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鸞說道:“臣如何不懂呢?
當然臣其實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這些內容,定然是在心中思索許久,才能夠當著殿下的面說出來這些內容。
古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因為生活是苦難的,更不要說是相識殿下這樣的人,殿下這樣的人是大吳的國本,更是要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
但是臣覺得殿下應該歌頌生活,而不是苦難,任何苦難都是痛苦的,任何對於苦難的歌頌,都是別有用心和居心叵測,告訴殿下吃苦才能夠成功的人,大多數也都是希望殿下能夠無聲去承受苦難的。
但是這並不是說,殿下是不需要承受苦難的,人生在世,諸多事情加身,誰也說不得自己此時此刻和彼時彼刻到底會不會都是一帆風順,更不要說是殿下這種為克繼大統而做努力的人。
臣不願意相信這世上有因果這種事情,很多事情只是偶爾的問題,遇到困難和挫折從來都不是殿下的問題,用一句人們常說的話去說,就是天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什麼。
殿下感受到壓力,是因為殿下覺得殿下所承受的苦難是殿下必須要去承受的,就像是殿下愛上一個女子,哪怕是她對於殿下有些誤解,殿下也會在心中希望她能夠理解殿下,其實殿下完全沒有必要把這些壓力全部壓在自己的身上,失敗固然是可怕的,但是失敗不是可以避免的,哪怕是殿下做得再好,殿下也會有失敗的可能,天底下從來沒有常勝的將軍,也沒有一直成功的可能
也不能說殿下做得不對,殿下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殿下對於諸多事情都希望自己能夠做得很好,這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是很有志向的舉動,但是臣也希望殿下能夠適當地讓自己放鬆一些,殿下可以去嘗試做很多事情。
殿下處理朝政固然是正事,但是這種事情應該是由陛下去處理的,殿下還是應該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的。
但是臣覺得陛下也沒必要完全讓自己太過於勞累,因為殿下選擇走上這條路開始,殿下就已經不是失敗的,但是在這條路上,並不是奔跑才是唯一的選擇,殿下可以慢慢地向前進,看周圍的風景。
最重要的事情是殿下要學會去改變一下自己的心態,生活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要努力去做的,但是殿下不能把自己逼得太急,放低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可取的地方。
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臣也知道殿下可以做得更好,但是讓自己不太開心的事情,還不如不去做,人不能總是向著山頂的。
臣不是指殿下做的事情都是無用功,而是臣希望殿下在做一些的事情能夠放棄一些事情,人不能總是完美的,寺廟裡的佛像全身也會是有鍍金斑駁掉落的。
就算是在這裡本來還是有一些話要說的,但是當前面那句話說完,就已經全部忘記了,反正臣是希望殿下能夠明白一個道理,對自己的追求是建立在殿下覺得應該去做的情況下。
人生固然有很多不快樂,但是那不是殿下選擇,殿下選擇應該就只有相信自己。
最後再送殿下一句話當做結尾吧,殺不死殿下的終將使殿下變得強大。
臣最後這句話有些失禮,要是殿下覺得臣說得有問題,還請殿下責罰。”
太子行禮說道:“是本宮錯怪大人了,本宮還以為大人是想要責備本宮,本宮向大人深表歉意了。”
許青鸞回禮道:“臣愧不敢當,臣不過是盡到自己的一根本分而已,臣不願意見太子殿下,不是因為臣不想見太子殿下,是臣覺得臣沒有必要去見殿下,殿下何須在意那些大臣的看法呢?
當然殿下懷疑臣和陛下之間的關係太好,也是不無道理,臣和陛下算是昔年的故交,那時候莫不是要說殿下,陛下的年紀都沒有多大。
臣所以不見殿下,是覺得像是殿下這樣的晚輩,其實是沒必要和臣這種人見面的,雖然臣在諸多大臣眼裡,都算是不錯的臣子,但是臣終究並不是那種能夠讓後人所喜歡的臣子,臣是孤臣。”
“大人何出此言?”
許青鸞直截了當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臣雖然也和齊大人有所走動,但是臣和其他大臣之間並無任何私交,要是和他們有私交的話,臣斷然也不會像是現在這種情況,現在的臣和孤臣無異,身邊不僅沒有什麼朋友,連家人都沒有,臣到現在還是孤苦伶仃的一個,像是臣這樣的人,是註定此生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所以臣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當一個孤臣,而且臣覺得這樣當一個孤臣,姑且還算是可以的。
像是臣這種人,是不能夠和殿下這位儲君有過多的接觸的,殿下是儲君,是大吳的國本,和臣這種皇帝的孤臣有太多的聯絡,恐怕不會是一件好事情,恐怕陛下會對太子殿下有所顧忌,這種事情實在是不應該發生的,而且臣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能力的,至於剛才的那些話,只能夠說是臣作為長輩對於殿下的勸告。”
“本宮謝過許先生。”
“當然臣也有一件事情需要太子殿下說,不知道太子殿下願意不願意去聽。”
“既然是許先生的話,本宮自然是要聽的。”
“事情是這樣的,臣知道殿下應該聽過現在的餘杭縣縣尉齊年北。”
太子點點頭,說道:“當然聽過,這位齊年北在餘杭縣發生的事情,還是有很多人聽說過的,本宮也從幾位大人的口中聽過這幾那還去,只是這件事情似乎和齊國公有關,所以這些事情本宮也沒有多問。”
許青鸞說道:“臣希望殿下能夠對齊年北照拂一番。”
“大人和齊年北可是舊時相識?”
“他是臣故人之子,這件事情本來是應該請求陛下的,但是臣不希望陛下過早地摻和進這些事情當中,對於他的影響也是很大的,所以臣才會請求太子殿下對他照拂一番。”
“本宮當然可以答應這件事情,這算不上是什麼為難的事情,只是本宮覺得大人應該不會希望對於他太過照拂,不然也不會給他送到餘杭縣那種地方。”
“殿下果然聰慧,臣正有此意,無需殿下照拂他在官場上的事情,只需要殿下在他陷入到生死危機的時候,讓他不那麼輕易地死掉就可以。”
“大人還真是希望他成才啊,本宮還有一事不解,陛下對鄭王明明更加喜愛,為什麼大人不去求助鄭王。”
許青鸞當然知道他會問這些,太子的想法他還是清楚一些的,他說道:“臣和鄭王之間的關係不錯,只是因為陳淑妃當年是臣帶進宮中的。”
“本宮明白了,還請大人放心,這件事情本宮會不留餘力地去做的。”
許青鸞行禮道:“臣代替齊年北謝過殿下,如果殿下沒有事情要問的話,臣先告退了。”
“恕本宮不能去送大人,今日之事,本宮算是惹怒了陛下,被罵是免不了的,所以就不宜去送大人了。”
許青鸞說道:“豈敢勞煩殿下,臣走之前還有一句話要說,殿下如果真擔心這些事情的話,臣覺得殿下可以示人以弱。
孫子兵法當中有這樣一篇,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道者,令民與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制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臣覺得這句‘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其實是最適合殿下的,陛下雖然是雄才偉略的君主,但是陛下並不懂得兵法,所以這一點用在陛下身上還是很適用的。”
“本宮謝過許大人。”
“臣惶恐,臣告退。”
太子沒有再客氣,等待許青鸞離開之後,他才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天生聰慧,自然明白許青鸞的意思,許青鸞是告訴他在皇帝面前不一定非要擺出來臣子那種的姿態,也需要適當地表現出來一些兒子面對到父親的姿態。
至於前面說的內容,太子覺得自己需要慢慢地去回味一下,有些話是他短時間之內難以去想清楚的,但是今天來這裡並不是毫無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