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少年咬牙切齒，跳將起來，手裡的木劍刺向關翼。
關翼身子微微向旁避開，木劍撲了一個空，那人又反手一劍撩掃過來，關翼左手伸出，食指中指輕輕一夾，如同老樹盤根，少年的臉蛋憋得通紅，卻無法再挪動分毫。
“放開，你給我放開。”少年依舊十分倔強。
關翼笑著手指輕輕張開，身子輕輕一避，那少年控制不住身體的慣性，直接栽倒在了雪地上，吃了一地的雪垢，樣子十分狼狽。
關翼徑直向著洞口走去。他剛到洞口位置，閃亮的銀光忽然自洞內飛出，殺氣撲面而來，關翼心頭大驚，身子向後閃躲，那銀光徑直衝到了對面的山峰上，“砰”一聲響，激盪起一圈圈的雪霧。
關翼與華可兒皆是心頭一震。裡面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再上前一步，這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少年已經從地上站起，聽到裡面的聲音，他立馬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來，大聲呼喚道，“師父，師父，這群王八蛋過來欺負你的徒弟，你難道要躲在裡面做縮頭烏龜麼？”
少年這麼一喊，關翼與華可兒皆是面面相覷，忽又覺得幾分好笑。一陣冷風從洞口襲來，一道灰白的身影飛出，落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華可兒看到趙凌乾的時候，心裡還是壓抑不住當初的欽慕，“趙，趙大哥。”她的語氣有些靦腆，臉上竟然飛起一抹酡紅。
趙凌乾的神情冷淡，就像是高傲的冰人，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眨眼。趙凌乾看到了關翼，空蕩蕩的右手手臂，還有臉上的風雪。
“你......”趙凌乾還是有些好奇。
關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神情顯得有些悲楚。不過長舒一口氣後，關翼變得開朗起來，“這樣才能配得上跟天劍齊名。”
趙凌乾默然不語，目光掃過兩人的臉蛋，少年靜立一旁，心裡倒有幾分暢快起來。趙凌乾開口問道，“你的刀呢？”
關翼搖頭苦笑，“我已經不配再握他了。”關翼表情黯然失落，臉上淡淡的憂傷浮現出來。
趙凌乾的臉蛋沉了下去，目光也變得深邃空洞，沉默了片刻，他才正色道，“我弟弟出事了？”
他的目光像是一柄劍，關翼不敢去看，因為趙凌乾的眸子裡透露著睿智與權威，就像在審判。
“趙大哥，我......”華可兒忽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趙凌乾轉過頭，看到了華可兒扭捏不安的表情，趙凌乾心沉了下去。幾天前，他做了一個噩夢，看到了滿身血汙的弟弟站在自己的面前揮手道別，趙凌乾醒來，這些天一直心有淤積。
趙凌乾看到關翼滿臉的風雪，看到了華可兒同情悲憫，已然預感到了那個答案。他極力保持內心平靜，望著這邊的華可兒，道，“你有話就說吧。”
華可兒深吸了一口氣，她也在努力平復心情，看了看那邊黯然失落的關翼，華可兒坦然道出了臥龍山莊發生的一切。
關翼的身子跪了下去，趙凌乾下一刻忽然迴轉身子，一腳飛出，關翼撞在了雪山山壁上，那堅硬厚實的雪山山臂硬是向裡面塌陷了一尺來深，雪塊坍塌砸下，發出“嘩啦啦”的響。
趙凌乾真的是動怒了，他手一招，原來飄灑的雪花竟然凝成了雪白的劍鋒，整個天山之巔，晶瑩的劍鋒竟然多達數千柄，劍鋒直指關翼的位置，關翼吐出一口血，無奈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要！”眼見那千柄長劍就要奔襲而下，華可兒迅速衝了出去，背對關翼，雙臂張開，擋在了關翼的面前。
銀色的劍鋒就要落下，那邊的少年又是崇拜又是歡喜，他雖然不能手刃這些仇人，但看到這群人自相殘殺，他也算出了一口氣。
漫天的殺意撲卷而來，銀色的劍芒呼嘯破風，在華可兒頭頂上空一寸的位置停住，華可兒閉上了眼，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趙凌乾收住了劍勢，憤怒的臉蛋上還是有一絲動容。
華可兒緩緩睜開眼，眼前懸著數柄銀光燦燦的劍，透過那縫隙，她看到了趙凌乾，臉上的震怒與悲憤。華可兒弱弱道，“多謝手下留情。”
趙凌乾冷冷望著她，面無表情道，“你讓開。”他目光堅定，周身散發著透徹心扉的寒意。
“不，你要殺他，就先殺我。”華可兒態度從來沒有這般堅定過。關翼也沒想到，華可兒竟然會為了自己不顧性命，他心頭一暖，心底那個結終於開啟了。
這一次，一個大男人的臉上也會熱淚盈眶。關翼哭了，那是歡喜的熱淚。“可兒，你，你讓開吧。這是我跟他的恩怨。”關翼沉聲道。
“不，這是我們跟他的恩怨。我是你的妻子，你死了，我也不會苟活下去。”華可兒說完，向前邁出了一步。
趙凌乾動搖了，華可兒的身子貼近了劍鋒，雪白的脖頸已經割破，殷紅的血滲出來。
關翼大叫道，“不要，不要！”
華可兒依舊向前，態度堅定道，“如果我的死能夠換回趙大哥的原諒，我很樂意為你而亡。”華可兒回過頭，那笑容刻入了關翼的心底，她是他的妻子，在這一刻，關翼已經確信無疑了。
趙凌乾不忍再看，嘴裡發出一聲淒厲咆哮，那懸在空中的千柄冰晶長劍破碎成雪，他憤怒一指掃出，便見一道鋒利的劍氣平削出去，對面的一座雪峰轟然倒塌，發出隆隆巨響。
“師父，你，你為什麼不殺他們？”少年滿臉憤怒質疑瞪著趙凌乾。
“你給我進去山洞裡面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趙凌乾板著臉說道。
少年嚇得一哆嗦，恨恨跺了跺腳，鑽進了山洞。華可兒扶起了關翼，滿臉感激看著趙凌乾道，“多謝趙大哥。”
趙凌乾依舊繃著臉，如同一座冰雕。華可兒從懷裡摸出了療傷丹藥，關翼服了下去，身體氣機開始流動。等到關翼恢復的時候，趙凌乾也發出一聲感嘆，“這終歸是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