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蟒陰靈被玄火燒盡,逐漸化為飛灰,魯大師也收了法陣,胸有成竹的轉身邀功。
可我卻想起了此前在蒼狼山燒蛇屍的一個細節,那就是白蟒是懷孕的!
從進了屋子開始,不管是探陰還是滅陰,始終只有白蟒自己現身,本就不合常理。
再加上烈火焚身那陰靈卻不避不閃,除了嘶吼連垂死掙扎都不曾有過,更是極其反常。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它在護著蛇卵!
斬草不除根,必留禍患。
既然我答應了胡為幫他救穆晴,自然不能眼看著穆家被這麼個半吊子大師給騙了。
於是就在魯大師邀功請賞的時候,我緩緩走到床邊,右手隔著睡衣搭上了穆晴的小腹,注入了一絲陰氣試探。
果然,陰氣甫一入內,穆晴的小腹便是一陣抽搐,連帶著她整個人都疼得哼了起來。
“你幹什麼!”穆母愛女心切,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所為,大叫一聲衝了過來,引得眾人再次將目光聚焦到床上。
好在胡為眼疾手快,飛身攔在了我面前,不停安撫眾人道:“讓我朋友看看,穆晴一定有什麼問題。”
“問題?”魯大師聞言不悅,三角眼眯了起來,“你們是信不過老夫的能力?”
穆愛國也是強壓著怒火,冷冷道:“小為,這裡沒有你們孩子插手的餘地,我與你父親有舊,不與你計較,讓你朋友躲開。”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胡為臉皮再厚也知道撐不了多久,趕忙求救似地看向我,希望我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穆晴中的邪,沒有驅乾淨,”我收回右手,抬眼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了魯大師臉上,對視上了那對陰翳的三角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事關穆晴,就連方才還怒氣衝衝的穆家夫妻也冷靜了下來,一臉疑惑地看向魯大師,等待他的回答。
“放屁!我叔怎麼會失手!”先坐不住的竟然是那個憨厚青年,想不到還是他與魯大師還是叔侄關係。
“栓柱,住口,”魯大師眯著眼冷冷道:“不知道小朋友出身何門何派,竟然質疑老夫的道法?”
“無門無派,”我搖搖頭,淡淡道:“只不過跟著爺爺學過一些皮毛。”
“你爺爺又是何門派?”魯大師再次問道。
我仍是搖搖頭,“亦無門派,不過自學道術,在縣城裡有幾分名聲罷了。”
“哼哼,縣城,”名喚栓柱的青年冷哼一聲,“我叔可是正宗龍虎山門人,窮鄉僻壤的土包子,也敢來省城裝比,惹惱了我叔,小心走不出省城。”
“你他媽!”胡為一聽人罵我先是坐不住了,跳起一拳砸到了對方的面門上。
栓柱大罵一聲,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胡為可是認了我這個哥的,嗎的當著我的面打我小弟?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發一聲喊,我也加入了戰團,瞬間二人合力將栓柱踩在了腳下一頓爆踹!
“胡鬧!別打了!”穆愛國大吼著,用盡全力將我和胡為拽開,自己也捱了好幾下。
剛一脫身,栓柱一躍而起,揮著拳又要衝上來。
“栓柱住手,”見狀,魯大師緩緩開口,“別和鄉下人一般見識。”
說罷三角眼瞟向了穆家夫妻,譏諷道:“不知穆家是相信這個鄉村大仙的孫子呢?還是相信老夫在省城三十年來的信譽?”
此時栓柱已經站回了他的身後,全然不顧滿臉的鮮血,惡狠狠地盯著我和胡為。
我一臉不屑,從小到大打架我還沒慫過。
胡為更是囂張的伸出雙手,豎起中指嘲諷了起來。
“大師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穆愛國趕忙打起了圓場,厲聲道:“小為,帶你這朋友出去,否則別怪我不顧和你家幾十年的交情!”
穆愛國是穆晴的父親,胡為雖不敢造次,但也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穆叔,我用性命擔保我朋友說的都是事實,他說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中邪的是穆晴,是我的好朋友更是你們的女兒!到時候被我朋友說中,你們就是求到玉皇大帝那也晚了!愛幾把管不管!”
胡為的話雖然粗鄙,卻也動搖了穆家夫妻的心裡。
夫妻倆對視一眼,穆愛國尷尬道:“大師,要不您再給看看?”
“哼!”魯大師冷哼一聲,卻也拗不過僱主發話,邁步上前,擒住了穆晴的手腕。
只三秒便大吼道:“脈象平穩,略有雜亂,不過是驅邪的後遺症,黃口孺子胡言亂語,哪裡還有什麼邪氣!”
要說之前他大意忽略了白蟒懷胎也就罷了,到了此刻卻依然想敷衍了事,那就真的是沒有職業道德了。
就連穆愛國夫妻也看出了魯大師最後的診斷極其草率,充滿著賭氣的成分,臉色都跟著嚴肅了起來,從最初的恭敬轉為了質疑。
我沒理會魯大師的質問,輕輕掀開了穆晴的睡衣一角,露出蒼白的小腹,“大家看。”
這下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大家都能看到穆晴的小腹微微隆起,密密麻麻布滿了細密的蛇鱗紋路,彷彿裡面有無數小蛇在盤桓遊走!
穆母最先崩潰,一把拽住魯大師的胳膊,厲聲哭道:“你不是說驅邪乾淨了嗎?!這是什麼?!我女兒到底怎麼了?!你說啊!”
就連穆愛國也不再攔著,怒目圓睜瞪著魯大師,一把奪回了方才的支票。
“讓開!讓老夫仔細瞧瞧,”魯大師掙脫了穆母的糾纏,走到了近前,狠狠剜了一眼我,隨後單手撫上了穆晴的小腹。
一秒、兩秒……
足足過了一分鐘,方才緩緩起身,一臉難以置通道:“這是……陰胎?”
“陰胎……是什麼?”胡為搶先問道。
我緩緩解釋道:“白蟒懷胎,侵襲穆晴的時候自然也帶來了自己幼崽的陰靈。”
“現如今這些幼崽盤踞在穆晴體內,佔據奇恆之腑,借其養靈,靈成之日,便是穆晴爆體之時。”
胡為撓撓頭,再次問道:“奇恆之腑又是什麼?”
“子gong,”開口的是魯大師,此時他的臉上陰晴不定,看我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想來是十分氣惱我不單壞了他的生意,還讓他如此顏面掃地。
心裡指不定想剝我的皮,抽我的骨呢。
“魯大師,我們說好是幫我女兒恢復正常,現在怎麼辦?”穆愛國插言道,雖然嘴裡還叫著大師,但語氣已不如之前恭敬。
“哼,”魯大師輕嗤一聲,再次抽出了桃木劍,“我既然有辦法滅了它們的老母,就有辦法再滅了這些崽子,都讓開!”
聞言,穆愛國下意識抱著妻子後退回了窗邊,胡為也倒退了三步,可我卻沒有動,依然站在床邊。
見我不走,魯大師陰陰開口:“小朋友,我一時大意被你逞了能,怎麼,你還想切車麼?”
切車,指的是江湖上搶生意的行為。
沒想到他被我下了面子連黑話都崩了出來,想來是恨極了我了。
但我也不怕他,笑著擺擺手道:“活是你的,我只是作為穆晴的朋友關心則亂,大師不必動氣。”
“只是,”我話鋒一轉,“這奇恆之腑脆弱無比,穆晴又剛剛成年,不知大師要如何處理裡面的陰胎呢?”
“說與你又何妨,”魯大師眯著三角眼,冷聲道:“方才我已檢查仔細,這女娃腹內陰胎有數十之多,且盤踞著外壁不能分離,我要用道家玄火將它們全部燒死!”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先前誅殺白蟒陰靈的時候他就不顧至剛陽氣用了八卦玄火陣,如今仍是依樣畫葫蘆。
可奇恆之腑不比體外,玄火必會給其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荒唐至極!”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給他留任何面子了,於是長笑一聲,厲聲喝道:“如此剛烈的陽氣打入穆晴體內,雖說必能消滅陰胎,但她的一輩子也就廢了,再也不能做母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