。

陸天行是陣宗長老,要是被人知道他在一個小輩手裡吃了虧,那還了得。

到時候挑戰陸延生的陣宗修士,怕是會踏破陸延生的洞府。

陸延生看著沈馥,回想起陸天行留下的那句話,忽然問道:

“月娘,你的血脈,究竟是怎麼回事?”

月娘是沈馥的小名,自打跟徐元平去了望天開始,她已經許久沒有聽別人這樣稱呼她了。

望著眼前男人那張熟悉的臉,沈馥莫名有些觸動。

“延生哥,我也不知道。”

沈馥搖了搖頭,皺眉極力回想著什麼:

“不過我爹曾經跟我說過,我是他們從別處撿來的,我的生身父母是誰,他們也不知道。”

“我只記得從小到大,我的力氣都比其他人要大許多!”

沈馥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還有些不太習慣,語速很慢。

陸延生在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如果沒有意外,沈馥的血脈,應該是傳承自她的親生父母。

也難怪沈馥身為女子,能夠輕而易舉的獵殺山中猛獸。

原來都是血脈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