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正自伏案疾書,身周地上被扔了十數團紙團,他卻依舊毫無停歇之意,依然在凝神而書。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輕而急促的敲門聲,他正沒好氣怒喝一聲道:“誰?……”門外那人恭敬應了。

“進來!”聽得男子聲音,楊銳頗有不耐,語氣自是不好聽,依舊端坐,也不起身,斷喝道。

隨著“吱呀”一聲開門聲,但見一長相稍嫌瘦削,猶如客店小廝模樣之人側身閃入。進入屋內,還不忘回過身去,探頭門外獐頭鼠目地四下張望一番,這才順手將房門關了。

如此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一切,垂手而立,面帶尊崇之意,朝楊銳躬身作揖道:“啟稟公子,屬下適才見那任飄雪業已歸來,想起公子吩咐之事,便一路悄悄尾隨,你說怪是不怪?

這任飄雪既回幫中,卻是不作休息,徑直去了幫主房中,直至現下也不曾出來,屬下擔心跟得緊了,為他察覺,只得遠遠盯著,眼見他始終不出,只怕再等下去耽誤公子事情,特來告知與您,接下來該如何做,還請公子示下。”

“嗯!做得不錯,我知道了,你先行下去吧,這些銀子你拿去,其他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記住,把嘴給我閉緊點,莫滿口胡說,壞我大事。”楊銳耐著性子聽他說完,知道任飄雪終於歸來,心下激動,表面卻裝著若無其事地掏出一錠銀子,迎著那小廝拋去,意帶警告地說道。

“謝公子!屬下省得!屬下先行告退,公子您忙!”那小廝雙手接得銀兩,即刻揣入懷中,心下樂開了花,恭恭敬敬地朝楊銳施了一禮,忙不迭地應道,隨後,毫無遲疑地轉身而去。

“哈哈哈……,好!好!好!回來得好!”那小廝走後,楊銳抑制著激動,儘量放低聲調,滿臉瘋狂之色,一陣壓抑的暢笑過後,連聲道好。

“哈哈哈,幫主,我兄弟二人奉命前來。”任飄雪無奈地輕搖其頭,轉身自去廚房。便在這時,屋外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正是傳功執法兩位長老到來。

只見這二人一僧一俗,皆是年過半百的老者,僧人乃是執法長老悟覺,俗裝老者正是傳功長老胡雲鵬。

這悟覺早年乃少林方丈智雲大師的關門弟子,深得智雲囂重,遊歷江湖之時,與丐幫身兼傳功執法二職的胡云鵬結識,興趣相投,結為兄弟。

應胡云鵬與楊孝義之邀,擔任丐幫執法長老,遂請示其師智雲,智雲念及其兄弟情深,答應下來,並依然保留其少林弟子的身份,與其依舊師徒相稱。是以丐幫與少林這些年亦互通有無,頗為交好。

“二位兄長到來,快快有請,飄雪,快去拿酒來。”楊孝義門聞聽二人聲音,微笑著起身迎出。

“參見幫主,未知幫主召見,所為何事,少幫主也在啊,參見少幫主。”二人進入屋內,圍坐桌前,適逢任飄雪託著一托盤來到,起身打招呼道。

“飄雪參見二位叔叔,二位叔叔如此,且讓飄雪如何自處。”任飄雪興奮地說道,原來在丐幫之中,除了自己師父和小師妹,就算這二位叔叔對自己最親近,任飄雪亦是最尊重這二人。

如今,一回來就聚在一起,自然高興。說完,去了廚房,拿了一早就準備好的托盤前來,自托盤上拿出一碟醬牛肉,一碟花生,一罈老酒,酒碗筷子,一應之物,擺放於桌上,倒上酒,依舊挨著楊孝義坐了。

“二位兄長來的正好,飄雪這孩子下午剛回來,剛才小弟正跟他說起讓他接任丐幫幫主一事,二位兄長以為如何?”楊孝義敬酒道,放下酒碗,看向二人。

“上次,幫主跟我倆說過之後,我倆私下裡想了想,覺得幫主所慮甚是,如今天下大亂在即,少幫主即位,有我們幾個老不死的輔助於他,更利於他接掌丐幫,穩定人心。

如果真的等到大亂之時,說不定咱老哥幾個一死,幫中人心不穩,少幫主再想平穩掌控丐幫,只怕會很難。”胡云鵬與悟覺相視一眼道,對楊孝義的意見都深表贊同。

“我意原是如此,不想二位兄長想法竟與我不謀而合,甚好、甚好!便是這般。”楊孝義聞聽二人竟亦是這般想法,欣慰地說道。

言罷,更是端起酒碗,朝二人連連勸酒。

期間任飄雪將洛陽之事細說一遍,三人均臉現憂慮之色,對雲鳴鳳的推測深表贊同,憶及雲中天慘死,都唏噓不已。聽聞雲中天之子,尚在人間,又倍感欣慰,其中心情當真難以言喻。

幾人計議良久,任飄雪再三推遲,三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慰多時,方才勉強苦著一張苦瓜臉答應下來。見任飄雪答應下來,三人高興之餘,連連舉杯,痛快地暢飲。

連連數碗酒下肚,楊孝義自懷中摸出兩本小冊子,交於任飄雪,任飄雪接過一看,正是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手抄本。

匆匆一鱉上面筆跡,顯是出自師父之手,當下心中一暖,心知師父抄錄得這兩本書,亦不知花費了不少心血,自己自是不能枉費了他一番期盼,定要好生儲存。

心想至此,取出一方絲帕,珍之又珍地包了,貼身放入懷中。做完這些,眼看楊孝義,滿臉都是感激之意,未說得一語,雙眼已自模糊。

眼見任飄雪接得手抄本後,竟是如此珍惜,楊孝義告慰地一笑道:“這兩本書是為師憑記憶抄錄的,當年老幫主傳這兩項絕技於為師之時,全憑口述。為師天生愚鈍,始終沒能學全,望你能更超為師,帶領我丐幫重振昔日輝煌。”說完,露出一臉輕鬆的表情。

“對了,飄雪,你切記,熟記之後,立即銷燬,以免洩露。須知,我丐幫這兩項絕技,尤其打狗棒法,歷來都是非幫主不傳,非親口不傳,絕無抄錄。

為師之所以抄錄與你,皆是因老幫主雖傳得心法與口訣,然為師資質愚鈍,領悟甚微,恐傳授之時誤導與你,這才不得已而為之。切記!切記!”楊孝義想起歷代幫規,唯恐任飄雪不知,將手抄本就此留存於世,諄諄囑咐道。

“弟子原有此意,幸得師父提醒,弟子自當謹記,師父和二位叔叔但請放心,弟子有一事相求,弟子在熟記之前可否就跟師父住在一起?”

任飄雪聽得師父言罷,頓時驚得一身冷汗,自感事態嚴重,想起適才自己便是不明就理地生出想要終身儲存之意,若不是幸得師父告知,自己日後稍有不慎,致其流將出去,辜負了師父的一番美意不說,只怕更會連累師父與自己一道,成為丐幫千古罪人。

一念及此,更是惶恐,當下提出就跟師父住在一起,說完,望向三人。

“如此甚好。”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言罷,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