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妖王沉吟許久:“再等十天,如果那個真仙傳承者的災劫之氣還是沒有爆發的話,我就派小妖去皇都裡面殺人。按照永珍殿中的記載,只要冤魂血孽足夠多,也能加快災劫之氣的爆發。”
龜妖將和白虎都同時看向黑蟒妖王,只覺這位的心思真是足夠狠辣大膽,去皇都裡殺人,起碼需要數千八品小妖,潛入皇都,襲殺人族,而且極其容易沾染因果到自己身上。
.....
諸多大妖在城外等了大半個月,都不曾見到這位真仙傳承者的災劫之氣外化出來,頗有些不耐煩。
像黑蟒妖王這樣打算採取血祭人族,來逼迫陳瑀的災劫之氣爆發的大妖,不在少數。
正月三十。
這一天,常照小和尚滿臉苦笑,他身後跟著一個大肚子,穿著破爛袈裟的中年和尚,兩人直奔陳瑀所在的客棧。
大和尚笑眯眯的,頭頂光亮,可以反射陽光。
“師傅啊,我都立下天道誓言,不能主動透漏訊息的。
你暗中窺伺徒弟我的蹤跡,這樣也會被視為違背誓言的。
我的佛心破碎,小命就沒了。”
大肚子和尚笑道:“關於那位施主,你什麼話都沒有說,這怎麼能算是違背誓言呢。
而且如今城外諸多大妖魔窺伺,六品觀海境的妖魔就有十幾位,都是修行百年的大妖。
這位施主此時只怕也是需要助力,我已經將你我二人身形蹤跡隱去,此次之事,除去你我二人之外,再無第三人知曉。
就看那位施主是否有拜入我佛門之念,若是無緣,我等也不會強求。
畢竟真仙傳承,都是講求緣分,強求不來。
當初那位得到了天庭星君傳承的人,也是被血菩薩帶入白骨道宗中,如今已是四品金丹境的大能。
我等也只是為了能拉攏一位真仙種子,看看能不能讓道宗增加幾分氣運而已。
天下快要大亂了,我們和這位施主結個善緣,也未嘗不可。”
小和尚常照耷拉著頭,嘆了一口氣,兩人走到陳瑀門口。
咚咚兩聲敲門聲。
吱呀,門被推開。
陳瑀盤腿坐在床上,笑著看向兩個禿頭大和尚。
他心中一動,已是推測出常照旁邊的大和尚的身份。
臨光大和尚眉頭微微一皺,這少年竟然不曾起身,有些不禮貌了,畢竟他乃是道宗六品,去凡俗國度,當有無數信徒跪地行禮。
常照小和尚拉來椅子,給師傅坐下。
他則站著,立刻給陳瑀說起了師傅剛才教給他的那番話。
無非是“佛門與你有緣,你當入我佛門。”“佛祖神通廣大,入佛門之後,當登臨極樂西天,得享無窮福緣。”之類的話。
陳瑀沒有理會常照。
卻是看向笑咪咪的大和尚,他從此人身上感到了一股略微活躍的威脅感。這位常照小和尚的師傅,竟然能對他產生威脅,只怕是已經六品。
大和尚臨光行了個佛禮,示意常照停下,他笑道:“仙府中的所有事情,常照都沒有和我說。
是我主動跟隨常照來此地。
施主可知,如今皇都外,足足有十來位六品大妖魔,正在窺伺此地,只等施主身上的災劫之氣爆發,必須出城應劫之時,就要奪了施主你的仙府機遇。”
陳瑀伸了個懶腰,不以為意。
尋常六品妖魔,大都是以一百五十道竅穴的根基破境,這等妖魔對他而言,真的有威脅嗎。
這幾天來,他體內兩百三十道竅穴中盡皆蓄滿了純陽劍氣,只差幾天,就可達到七品極境,後天返還先天,修成純陽道體。
他心中亦有殺意沸騰,斬妖除魔,方可磨礪自身道心。
臨光和尚道:“我此次來,只是代表了一份結交的善意。
施主不必太過在意,若是有緣,施主可來我佛門,未來登臨西天極樂之處,亦是有望。
若是無緣,我這裡也準備了一百斤極品靈石,只為結交施主。”
說著,一個儲物袋就被送到了陳瑀手上。
陳瑀意念一動,立刻就感知到了儲物袋中濃郁的靈氣,幾乎撲面而來,甚至快要趕得上純陽仙府的練劍之地中的靈氣濃度。
“師傅,你好大的手筆。”常照小和尚目露驚色,覺得師傅也太會結交人了吧。
臨光大和尚臉上亦是有肉痛之色:“上品靈石還好說,不算太過珍貴。極品靈石裡,每一份都蘊含了細微的天地法則碎片,雖然極其微小,猶如沙粒一般,卻也彌足珍貴。就算是我,堂堂六品巔峰的修行者,每年也只能得到二十斤。
這個儲物袋裡,裝的是我五年的分配額度了。”
陳瑀眉頭一跳,原本微冷的臉色消散,頓時面露感激,稱呼都變了。
“前輩,你怎麼知道我正急需靈石來突破境界,你這份極品靈石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陳瑀握住臨光大和尚的雙手,上下搖動,搖的臨光大和尚的肚子都在晃動。
臨光大和尚心中一驚,好強的肉身力量,宛如人形兇獸一般,以他經受天地靈氣淬鍊過的肉身,竟然一下子都沒抵住這股力量。
不過,看到這位施主如此上道。
他咬咬牙,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儲物袋。
他緊緊抓住這個袋子,眉毛都扭成倒八字形,卻久久沒有放開這個儲物袋。
陳瑀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握住臨光大和尚的手。
雙方在角力,臨光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陳瑀隨手一晃就是四五十萬斤力氣,以他六品觀海巔峰的境界,一瞬間都難以招架住。
“哎!我說,小夥子,你.....放手啊。”臨光大和尚的心臟砰砰跳動,氣血洶湧,一時間和陳瑀的手僵持住了。
陳瑀面色不變,只是握住臨光的手。
“前輩啊,既然還有資源要給就一起給我吧。
結交當有誠意。”
感受到眼前青年手中傳來的巨大力量,把自己的手都捏的很痛,臨光才意識到這位真仙傳承者,絕非以往的真仙傳承者那樣微弱。
他明明已經獲得了初步存活下來的資格,尋常六品,絕對沒有他這樣強的肉身。
臨光大和尚喘著氣:“年紀大了之後體力就是不行了。
算了,這個給你吧,裡面是三百斤極品靈石。
我看你這小夥子,也不是想拜入佛門的樣子,一心薅老夫的靈石來了。
我就不該來。”
陳瑀拿過這第二枚儲物袋,掃了一眼裡面堆成小山的一堆靈石。
濃郁靈氣的清爽感撲面而來,這些靈石足夠他在一天之內將體內剩下的竅穴中蓄滿純陽劍氣,徹底轉為純陽道體。
他收好儲物袋,握住臨光大和尚的手,滿臉感激:“前輩啊,多謝你的支援,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臨光渾身抖了抖,差點起雞皮疙瘩:“少年啊,該感激就感激,不用說這麼肉麻的話。”
常照小和尚面露羨慕:“這麼多極品靈石,師傅你得攢多久才能攢出來啊。”
臨光忽然回頭,啪的一下,狠狠拍了常照小和尚光頭一巴掌。
又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臨光站起身來,對著陳瑀施了一個佛禮,常照捂著頭,也跟著自己師傅一樣施了一個佛禮。
“施主,我們就此告別。
若你想要拜入佛門,我們隨時歡迎。
起碼會有四品以上的金丹大能願意做你的師傅,為你護道。”
師徒二人轉身離去。
忽然。
臨光大和尚又轉身過來:“少年啊,我要告訴你。
這次災劫,五品龍門境的前輩已經有了自己要領悟的道,定然不會出手。
可六品觀海境,已是可以用自身之力引動天地之力。
你若是不能抵禦的話,一定要捏碎這枚令牌,老夫我會及時趕到的。”
臨光扔給陳瑀一枚棕色菱形木牌,就轉身帶著小和尚常照離去。
兩人走到街頭一間酒樓裡。
臨光點了五個大雞腿,五斤滷牛肉,三壇桃花釀,開始大口吃喝起來。
常照也順勢拿起一個大雞腿,被臨光瞪了一眼,也不在意,自顧自吃了起來。
臨光隨手設了一道隔音陣法和一道小結界陣法。
常照這才問道:“師傅,你又來破戒了。
你給陳師兄這麼多極品靈石,你身上真的再沒有靈石了嗎。你徒弟我最近修行可是缺靈石缺的很啊。”
他身後湧出一道半米高的降龍法相,法相身上綻放著燦燦金光。
臨光大和尚本來在吃著滷雞腿,十分投入。
忽然轉身看向常照....
身後的法相。
“好啊,你小子,真人不露相。
許久不見,你的法相已經修到無我無相的境界了。
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六品觀海境。”
常照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師傅拍過的頭,臉色凝重:“所以,師傅,你到底還有沒有極品靈石。
給我五百斤,我一年之內,就可以突破到六品觀海境。”
臨光上下仔細觀察了常照幾眼,眼中露出困惑:“不對啊,小常照你的資質不足以讓你修行的如此快速,就算是有充足的資源也做不到這一點啊。
難不成你在那仙府裡面獲得了仙藥?”
常照挺起胸膛,自豪道:“師傅,我是誰,我可是你的天才徒弟,區區六品,那不是想破境就破境。”
臨光瞪了常照幾眼:“說實話,什麼原因。我還不知道你小子說什麼情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尤其是四年前從那仙府中出來之後,你就再無全心修行過,唸誦佛法都心不在焉對。”
常照猶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
“我是自從立下天道誓言,要做陳瑀師兄的追隨者之後,我對大道的感悟,對天地法則的認知,對佛理、佛法的學習,就像是坐在飛劍上一樣,蹭蹭往上漲。
我覺得,這就是我出發之前,師傅你所說的貴人吧。
陳瑀師兄的氣運稍微分潤我一點,我的修行就飛快提升啊。
師傅,你想想,這樣下來,陳瑀師兄的修為和戰力,已經達到什麼程度了,尋常七品、乃至於六品,會是他的對手嗎?”
小和尚常照見師傅陷入沉思,抓住眼前的雞腿,一口一口,三息之間就將眼前雞腿一掃而空。
等到臨光大和尚迴歸神來,看向眼前桌子上,就只剩下一堆雞腿骨頭。
他又順手拍了拍小和尚常照的腦袋,在上面把手上的油花子抹去。
他嘆息道:“如今天地之間靈機日益凋敝,人族和妖魔的敵對越發嚴峻。
你能找到這位真仙傳承者,成為他的追隨者,也是你的選擇。
我很高興,這意味著你終於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可你也要清楚,危險和機遇是相隨的。
這位傳承者能度過這次劫難,自然是能魚躍龍門,從此化為一條真龍,任意翱翔。
若是渡劫不成,你的機緣命數也要受到牽連。”
小和尚常照拿起桃花釀的酒罈子就往嘴裡倒,引得周圍人群都圍觀不已,詫異一個小和尚竟然這麼能喝。
他絲毫不在意:“師傅啊,你常說,只要做了事情之後,就不要去再後悔了。
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快點給我一袋子極品靈石,你徒弟我就要突破到六品觀海境了。”
臨光大和尚拿起酒罈子:“喝酒喝酒,別老惦記我的靈石。”
.....
大乾皇都外,大妖魔們都在窺伺著皇都上空雲層的變化。
卻無一人敢直接衝入皇都之中。
畢竟,一堆六品觀海境,面對可魚躍龍門,真正觸控大道法則的道宗五品,也只是一巴掌拍死的事情。
自從臨光大和尚來拜訪陳瑀之後,其他三大道宗竟是再也無人拜訪陳瑀。
而皇都上空的氣氛,也越發壓抑起來。
百姓們照常辛勤勞作,換取生存口糧。
城中的修行者們時不時望向天空,準備看這一場好戲。
陳瑀則依舊待在客棧中,默默淬鍊竅穴,積蓄純陽劍氣,做好後天肉身轉化先天純陽道體的準備。
......
大乾皇都的西南一千里外,一座小鎮上。
一個壯漢胸口有一個拳頭大的前後貫穿的坑洞,太陽光甚至可以從這個洞裡穿過去。
他臉色黝黑,氣息虛浮,嘴角還留著血。
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有一個肌膚雪白,晶瑩可愛的小女孩正蹲在他身前的視窗旁邊,透過窗戶縫隙往外面看去。
小女孩只有半米多高,頭髮是紫色的,頭上還有著兩個小凸起,頭角崢嶸。
看到外面沒有黑色影子,她連忙跑到黑皮壯漢身旁,小聲說道:“叔叔,外面的影子妖獸不見了,我們快跑吧。”
黑臉男子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眼中卻有些傷感流露。
“真的要聯絡陳兄弟嗎,他如今也不知道修行到什麼境界了。
當初斬殺那隻白猿、神仙意志的時候,他已經修行到七品大成了。
如今四年過去了,他應該能修行到七品圓滿吧。”
李逵想起自己那天離開白猿洞後,殺了幾隻妖魔,就覺醒了天殺星體質。
在那之後,他就能自動分辨出妖魔、惡人,更是時常遇到奸邪淫惡之人,一旦遇到之後,他就下意識的湧起殺念,將那些妖魔全都殺個乾淨。
更是會時不時的救下一些小孩子。
沒想到,他救下來的這個小孩子,竟涉及到妖族內部的秘密。
妖族甚至派出六品觀海境,這等傳說中的強者來尋找這個小女孩。
他和這個頭角崢嶸的少女已經被追殺了大半年,以他開闢一百八十道竅穴,透過汲取殺意和妖獸精血也能恢復肉身傷勢的天殺星體質,如今也撐不住了。
李逵大口喘著粗氣,對著小女孩笑道:“乖女兒,不要怕。
爹爹一定會保護好你,讓你活下去的。”
小女孩抱著李逵粗壯的手臂,眼中吧嗒吧嗒的淚水流淌:”義父,義父,我不要你死。
我要你也活下去。”
她小聲抽噎著。
半年的生死逃亡,兩人早已相依為命。
李逵咳咳兩聲,喉嚨中悶出一口淤血,順著下巴淌到早已遍佈血汙的衣服上。
他從儲物袋深處拿出一塊淡綠色的通訊玉牌,摩挲著,猶豫半晌,還是給陳瑀發去了這樣一道訊息。
“陳兄弟,我遇到了生死危險,我也不想求你,讓你陷入危險之中。
可,我實在是不想讓我的女兒死去。
她才剛剛五歲啊。
我在大乾皇都西南側一千里處的龍門鎮,這裡有起碼三隻六品妖獸。
你要衡量自己的實力,救不了我的話,不要硬來。”
李逵忽然想起自己殺伐不斷的一生....
從五歲起,就殺了隔壁扒灰的老頭子。
八歲的時候,殺了想要偷竊自己唯一的長刀的盜賊。
十二歲,殺了一個想要奪走自己進入衙門成為小吏資格的外來戶。
十四歲,殺了十隻入品妖魔,在衙門中一時風頭無倆。
十八歲,他已經是那個縣城最強的修行者,八品大成。
後來,他被新來的縣令聯合眾人趕走,栽贓陷害他。
他將一群穿著狗皮的雜種們全都殺了,成為捉刀人。
自此浪跡天涯,斬妖除魔,不在話下。
直到救下了這個小姑娘,雖然處於每天每夜都在被追殺的過程中,他卻感覺無比充實,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李逵傳完話之後,回首自己短暫的一生,,卻已經耗費了他的全部心神。
轟的一聲,他就倒在床上,失去所有意識。
這半年來,他幾乎沒有一天停下來過,無窮無盡的追殺,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精力,如果不是可以依靠吞食妖魔血肉來恢復肉身,他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父親!!”看到和自己相依為命大半年的男人失去所有意識,剛剛還在約束自己眼淚的小女孩,此時淚如雨下,瞬間打溼了衣服。
....
陳瑀此時周身竅穴蓄滿純陽劍氣,肉身更是閃爍著淡金色的光,天頂大日中的純陽精氣,更是源源不斷的隨著他身體周圍的極品靈石,化作一道淡金色光流,淬鍊著他的竅穴和肉身。
直到周身三百竅穴,都化作三百個小太陽一般存在,散發著濃郁威嚴。
他的體表聖潔無瑕,整體散發著光澤,只是坐在那裡,就有無盡神光散發。
可下一刻細細看去,卻又感覺此人身形隱藏在無邊黑暗中。
寶物自晦,道體亦會自我隱藏神光。
陳瑀隱去所有體表神光,若是從外在看去,只是尋常濁世佳公子罷了。
他撥出一口白色氣柱,氣柱如龍,經久不散。
睜開雙眼,一道極其黝黑的光澤浮現。
“純陽道體,感受領悟大道果真如同呼吸一般簡單。
和大道之間再無任何隔閡,只要用心感知,時時刻刻都會產生大量的感悟。”
陳瑀感覺自己彷彿能觸控到天頂大日垂落下的純陽道則,至剛至陽,暖洋洋的光遍撒全身,十分舒服。
忽然。
嗡嗡震動聲從儲物袋裡傳來。
他皺眉,伸手取出一塊傳訊玉牌。
和他一起建立過傳訊玉牌聯絡的,只有李逵。
難道?
李逵絕望的字從玉牌中顯現在陳瑀識海中。
他豁然起身,目光金光四射。
他想起那天晚上豁達爽朗的黑臉漢子,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懷中的尋寶鼠吱吱兩聲:“劫氣越發深重了,周圍肯定有很多大妖魔環伺。”
陳瑀手上的小純陽飛劍越發明亮,隱隱有劍氣浮動。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他心中殺意湧現,已經七品圓滿,更是修成純陽道體,他已經無需繼續忍耐下去。
尋常六品觀海境,他無懼一戰。
陳瑀心中殺意狂湧,行動起來卻十分警惕。
他施展純陽道術,遮掩住自己身上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無量劍氣,又收斂氣息,將自己變得猶如凡人一般。
嗤嗤!
他走出皇都城外,就猶如一道黑色流光,瞬間衝向皇都西南方向的龍門鎮。
......
而在陳瑀看不到的高空中。
卻有無形天象流轉,他的頭頂千米高空,雲層變幻莫測,化作一隻只黑色的蟒蛇,蛟龍,血蜥,其中蘊藏著無法想象的兇險和煞氣。
從陳瑀離開皇都的這一刻,他徹底失去了道宗守護者無形的庇護,他的災劫之氣,終於開始徹底成型!
.....
一處佈滿綠色毒液的地下洞穴中。
一個陰鷙中年,穿著綠皮襖,三角眼,驟然看向一道正在疾馳的人影,還有那道人影上方洶湧奔騰的恐怖災劫天象。
“九龍九蟒異象。
這個傳承者的災劫之氣,比起百年前那位拜入白骨道宗的真仙傳承者還要更恐怖。”
他的三角眼中,清洗無比的看到了陳瑀的容貌。
黑蟒妖王從洞穴中鑽出來,化作一道黑綠色影子,追向陳瑀。
.....
“好恐怖的災劫之氣!”鱷蜥王趴在一座大山裡的沼澤地中,舌頭驟然穿越百米,將空中的一隻黑色大鷹捲起,吞入腹中。
他的碧綠色扁平橢圓眼睛,看透了陳瑀遮掩自身的道法外象。
“鮮美的血肉之身,濃郁的氣血。
就算不獲得真仙傳承,這具肉身也是一道上好的美味。”
咕嚕嚕。
沼澤裡的氣泡翻滾。
他化作一個頭頂兩個凸起小角,一身棕黑皮衣的男子,鮮紅色舌頭舔了舔嘴唇:“我鱷蜥,說不得今日就能享受美味,又奪得真仙傳承。”
他化作一道腥臭黑風,追向陳瑀所在的方位。
....
陳瑀離開大乾皇都城門的一瞬間,就有兩隻大妖魔發現陳瑀,追了上去。
其他大妖因為等待時間太久,有些陷入沉睡中,有的則是抓了路過的行人女孩,來歡愉片刻。
雖說是人族勢強,道宗統御這方世界,普通百姓們卻依然生活在大妖籠罩的恐懼中。
其他大妖也不會一直盯著大乾皇都內的天象變化,畢竟裡面有防禦陣法守護,一直施展術法,也十分消耗精神。
“他是人形兇獸嗎?”
黑蟒妖王本來只是在窺伺觀察著眼前少年,他還沒有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真仙傳承者。
鱷蜥王也在用觀察獵物的方式來遠遠觀望著眼前少年。
可是當陳瑀一腳踩在地上,龐大的力量傳開,在地上踩出一個一里寬的巨大地面裂痕時。
兩個妖王都驚呆了,陳瑀的肉身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這可是大乾皇都地面的土地,都是經過陣法加固的地面,尋常七品修行者哪怕是在上面留下一個小坑都極為困難。
就算是六品觀海境修行者,如果不是專修刀劍、肉身法門這等破壞力極強的道路,破壞起地面來也極為費勁。
而且,陳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七品洞府境,就算是劍仙也不可能這麼快。我黑蟒一族極擅遊行,在地面的速度堪稱地獸最快的那一列,竟然一下子都追不上他?”黑蟒妖王能感到他和陳瑀的距離有一百里左右。
他的碧綠眼眸中擠滿了陳瑀的身影,經久不散。
“千里之內,你不可能逃脫我的視線。”
只要陳瑀稍微停下幾息時間,他就能趕上。
可是隨著時間拉遠,他和陳瑀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我恨啊。”鱷蜥王身體沉重,變成的黑皮壯漢渾身鼓鼓囊囊,滿是肌肉塊頭,走在地上轟隆隆震天響,濺起漫天塵土,卻始終難以追到陳瑀的身影。
鱷蜥一族以絞殺力和耐力著稱,速度雖然慢,可那也是相當於飛行類和敏捷類妖族來說的。
它和陳瑀的距離竟然越來越遠。
三十里,一百里,二百里......
陳瑀心憂李逵安危,瘋狂奔行著。
黑蟒妖王漸漸拉近了和陳瑀的距離。
陳瑀瞬間感到身後一股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窺伺感。
如芒在背。
他卻沒有回頭,只是疾行。
敢打擾他去救自己的兄弟,統統斬殺。
一柱香時間後。
陳瑀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看向眼前已經斑駁不已的石碑,龍門鎮。
他手腕上瞬間飛出一道金光,猶如利箭一般環繞著他,可頃刻之間斬殺敵人。
他站在小純陽飛劍劍身,緩緩升到空中,只是幾個俯視,就將這座小鎮看個通透。
這座小鎮,也就三里範圍。
然而,街道上,卻已經杳無人煙。
十室九空。
地上滿是屍骸,有的屍骨上面盡皆腐肉和飛旋盤繞的蒼蠅。
陳瑀用意念感知著這座小鎮中的生命力,只是幾息時間,他就找到了李逵隱藏的那座小屋。
....
咻!
他駕馭著飛劍,瞬息就到了木屋之外。
木屋內,李逵躺在床上,似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頭角崢嶸的紫發少女,跪在李逵身前,磕著頭,眼中滿是淚水,頭上則是裹了一條白布。
吱呀。
木門被推開,少女猶如驚兔一般被嚇到,瞬間拿起手中菜刀,轉身向來人砍去。
陳瑀面色微沉,伸出左手兩根手指,夾住了女孩手中的菜刀。
“我是你父親的兄弟,不要擔心。”摸了摸女孩的頭,他快步走到李逵身旁。
少女這才微微放下心中警惕,將門關上之後,手中依舊握著菜刀,緊緊盯著陳瑀。
陳瑀看到李逵胸口的破洞,就是心頭一沉。
等到他探出一縷純陽氣,注入李逵的肉身內走了一圈經脈後,才微微吐了口氣。
“還好,還能救得回來。”
噹啷一聲,菜刀重重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少女瞬間跪在陳瑀身前,眼神誠懇。
“求求你,救救我爹爹。
只要你能救活他,我願意一輩子給你為奴為僕。”
少女眼中已是湧滿了淚水,身子顫抖。
陳瑀輕輕一伸手,少女被強行從地上提了起來,他輕輕在少女後頸處拍了一下,讓少女沉沉睡去。
少女的精神壓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再堅持下去,只怕也要精神崩潰。
“只是靈氣耗盡,外加上肉身沒有得到停歇,快速增強的肉身沒有獲得一個平緩修復傷勢的時間。
傷上加傷,這才導致自己的肉身達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一下子昏過去了。”
陳瑀用手撫著下巴,轉瞬間,儲物袋中的十斤極品靈石,以及從仙府寶物殿中獲得的一枚治療丹藥已是被拿了出來。
“一枚青元丹,先壓住肉身傷勢。”
“純陽氣,配合著極品靈石,幫助你重新長出這片破損的肉身。”
陳瑀如法炮製。
青色,淡金色和七彩色的液體在李逵的肉身中快速流淌,並且被他的天殺星體質的肉身吸收。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李逵原本幾乎都聽不到的心臟聲,再次在這個房間裡迴盪。
李逵胸膛處貫穿前後的洞口,亦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復原。
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小女孩,聽到這個心臟聲,臉上似乎也多出了一絲笑意。
陳瑀擦了擦額頭汗,他還不曾幹過用純陽氣給人治療的事情,這種精細活確實費工夫。
不過,李逵的肉身確實天賦異稟,傷成這種程度,只是用了這點恢復手段,就恢復到這種程度?
陳瑀瞪大眼,這種肉身恢復力,堪稱兇獸級的強度。
他也不想想自己,單臂一晃已經是五六十萬斤肉身力量,這種力量哪是人族可以擁有的。
李逵依然在沉睡,他的精神和肉身都太過疲憊了,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好轉的。
躺在床上的紫發小女孩卻悠悠醒轉。
陳瑀微微一驚,以他的手段,尋常小女孩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醒過來。
當他回過神來,仔細觀察小女孩的紫色長髮,頭角崢嶸,以及眉間的紫色威嚴瞳孔,只覺這個小妞絕非普通妖族。
“你叫什麼名字。”陳瑀問道。
少女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堅韌不拔:“我叫李玉璃。
我爹給我取的名字。”
自從李逵冒死一次次救下自己性命的時候,李玉璃心中立下誓言,早就認定了這個父親。
陳瑀輕輕點頭,“李玉璃...玉璃。
好名字,沒想到老李還能想出這麼具有詩意的名字。”
紫發小女孩噗嗤一笑,帶來暖意。
“爹爹確實有些粗俗。
你,你叫什麼,是爹爹剛剛在通訊玉牌中發訊息的那個人嗎。”
陳瑀點頭:“我叫陳瑀,是你爹的大哥。
告訴我,是誰在追殺你們。”
他剛剛巡視這座小鎮的時候,早已經發現了幾道隱匿而濃郁的妖氣,經久不散,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紫發少女嘴唇囁嚅著,轉頭看了李逵一眼,終於還是下定決心。
“我是雲蕩山的一個小蛇妖,只因機緣巧合,掉入一道深潭中,吞服了一道仙藥,竟然有了化龍的跡象。
我重新回到雲蕩山,卻忘記掩飾自己的氣息,被其他妖魔發現,報給了雲蕩山妖王。
妖王立刻派人來抓我,如果不是爹爹那天碰巧在雲蕩山遇到了我。
我現在已經被抽出所有血脈,被那妖王吃掉了。”
“雲蕩山妖王?”陳瑀眉間掠過一絲寒意。
他待在大乾皇都的這段時間裡,也曾去永珍殿買下週邊妖物的情報,知道了之前來追殺自己的妖魔裡,有幾個妖怪就是雲蕩山妖王的手下。
紫發少女惴惴不安:“雲蕩山據說是大乾皇都周圍最強大的幾個妖魔勢力之一。那位妖王是六品巔峰的實力,除此之外,大家都說山中還有一位四品金丹境的妖族巨擘,足可吞山填海,這也是雲蕩山妖王在周圍幾乎無人敢招惹的緣故。”
陳瑀想起永珍殿中關於雲蕩山一脈的全部情報,足足給出了三百斤極品靈石的價格,知道紫發少女所說的這段資訊很可能就是真的。
只不過,按照佛門的那個大和尚所說,妖族和人族之間,亦有束縛在。
那頭大蟒蛇,真的敢在人族地界動手嗎。
他只要殺了那隻雲蕩山妖王,往道宗一跑,一條小蟒蛇,也敢在道宗放肆?
李玉璃有些畏縮:“叔叔,我不想你得罪雲蕩山妖王,要不你把我和爹爹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這就離去就好了。”
陳瑀摸了摸紫發少女的頭,溫和的笑了笑:“放心。
只要那個老祖沒出手,區區幾隻妖王,奈何不了我。”
他眉間冷意橫陳:“敢把我的兄弟傷成這樣,這條小蟒蛇已是有取死之道。”
陳瑀看向呼吸已經平緩許多的李逵,伸手一揮,一道更為強橫的隱匿陣法,將這座木屋覆蓋。
“你在這裡繼續休息,我有些事,出門一趟。
這座木屋已經被我佈置了隱匿陣法,你不要出門,等我回來。”
陳瑀吩咐道,紫發少女連連點頭。
陳瑀走出門,駕馭飛劍朝前方飛行而去,幾息之間,已是發現了兩道肆虐的妖氣。
地上疾馳的兩隻妖王都感受到了陳瑀身上傳來的鋒銳劍意,還有天上變幻莫測的龐大劫氣。
他們同時飛上空中。
“你這人族,跑的真快,讓我等趕的好辛苦。趕緊交出真仙傳承,饒你一命。”鱷蜥王聲音隆隆,震動雲層。
陳瑀懷中鑽出一隻灰色老鼠頭來,吱吱兩聲,十分鄙夷:“粗鄙的妖怪,妖氣和氣血都很骯髒。”
他微微一笑。
右邊忽然飛上來的一個三角眼黑衣青年,卻讓陳瑀忽然眉頭一冷。
他從這隻妖魔身上,聞到了傷害李逵的相同氣息。
看來,這就是雲蕩山妖王了。
三角眼青年鼻子猛烈抽動了幾下:“好熟悉的氣息。”
他皺眉看向陳瑀,又離近了一些:“是那隻小蛇妖身上的味道,還有化龍草的氣息。
你最近接觸到了那隻小蛇妖??”
他語氣冷厲,這小蛇妖吃的化龍草,對他這等蛇屬妖魔來說,甚至比那真仙傳承還要重要。
這是能讓自身血脈朝著真龍方向轉化的頂級仙藥,若是運氣好,甚至能挖掘到血脈中的那一絲祖龍血脈。
“那黑漢子和那小蛇妖跑了半年了,你本身就劫氣深重,會被諸多妖王圍攻,竟然還敢插手我雲蕩山的事情?”
黑蟒妖王臉色很冷,察覺到陳瑀身上的氣息並不是很強,他的心中愈發不耐起來。
“報上你的名字,從你身上一下子獲得化龍草的訊息和真仙傳承,你立下了大功,有功就要賞。”他大聲說道。
陳瑀刻意隱去自己的周身竅穴氣息,導致自身的氣息強度就和一個凡人一樣,卻讓這些妖魔誤判了。
這兩隻妖魔卻不知道,是天道讓他們刻意察覺到陳瑀身上的劫氣,從而發現陳瑀的氣息。
否則,陳瑀修行了純陽經這等真仙級的功法,又修成了邪法不侵的純陽道體,兩隻尋常六品妖魔,又怎能發現陳瑀。
鱷蜥王卻十分沒有耐心,尋寶鼠吱吱的輕視,更是激怒了他:“好無禮的小妖,膽敢輕視我鱷蜥老祖。”
他怒吼,聲音震動四方雲層,將雲朵都給震散了。
他渾身黑綠色的皮衣上,洶湧著狂暴的氣息。
他右手化作鱷魚龐大的璞掌,十米長五米寬的黑色手掌遮天蔽日,幾乎要將陳瑀身前的所有陽光都遮擋住,看不到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