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金亦煊反應大,大廳裡其他人眼睛這會兒都瞪的老大。

顧宴之也頗為尷尬:他是真沒想到,看起來清清秀秀的小女子說話這般沒有遮攔。

沈夏安見眾人神色怪異,以為他們是沒聽清:

“是我聲音太小了?那我再問一遍,江老爺下…”

“沈、沈捕快。”

顧宴之尷尬的打斷她,俊臉有些微紅:

“不用再重複,大家都聽見了。”

沈夏安“哦”了一聲,轉悠著小腦袋等眾人回答。

再看江家眾人反應過來後神色不一。

兩位公子皆是面露驚訝,而江老爺的幾位小妾眼神飄忽。

沈夏安又和顧宴之換個眼神:果然!

將二人舉動看在眼中的金大公子不屑冷哼:查案就查案,這倆人總是眉來眼去的也不嫌惡心。

“沈捕快,您是說我爹他下…一直有傷?很嚴重?”

問這話的是哭包江大公子。

“實不相瞞確實很嚴重,看傷情已有五六年。”

沈夏安看了看那幾位年輕貌美的妾氏,決定實話實說:

“不能人道的那種。”

江家兩位公子這下兒全傻了眼。

“可是不可能啊,我爹這幾年沒少往府裡抬女人,他怎麼可能…”

金亦煊幽幽接話:

“江兄,江伯父若是真有那方面的傷肯定也不會對你們當兒女的說,不過你這幾位小姨娘應當瞭解內情。”

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那幾位年輕妾氏。

要說江同富也是個會享受的,光是妾室就足有七房。這些女人個個年輕貌美,年紀最大的也沒到三十。

女人們都垂頭不語,只是低聲啜泣。

沈夏安見此情況猛地一拍桌子。

距離她最近的金亦煊嚇的手中茶盞差點直接扔出去。

“突然發什麼神經…”

“閉嘴!”

沈夏安低聲呵斥,轉頭看著那幾個女人直接拉下臉:

“若是不配合調查就是蓄意隱瞞,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既然在這裡不想說,那就押到大牢住上幾日!”

“不、不不、奴家不要進大牢…”

坐在最末尾的女人直接臉色大變。她猛地站起身,哆哆嗦嗦的衝其他幾人喊道:

“姐姐們,如今老爺已經死了,難道你們真想著進大牢受活罪嗎!”

另外幾人面露掙扎之色,似乎都在顧慮著什麼。

總算有個明白人…

沈夏安上下打量說話女子。她年紀也就和自己差不多,雖然眼睛也有些紅腫但依然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聽聞去年年底江同富才抬進一房美嬌娘,想來應當就是這位。

那江同富還真是老不正經,論年紀都能當人家爹了!

“這位夫人不必緊張,只要你肯配合我們也絕不會亂抓無辜。”

顧宴之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敢問夫人您是…”

那女子見顧宴之生的英俊不敢多看,臉頰羞的發紅。她緊張的一個勁兒搓著手中絲帕,聲音都跟著發顫:

“奴家是老爺的第七房妾氏,名喚姜兒。”

沈夏安見她緊張,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

“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就喚你一聲姜兒姐姐吧。不知姜兒姐姐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

姜兒感激的道了聲謝,垂頭掙扎了片刻,然後把自己兩邊的衣袖全擼到了肩膀處。

眾人定睛一瞅,但見那雙嫩白藕臂上遍佈青紫,其中更有數道已經結痂的猙獰傷口!

另外六位妾氏見狀也不再猶豫,紛紛撩起袖子露出胳膊。無一例外的,所有人胳膊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

金亦煊瞧的眼皮直跳,江家兩位公子更是目瞪口呆。

“你們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江大公子有些不敢置信。

沈夏安逐一檢視她們傷勢,冷聲道:

“大公子多此一問,能同時近她們身的除了江同富還能有誰。”

“不可能、我爹一向心善,他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殘暴之事!”

“你爹心善?照現在的情況看你爹只怕是個變態!這些傷有舊有新絕不是同一次所致,說明你那變態爹隔三差五就要對人家施暴!”

掐的、燙的、割的…糟老頭子簡直壞得很!沈夏安氣的直磨牙。

“沈捕快說的沒錯,虐待我們的就是老爺。”

姜兒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似是想到當時的情形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奴家從進門的那晚就知道老爺不能人道。其實我們這些給人做妾的本就出身低賤,就算老爺那方面真有問題我們也不敢多說什麼…但老爺卻有著特殊的癖好,以折磨我們這些人為樂!除了你們看到的這些,我們渾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塊好地方!”

姜兒聲俱淚下哭的好不悽慘,另外幾名女子也是淚如雨下。

沈夏安氣的又是一拍桌子,後槽牙磨的咯吱作響:

“他孃的死變態!”

金亦煊和顧宴之臉色也都不好看。

江家兩位公子神情更是複雜,他們根本無法想象慈愛的父親背地裡竟如此齷齪。

“那你們可知他是被誰傷的?”

其他人都搖頭說不知道,唯有年紀最長的女子顫顫巍巍的舉起手:

“奴家知道一點…其實奴家進門的時候老爺身體還沒什麼問題,是夫人有次氣老爺流連花街柳巷不小心傷了他…”

幾人瞭然:原來傷人的是江夫人。

如此一來倒是也解釋得通。

兩位江公子一聽吐槽完他們爹、開始詆譭他們娘,兄弟倆頓時不樂意了。

“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娘賢良淑德,平日裡就是連只螞蟻都不敢傷害,休要往我娘頭上潑髒水!”

“沒錯,若再胡說八道詆譭我娘,信不信我把你們這些瘋女人全都轟出府去!”

七位妾氏如今連主心骨都沒了,頓時不敢再吱聲。

“兩位公子不必著急,此事我們定會調查清楚。”

深宅大院兒家庭內部的事兒,別人也不好過多插手。顧宴之見一時也再問不出別的,就安排劉捕快把人全都送了回去。

偌大的廳裡頃刻間就剩下仨人,督刑府的兩位再加上金大公子。

沈夏安見二世祖臉色不咋好看,故意賤嗖嗖的問:

“怎麼樣金大公子,現在還想為你敬愛的江伯父報仇嗎?”

金亦煊翻愣一眼,轉身用好看的後腦勺對著她。

顧宴之皺眉輕輕思索著:

“沈捕快,這事兒你怎麼看?”

“大人,我認為江同富這些妾氏說的應當都是真的。不過也正是因為她們曾受到江同富虐待,反而加大了她們身上的嫌疑!我建議著重調查這幾位。”

沈夏安分析的認真。

“可以,謹慎起見此事我馬上親自著手去辦!接下來的尚書府之行,只能是你和金公子一同前往。”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