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李父拿出手機,檢視通話記錄,遞給小張。

通話記錄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案發前一天晚上九點多,也就是案發前6個小時。

“你和女兒常聯絡嗎?”曲小水插嘴問道。

“不常聯絡,一年就見了兩次面,那孩子不太願意見我。我沒什麼本事,讓她們娘倆受苦了,孩子不待見我也正常。”

可能是怕他們誤會李麗娜,他連忙補充:

“雖然見面少,但我心裡清楚,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她再怨我,也從來沒有對我使過小性子。”

李父用手抹了把臉,眼睛紅紅的,裡面佈滿了血絲。

看李父情緒不太好,小助手那邊也對比完成了,張銘簡單安撫了幾句,就帶著曲小水和小助手離開了李家。

回到車上,張銘問道:

“有什麼發現?”

蔣越說道:

“沒有發現和現場鞋印吻合的皮鞋,但是李歡的鞋子尺碼和現場足跡一致,都是43碼的。”

“我試著提取鞋櫃周邊的足跡殘留,但是地面和鞋櫃裡都被清理的特別乾淨,一枚鞋印都沒提取到。”

這就非常奇怪了。

曲小水點頭認同:

“我也覺得這個李歡很可疑!從衛浴和臥室的情況來看,他是有潔癖的,東西擺放在哪裡,就必須要擺在固定的位置。”

“你們剛剛問話的時候,我沒喝水,就是把水杯往邊上挪了一下,沒一會兒就被李歡不著痕跡地挪回去了。”

“他表現的很自然,應該是下意識的動作,要不是提前檢視到他的衛生間那麼齊整,我可能會忽略這個細節。”

曲小水說道:

“但是我們進來的時候,玄關位置有很多鞋,都散亂的擺放在鞋櫃外面,這一點很奇怪。”

“還有,我從他臥室的窗戶往外看,可以清楚的看到柒染小區的第八棟,如果有高倍望遠鏡,甚至連室內情況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張銘一頭冷汗:

“你這是違法搜查,咱們可沒有搜查令。”

他瞪了一眼比曲小水還心虛的蔣越,這就是個幫兇。

“我只是在去衛生間的路上迷了路。”曲小水無辜的聳肩。

蔣越連忙岔開話題:

“我去,這姓李的不會是在監視他前妻和女兒吧!”

他搓了搓胳膊道:

“我怎麼覺得這麼慎得慌呢!”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有很大可能,李歡就是在監視著405。”張銘也不糾結他們的明知故犯了。

“不僅如此,從我們在門口遇見李歡開始,他的態度就很奇怪,”曲小水繼續分析道:“一開始我們問關於他前妻和女兒相關問題時,他非常的鎮定,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動搖和崩潰的表現。”

“但是後期,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情緒轉變,他很焦躁、悲傷,可就是轉變的太過明顯,又特別生硬的,反而有點假。”

“當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剛緩過神兒的情況。而且,我們遇見他時,他說他已經從新聞上看到了關於寫這起命案的報道,可是在已知自己前妻和女兒死於非命的情況下,他接待我們時卻非常從容。”

“你是懷疑李歡殺了自己的前妻和女兒?”張銘問。

“別忘了他的欠債,以及陳豔玲的保險金。”曲小水對他們勾了勾手指。

“不能吧,死的可還有他女兒呢!”蔣越難以置信。

“也許李麗娜的死在李歡原本的計劃之外呢?如果李歡原本的計劃中被殺死的只有陳豔玲呢?”曲小水假設道。

曲小水看著兩人:

“李歡家裡沒有任何前妻的照片,只有女兒的。假如這樣推理,在405室先進門的兇手是李歡,陳豔玲對他這個前夫沒有防備很正常。”

“陳豔玲的牙齦有紅腫發炎的情況,一開始我以為那是毒物刺激造成的發炎,但有沒有可能是陳豔玲牙齦本就發炎疼痛,李歡以給她注射止疼劑或麻藥的藉口,讓陳豔玲心甘情願的接受了針劑?所以現場才沒有掙扎痕跡。”

“如果真的是這樣,要是李麗娜沒死,陳豔玲後腦又沒有傷口,被注射乙二醇後的症狀又特別像心力衰竭。在不進行病理解剖的情況下,這次陳豔玲的死亡有極大的可能被判定為病死。”

“那陳豔玲的死亡就不是刑事案件了。而且,保險所得的理賠款受益人有李歡,剛好可以替他還清的債務。”

“推斷很合理,但是沒有證據。”張銘有些鬱悶地說。

“我們要大膽推理,小心求證。”曲小水卻很肯定自己的推斷。

“假設按曲姐說的,案發當天,李歡和陳豔玲先通了電話,他對陳母說了李麗娜早戀的事,陳豔玲當然會很生氣。”

“她抱怨著被孩子氣的牙疼,李歡抓住了機會,帶著提前準備好的藥劑來到了405。”

“陳豔玲當然會給他開了門,而且完全沒有防備。如果李歡此時騙她說針劑能治療牙疼,陳豔玲肯定會相信他,完全不反抗地讓他注射的。”蔣越越說越確定。

“對,在注射後,陳豔玲很快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初期並不會有劇烈的反應。”

“李歡想和女兒說話,但是因為他剛告訴了陳母,女兒早戀的事,母女倆為此大吵了一架,女兒並不想見他,所以李歡在次臥門口停留,是因為李麗娜還在生氣,所以沒給他開門。之後李歡直接離開了案發現場。”曲小水道。

“然後呢?”蔣越和李銘異口同聲。

看兩人都很捧場,曲小水繼續推理:

“在李歡離開405之後,李麗娜開啟房門,去客廳沙發那邊看了看躺著的母親。”

“她應該沒發現陳豔玲當時已經陷入昏迷了,可能以為她睡著了。所以李麗娜的足跡從次臥延伸到沙發處有停留。但足跡並不雜亂。”

“然後,第二名兇手來到了405。李麗娜毫無戒心的把兇手迎進來,她背對著兇手徑直走向沙發。而這時,兇手拿出隨身攜帶的刀具,捅向李麗娜。”曲小水對兩人比劃了個刺殺的動作。

“李麗娜聽到聲音轉身,直面兇手,因此腹部連中兩刀,倒在了沙發旁。”

“女兒中刀的悲鳴喚醒了半昏迷的陳豔玲,她應該是坐了起來,但是沒有力氣站起身,那時她很可能看到了兇手的臉!”

“然後,兇手用茶几上的菸灰缸猛擊陳豔玲後腦,令陳豔玲失去了行動能力,倒回了沙發。”

“為什麼兇手不繼續用刀呢?”小助手問。

“因為恐懼!兇手應該是第一次殺人,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也做了很多準備,鞋套、手套、可以更換的衣物、刀具以及順利逃跑路線。”

“在整個逃跑過程中他都沒有將正臉暴露在監控攝像範圍內,已經很好的說明了這點。”

“在用刀殺死李麗娜之後,兇手手上浸染了大量的血跡,血液溼滑,他沒能握住刀,刀應該掉落在地上了。”

“而陳母的清醒使他更加慌亂,手因太過亢奮,當時在不停地顫抖痙攣。他下意識地抓起了桌面上的菸灰缸,砸向了陳母,所以陳母后腦被擊打的力度才沒有那麼大。”曲小水給兩個大男人一人一個暴慄,笑著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揉頭。

張銘護著自己的腦袋點頭:

“分析的很有道理,人在極端環境下,要麼爆發出極大的力量,要麼會手腳發軟,失去力量。”

蔣越也狠狠地撲稜了下頭髮:

“那這第二個兇手應該是誰呢?”

曲小水揭開謎底:

“李麗娜的神秘男友。”

“聽李麗娜的同學說。和李麗娜交往的是個穿西裝的男人,每次接李麗娜的時候,都是開著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