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一驚……
我和姜雨薇,乃至武媚兒的心,都在剎那間如墜冰窖。
“阻蛟!?”
這是赤裸裸的找上門了。
“張天師?”
我好言相勸:“你我往日無緣,近日無仇……倘若肯高抬貴手,我徐湘鵬一定承情厚謝!”
“拿什麼謝?”
張天師嗤之以鼻:“殺我葛師弟,害我門徒,勾結陰山派的人,在航船上對我欺凌侮辱,就是的答謝?”
“說什麼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張天師挑破:“姓徐的,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太大了嗎?”
“你,”
我心下一沉,他怎麼知道?
查了那麼久,他全都查清楚了嗎?
或者說……他只是在詐我!?
“張天師,”
我佯裝愕然:“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還裝?”
張天師跳上橋墩一指怒斥:“我已經全都查清楚了,要不是等你走蛟復仇,我早在一個月前,就殺你洩憤了!”
一個月前?
我依舊佯裝淡定:“張天師,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張天師冷笑出聲:“在航船上,你不是已經被陰山派的人給殺了嗎?可後來你為什麼活著?從始至終都是你在勾結陰山派……”
“胡說,”姜雨薇怒斥:“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
張天師一指青龍:“那不是明擺著的嗎?起初說的,也許無憑無據,但大家都是玄門中人,觀氣的手段,不難看出,她身附金龍氣運吧?”
“…………”
這是赤裸裸的鐵證,讓人無可辯駁。
“別怕,”武媚兒安耐不住了:“解釋那麼多幹嘛?他就一個人,我們纏住他周旋過雷劫在輪是非!”
這話聲音不大,但我和姜雨薇已經聽在耳裡。
趁著張天師指證的同時,我們已經暗暗準備起手。
“再者說,”
張天師突然看向一旁,很快的,人群腳步聲轟然而至。
又是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橘袍老道,身後,是三十個黃袍道士。
那橘袍老道有些面熟。
只是黑漆漆的,讓人看不真切罷了。
等等……隨著他越來越近。
是趙道長,趙天師!?
我心下一怔,不容開口,趙天師便冷笑揭露:“是他……兩個多月前,就是他幻劍白虎,制服我的!”
又是鐵一般的事實。
也許玄門之中,能喚白虎的不在少數。
可是,能令白虎喚劍的……彷彿就只有我和姜雨薇了。
“白虎、青龍!”
張天師沉聲質問:“還有什麼話好說?徐湘鵬,你還我葛師弟,和龍虎山弟子的命來!”
“姜雨薇,”
趙天師也同時發難:“還我女兒的命來!”
…………
糟了!
我和姜雨薇還有武媚兒,茫然驚覺。
這一刻雙拳難敵四手,儼然落於下風。
南茅已經發難,可礙於出馬的六宗罪,無故對常人下手,喪了功德不說,還會引來雷誅不赦,我和姜雨薇根本不敢發難。
完全處於被動,只有武媚兒,一躍而起直面南茅眾人。
可她……別說面對張天師。
恐怕直面橘袍的趙天師,也只能周旋。
突然,蛟龍再度騰出水面,直躍數丈之高...反身落入水中,濺起的三尺巨浪撲騰在所有人的身上...
“畜生,”張天師罵道:“你還指望驅水淹橋?”
蛟蟒頭出水面,朝著岸邊的人,怒然一聲嘶吼...那聲音,震的人耳朵發麻。
這般嘶吼,惹得張天師掐訣唸咒,法劍一橫,作勢就要落下一咒雷電!
“不要,”我驚駭的瞪大了雙眼。
可剎那間,張天師的法劍引咒...電閃雷鳴,一道雷電破空直奔蛟蟒而去。
蛟蟒騰出水面想躲...可它那龐大的身軀在狹小的河道中,根本躲不掉。一擊雷電,正中蛟尾,乍起火光的瞬間,蛟蟒僵直的落回水中。電光在水面穿梭...這一幕,看得人不寒而慄。
畫面定格半晌...居然沒有天懲雷劫劈向張天師。
沒錯,他南茅的人!
守正辟邪是他的信仰,南茅對付走蛟的惡龍,本就是理所應當。
可北馬呢?
北馬信奉因果,出馬濟世,積功累德,別說是我和姜雨薇了……青龍也有忌憚,它功德剛滿,十方功德齊聚。
可要是興風作浪,傷及南茅中人,只會喪盡功德,引來天懲雷劫。
這太不公平了!
難道十方功德聚齊,還得任人魚肉?
這不公平,這真的不公平……即便我和姜雨薇想反抗。
也不敢破例,觸及出馬的六宗罪。
“龍虎山,姓張的,”
我近乎咆哮的怒吼道:“倘若我今天走蛟失敗,功德喪盡,那我發誓,我徐湘鵬發誓,這輩子和你們南茅,不死不休……”
“別說這輩子,”
張天師目光一沉:“你已經沒有明天了!”
“胡說,”
我抬手喚來白虎劍:“北馬的手段不敢用,我還不會幾手道家的功夫嗎?”
“你,”
張天師笑出了聲:“跳樑小醜!”
“該死!”
我挽劍一躍,凌空直奔張天師。
退了南茅,原本這輩子,都不會在用南茅的手段,但姜雨薇這一刻猶豫了。
畢竟北馬約束太多,為了堂上青龍。
姜雨薇無奈,同樣抬手喚出白虎幻劍,直奔南茅趙天師。
雙方一戰觸發……三對三十,優勢明顯在南茅那邊。
我和姜雨薇手段被限制,甚至唯恐傷及人命。
可南茅呢?
他們絲毫沒有顧慮……趙天師為了給女兒報仇。
張天師早就被抽恆矇蔽了心智。
南茅道徒也為了換取南茅的顏面。
他們有殺人心,我和姜雨薇卻憑一手太極通玄,哪能周旋到最後。
就在劣勢喪盡之餘!
“我來幫你,”
突兀的一道聲音傳來,踏水而至,一個白衣少女,輕紗掩面。
“什麼人?”
張天師微微一驚,側目警惕之餘,感覺到了少女身上散發的氣勢。
不等他多想。
少女已經掐訣喚咒:“吾奉陰山老祖赦令,請的魔來魔得聽,請的神來,神得應!”
“是你?”
章天師太熟悉了:“陰山聖女?”
“虛空開起鬼門關,”
聖女揮手落咒:“黑白無常鎖魂來!”
霎時間,虛空浮現出幽暗的鬼門關,一黑一白,兩尊無常憑空出現,拉動著鐵鏈嘩啦作響,沒有半點遲疑。
鎖魂鏈直奔張天師……
“該死,”張天師一躍而起……陰山聖女也是拼了。
她當然知道這一手鎖魂鏈,根本不能制服張天師。
可上京那次,張天師狀若癲狂,不惜以身相博,引得雙雙反噬。
聖女是拼著自己也被反噬的破綻,想要削弱張天師的實力。
可是……這太冒險了!
張天師眼下還真敢,即便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南茅勝在人多。
即便張天師反噬受挫,可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相反,陰山聖女被反噬。
那今天的西湖,南茅那麼多人,她插翅難飛。
張天師笑了……他儼然也想到了這點。
航船上陰山派蠱毒的折磨,他怎麼能忘記?
“破!”字聲落。
張天師渾身金光爆發,一劍高起,作勢斬向了鬼門關。
“姓張的,你等死吧!”
我同樣挽起白虎劍,飛身而起,虛空喚劍,朝他眉心揮劍一斬。
“死”字迴盪……我同樣對他萌生了殺意。
不是不顧六宗罪的天誅雷劫。
也不是不顧青龍圓滿的功德。
只是賭這一劍……張天師一定會避開。
“該死!”
我贏了,他忙身折返,避開了我的劍芒。
湖面上只有白光盪漾,還有虎嘯之聲,滌盪迴響。
餘音久久不平……與此同時,黑白無常的鎖魂鏈,赫然纏住了倒飛的章天師。
“該死,”張天師幾度怒罵。
他不斷蓄力,試圖掙脫鎖鏈,重新凝聚金光咒。
“不要讓他得逞,”
我儼然忘了南茅和陰山派,到底哪個是真是邪。
就連武媚兒也不禁高呼:“殺了他!”
陰山聖女動了……揮手兩根漆黑的長針,劃破了夜空。
長針直奔章天師的眉心。
電光火石間,眨眼而至。
雖然勝之不武,可眼下,我竟期待著聖女殺了張天師。
管它龍虎山,管它陰山派。
這一刻,我心裡早就沒有了正邪是非。
恨不得張天師命落當場。
起初……在航船上,要不是擔心陰山派和龍虎山徹底結怨不死不休,那我絕不會留下張天師這個隱患。
坦白說,這一刻我真的後悔了。
悔不該當初就殺了他,留下這隱晦阻蛟尋仇。
剎那的思緒間,長針已經直奔張天師的眉心,我瞪大了眼睛,等著長針封靈的剎那,可是……‘鏜,鏜’兩聲。
黑暗中濺起火花,又有人來。
我心下大震!
持劍而至的橘袍天師,我見過。
那是葛副院長,他如今回了龍虎山,暫帶葛天師一脈收徒傳承。
“張師叔,”
葛副院長忙聲說起:“我來遲了!”
“來的剛剛好,”
張天師沉眉一掙,鏜,鎖魂鏈瞬間被震散。
“見諒,”
葛副院長帶著章天師,飛身落地:“我等青城山的人,才等的姍姍來遲……”
“青城山!?”
我和武媚兒都是一驚,循聲看去,果然遠遠的人群又是三十多好黃袍天師充滿趕到,為首的橘袍老道,赫然是丁道長。
局勢更加不利,他們這樣不斷增援,七八十個道士,橘袍道長也有四位,可我們呢!?
我的幫手,似乎只有陰山聖女!
這一刻,我心墜冰窖,有種難掩的絕望。
…………
我做錯了什麼!?
自打踏足江城後,我出馬平事,積功累德。
我自認膽小,我也從不敢於人結怨。
我小心翼翼,我自問生平出馬,沒有做過半件錯事。
可為什麼?
為什麼這一刻,卻引得南茅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