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土司家喝了一會兒茶,阿佳麗熱情地教他們辨別玉石。錢法法說:“你有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自己開一家玉石商店?”阿佳麗說:“你的話真是說到我心坎上了,我是真想開一家玉石商店。”錢法法說:“在盈江開店就很好,盈江毛料和瑞麗翡翠、騰衝翡翠形成了雲南玉三角之態勢,盈江是唯一以毛料為集散地而見長的,歷史上盈江就有販賣翡翠原石的傳統,是中國進口翡翠毛料的必經口岸,加工經銷翡翠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
“開店真的可以考慮,不過你要給我幫忙。”阿佳麗對錢法法已經產生好感,就大膽地向他提議。
錢法法沒想到她會邀請他加入,他不露聲色輕輕地說:“長期以來翡翠市場賺錢的都是
賭石成功人士,而成功者極少;在外行和內行混雜的市場上去賭石,贏的機率基本就是零,我這兩天賭了幾次,輸的挺慘。”
“你說賭贏的機率基本是零,也不能這麼說,有許多人也是發了大財的,你能保證你不再賭?”法法想阿佳麗真是一針見血,從內心來講他不可能不再去賭這可恨的石頭。
這是多年前在雲南錢法法與老土司的女兒的對話。
開一家古玩店是他的夢想,老土司的獨生女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翡翠千千萬,他不敢奢求。他前幾年與李楚翹在古玩市場開了一個古玩店。
那次從雲南回來以後不久,錢法法將從蕭小離那裡弄來的便宜真貨拉到附近的市裡賣掉以後,掙了將近四萬元。他用這四萬元進了幾件新仿造的贗品,其中一個日本天皇賜給侵略中國東北和臺灣的元兇乃木希典的青花瓷五彩三節葫蘆瓶,仿造的微妙微俏。
三節葫蘆瓶第一節為櫻花第而二節為菊花、第三節為芙蓉和蘭花。以太陽紋做主要裝飾帶分割,風格精緻雅典,圖案用金色線條勾勒,絕對會賣好價錢,錢法法很有把握的樣子。
錢法法年齡不大,卻已經在古玩界混了十四年時間,古玩買賣經歷雖然甜酸苦辣,但也使他增長許多知識。古玩像是一條涓涓流淌的沙河,淘盡天下英雄。
它具有巨大的誘惑力,撲朔迷離的情趣,世間不知有多少人為他痴迷?古往今來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因痴迷而窮追不捨,這不是簡單的“利益”問題,而是一種神秘的仰視,特別是對那些不可多得的精品孤品,他更是想一睹為快。
錢法法十七歲涉足古董行業,他腦子靈活,勤於向內行人學習,漸漸地道法由淺入深。錢法法有過幾次冒險經歷,運氣還算不錯,每一次冒險都給他帶來不菲的經濟收入,因此錢法法是屬於青年古玩商有實力的那種。
他頭幾年經常跑山西、天津舊貨市場,有時能找到比北京潘家園貨好又搶手的東西。
錢法法在藝術市場站住腳,每天在藝術市場轉,潛心研究古畫、古玩,可惜他覺得真跡不多。就好像吃了一種美味,只品嚐了一點,沒有滿足味覺的需要。
他急急地到處尋找,以滿足自己的味蕾。
一個健全的藝術市場:經紀人、評論家、古董鑑定家、畫家、收藏家齊備,藝術與商業具備的經紀人,才是最好的。他是比較有才藝的有追求的賞畫收藏家,當時只是家貧,沒有足夠的財力,要不然他那時就會開一家畫店。
再開一個畫店的願望是在他帶著李楚翹去杭州宋代官窯遺址老虎洞挖掘瓷器片回來後實現的。
由於天天在藝術市場,他認識了周老闆。周老闆是花店的常客,他買的最多的是玫瑰,幾乎天天買,買完玫瑰,就會抱著玫瑰花再來錢法法的店轉一轉。他是收藏愛好者,手頭有錢,但對古畫卻似懂非懂。
周老闆對錢法法說:“他前一陣子花十萬元買了一張古畫,有人預估過半年能賣十五萬。”他覺得錢法法在這方面有造詣,又在藝術市場混了較長一段時間,對古畫有一定了解,就讓他去他家看古畫。
錢法法說,“應該還是可以升值到十五萬的。”今天他又讓錢法法跟他一起去看另一張名家畫,那賣主要三十萬,他覺得三十萬貴了。錢法法看了以後說:“雖然現在大約貴了兩三萬,養一養能賣五十萬。”周老闆聽了心一動就買下了。
慢慢跟周老闆很熟了,周老闆就請他吃飯、聊天談論古畫、古董、藝術。慢慢地周老闆抵禦不住對古玩的喜好之情,自己在藝術市場開了一家古玩店。這樣一來跟錢法法在一起探討的時間就更多了,倆人遂結成忘年交。
錢法法正在一筐古銅錢裡挑選著,今天外面的天氣很陰鬱,空氣中散佈著一層薄薄的迷霧。古銅錢散發著更加嚴重的黴鏽味。
一個美女從錢法法店門口走進來,她大體看了一下貨架上的東西,然後嫣然一笑說:“好東西真多!可惜錢包有點癟。”
“我可以送一小件給你呀!美女。”她的玩笑開得有點大,美女白了他一眼,惺惺地走出店門。
錢法法則有些害羞地半趴在他的明代紫檀小書櫥上,紫檀的香氣比較淡,但好聞,既可以使人沉寂安詳,也可以加快人體內的新陳代謝。
可是現在錢法法卻聞到一股隱隱的血腥味,他感到詫異,哪來的血腥味?
連紫檀都變味了,錢法法這樣想著。美女走後,錢法法坐在店裡面,把門只留一道縫,因為就要到打佯時間,加上天氣陰沉,古玩市場已經基本沒有人了。
他坐在那裡,靠著紫檀書櫥,突然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好像背後閃出了一個人影,他驚駭萬分,從椅子上跳起來,轉身一看並沒有人影。
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他又坐下來,拿出一本書剛翻了幾頁,一隻蒼老的手伸到了他面前,他在驚恐中擋開了那隻手,回身還是沒有看見人影。
他停頓了一下,感覺那一股血腥味躁動了起來,他自己壯膽叫道:“你是什麼鬼魂,給我出來!”
古玩店裡沒有任何動靜,好像那股血腥味也淡了,他收拾起古銅錢,端著筐子開啟了紫檀書櫥的門,將筐子放進去,猛然看見紫檀書櫥裡有一張人臉,很古怪的一張瘦老頭的臉。
錢法法惶惶地放下筐子,順手拿起一把古扇,朝人臉打了過去。人臉不見了,他在紫檀書櫥中搜尋了幾下,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他心裡想,古董年數長了按老輩人說,是會發生異常的,他正想著走到高櫥後面,移動了一下一個古花瓶,紫銅書櫥裡的那張很蒼白的臉一直在他腦海裡晃動。
今天就是特別,就是有不著邊際的恐慌,以前他看到過墳墓裡的殭屍也沒這麼恐懼過。
他儘量使自己安靜下來,可是慢慢的心裡這個想法驅趕不走,他在整理古玩中總想往紫檀書櫥看,看了幾次也沒有什麼異常,但就是忍不住不斷地瞄向紫檀書櫥,而且那種恐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當這種感覺強烈到極致的時候,他又看向紫檀書櫥,感覺紫檀書櫥邊緣有個影子的東西在望著他,好像是個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和物之類的,他不相信自己會連續產生幻覺,就揉了下眼睛,定了下神。
然後朝紫檀書櫥環視了一圈,沒有看見那個影子,他又向整個古玩店環視過去,這一望,就讓他見到了這一生最恐怖的東西,這種恐懼由心向外,一下子從頭麻到腳尖,一時間,他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瞪大著雙眼盯著剛才他坐過那個椅子上坐著的詭異的老頭,穿著明朝服裝。
他的眼睛無法挪開,也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定格在那裡。
他的腦袋一下子由麻變木了,看見明朝老鬼僵硬的臉上,有一絲詭異的笑容,這更嚇人。
鬼怪一般不和人正面打交道的,可見這是一個自殺或者暴死的人怨氣所致的鬼,並且是修煉有素的厲鬼,
“在明朝我也是開古玩店的,後來被人害死做了幾百年的孤魂野鬼,寂寞了好幾百年了,希望你陪我聊聊咱們有共同興趣的話題。”
一般的鬼只有一魂一魄。人有三魂七魄。你嚇他一下,鬼就散掉了,可是對待厲鬼就不一樣。
“天氣這麼陰鬱,我在紫檀書櫥裡很悶氣,不如咱們相互交流一下鑑賞古董的知識。”
這明朝老鬼見錢法法那副樣子又開口說道。
錢法法楞在那裡,這明朝鬼還是個古董鑑賞家?真是令人不敢想像!錢法法努力轉身就要去提七星劍。
“我說了,小老弟,我只想和你談談古董。你有必要這麼驚慌嗎?我有許多經驗可以告訴你。”
錢法法聽了,停下了腳步。是啊!有必要這麼驚慌嗎?什麼時候錢法法變得這麼膽小了呢?
“咱們先談談仇英,我喜歡他的山水,他的山水以青綠重色為主佈局宏大繁複兼具明快清朗,山石勾勒中兼施皴擦點染,規整中見放逸,奇峻奇美。尤長於臨摹,他功力精湛,以臨摹唐宋名家稿本為多。這些你都知道。”
明朝老鬼見錢法法迴轉了身子,趕緊接著說:“董其昌也稱讚他‘十洲為近代高手第一’。人物畫亦以工筆重彩為主,尤善仕女,體態俊美,筆法細微,敷色妍柔,歷史上有‘仇’仕女之稱。他的作品雅俗共賞,於傳統的青綠山水和工筆人物有重大的發展。”
“他繪建築工藝致精而不刻板,他的界畫,幾乎已經要失傳,畫樹則勾勒、渲染、夾葉、點綴並用,靈活多變,色彩濃豔亮鮮,顯得濃而不羶,豔而不媚,我特別注意研究了他畫的柳,他注意了色調的統一與柔和性。我也最欣賞他的山水。”一談起仇英的畫,錢法法從恐懼中緩過些勁來,一下子說了這麼多。
老鬼見錢法法不再去拿七星劍,心情就放開了,其實對他來說,他現在不見得就很怕七星劍,他在紫檀書櫥中修煉400多年,怎麼地也有了人的形體,境界在地仙之上。
“今天有緣與小老弟正式見面,就送給你一個見面禮,這個見面禮在紫檀書櫥的頂部夾層裡,你可以從書櫥裡面翹開頂部夾層。”
錢法法想他說的一定是鬼話吧!我這個紫檀書櫥,是1988年花七萬從一個鄉下老地主手裡買來,從來不曾看出或者懷疑過它有什麼夾層。
他這樣想著還是取來了工具,他從裡面敲了敲紫檀書櫥頂部,發現還是有一種空洞的感覺。他從邊緣小心翼翼地翹下了一快紫檀板,只聽明朝老鬼說:“可以啦!用手往裡摸一摸。”
他就往裡摸,果然摸著一個偏偏的長方物,拿出來見是由油紙包裹的東西。
老鬼上前把油紙開啟,裡面有五張畫,其中一張是仇英的真跡山水畫,一張是他計程車女畫,
還有一張是他臨摹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另兩張畫讓錢法法驚異地睜圓了眼睛。
這就是明人李東陽的題跋考據上說的:《清明上河圖》前面應還有一段繪遠郊山水,並有宋徽宗瘦金體字籤題和他收藏用的雙龍小印印記。這是《清明上河圖》丟失的前面部分和後面部分。
“看看!對我的禮物深表吃驚了不是?”明朝老鬼十分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