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不知為何,眼前的小吳表情怪異,好像是對我有所隱瞞,藉著手電筒,我看見他的肩膀上破破爛爛,還有隱約的血跡。

“你也被咬了?”我問道,“停屍房裡咱們拉回來那具女屍乾的?”

“恩。”小吳緩了過來,對著我哭出了聲,“她詐屍了,她真的詐屍了!老林,咱們都被咬了,會不會也成殭屍啊,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我……”

“啪!”

我沒忍住,給了小吳一耳光,終於把他給打清醒了過來,哭聲也小了很多。

“相信我,我有辦法。”我安慰道,“你肩膀的傷比我輕,出去買白酒去。”

“買白酒?”小吳擦著眼淚問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喝啊?”

“喝個屁!”我無奈的說道,“還有糯米。”

從小到大看過的那些港片裡,不都說被殭屍咬了以後,要用白酒糯米敷在傷口上麼,我想試試,無論如何,肯定比坐以待斃強。

當然,我也說不準我和小吳會不會變殭屍,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好在,小吳的動作很利索,沒用上十分鐘,他就拎著一瓶白酒和一小袋糯米回來了。

“把衣服脫了。”我說道。

小吳很相信我,二話沒說就把短袖扯了下來,露出了他枯瘦的身材,還有肩膀上的傷。

我先拿手機照著,打量了一下他肩膀的傷,果然不是什麼好事,雖說只是些輕微的咬痕,可那傷口之中流出的血都是黑紅色的,簡直就和以前港片裡的殭屍咬痕一模一樣。

不,不對,也不能說一模一樣,至少小吳的肩膀上沒有那兩個被殭屍咬出來的血窟窿。

“忍著點!”

我找了塊毛巾,把糯米鋪在了毛巾上,又拿白酒倒了些上去,攪拌兩下後,全敷在了小吳的肩膀上。

“好疼啊我靠!”

藉著手機光,我看見小吳的肩膀上冒著白煙,甚至還有“滋滋”的聲音發出,可是我也不知道這糯米到底要敷多久,便讓小吳按著,自己也弄了份一模一樣的,敷在了我的手臂上。

果然,糯米剛敷到了手臂上,我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哼。

這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就好像被人拿著打火機烤我的肉一般,疼得我冷汗直流。

好一會兒過後,疼痛感才慢慢消失,我也把糯米從我的手臂上拿了開。

“這……”小吳見到了我手臂上的糯米,問道,“這怎麼不管用啊?”

是的,經過我這麼一搞,手臂上的黑紅色皮肉淡了很多,可離正常顏色還差的遠呢,我甚至還感覺的到,手臂裡有什麼東西隱隱作痛,彷彿在往我的身體裡鑽。

“把你肩膀的毛巾摘下來,我看看。”

小吳照我說的做了,他的肩膀上也是如此,或者說,糯米確實管用,但根本就不去根。

“咱倆簡單包紮一下,等天亮了再說吧。”

“那……她怎麼辦?”

我很清楚小吳口中的她是誰,可我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沒好氣的說道:“先顧好自己吧,其他的天亮以後再說!實在不行,咱倆白天叫個火化工,把她給火化了,我就不信,這玩應這麼猛,白天也能作妖。”

經歷了這麼一出,別說酒勁了,我連睡意都沒了,只能和小吳守在地下室的樓梯口,靜靜的等著時間過去。

好在,凌晨五點多,太陽剛剛升起的那一瞬間,地下室停屍房的“咚咚”砸門聲沒了,就連燈也亮了,萬籟寂靜,好像昨晚上那一切都只是個夢一般。

“老林,她消停了,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小吳聽停屍房沒動靜,趕忙望向了我,問我該怎麼辦。

開玩笑,我咋知道該怎麼辦啊?現在胳膊上的傷還沒處理好呢,哪裡還有心情去管那麼個東西?

“再等會吧。”我說道,“現在才五點多,咱們再等一個小時,看看等會六點了,停屍房還有沒有動靜,要是沒動靜,咱們就進去看看。”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我和小吳趴著門聽了半天,裡面安安靜靜的,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啟了門,只見那女屍瞪著眼睛躺在地上,一如既往,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端莊美麗。

我開啟了停屍房的燈,這裡亂七八糟的,好像被人偷過一般,幸運的是,停屍房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我和小吳忙活了一會兒就把這裡收拾了出來,只是這具作妖的女屍,讓我有些頭疼。

等等,我又打量了一下這具女屍,她的衣服凌亂不堪,脖子上的金鍊子沒了,甚至連身上的口袋都是被翻出來的,如果說這是一個炸了屍的女人自己掏的,打死我都不信,那也就是說……

我回頭瞪著小吳,質問道:“你在我睡著以後,到底來停屍房幹什麼了?”

小吳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見他如此,我怒氣更盛,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真以為你神不知鬼不覺啊?咱們是入殮師,不是什麼狗屁的流氓混混,這種事你也乾的出來?你還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老林,我錯了。”聽我這麼說,小吳又快哭出聲了,“我……我也沒成想啊,那會喝多了,酒壯慫人膽,就……唉,我就是想翻翻有沒有啥值錢的東西,掙一筆小財,我……!”

“你還真敢偷死人錢?”我大罵道,“活該你被咬,你怎麼不被她咬死呢?現在還拖累我跟你一塊被咬。”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是你叫我去買酒的。”

“你還跟我犟嘴?我叫你去買兩瓶回來,喝完睡一會,我叫你買那麼多回來了?”

“老林,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啊,我真的不想死,我……”

“你給我閉嘴!”

瞧見小吳這個慫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叫什麼事啊。

我現在和小吳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想要掙脫都費勁,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電視裡確實有什麼世外高人,可那是電視,如今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我去哪找人給我和小吳看病?

突然,我又想起了夢裡的女人,她叫我照顧好她,跳完樓了又叫我阻止小吳,看來冥冥之中,她也在看著我這邊呢。

那是不是說,我現在把她給火化了,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遺願了?

靠,她連死亡證明都沒有,我拿什麼給她火化,到時候她家裡人找上門來,我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咱們把她放在這,等會下班,出去找找有沒有什麼高人能幫咱們,如果還找不到,天黑之前,咱們來上班了,就把她給送進火化爐。”

這是我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哪怕是她家裡人找上來,鬧得我失業,我也不能留著這個禍害繼續害人。

又熬了一會兒,八點多了,殯儀館陸陸續續來了工作人員,這些都是我的同事,過去三年裡,我與他們打了無數次交道,相互之間熟絡的不行。

見到我和小吳如此狼狽,他們還開玩笑呢,說我倆昨天晚上幹啥去了,值夜班還能跟值的臉煞白,跟兩個雛鳥一樣。

我笑了笑,跟他們說昨晚上拉了具屍體回來,家裡人沒給我們手續呢,先放這一天。

他們很瞭解我的為人,也就沒當回事,各自工作去了……

和小吳離開了殯儀館,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有些無語凝噎。

“老林,咱倆從哪找啊?”

很明顯,成天打遊戲談戀愛的零零後小吳,根本就不知道這世上哪裡有高人。

我想了想,開啟了手機,翻到了一個久未聯絡的號碼,撥通了過去,那是我師父的。

他老人家幹這一行十幾年,比我知道的多得多,想來,他應該知道哪裡有高人吧?

“喂,小林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師父,您老人家身體好嗎,最近在哪呢,能不能約你出來吃個飯?”

“快拉倒吧,你這是遇上事了吧?我在南方呢,你約不上我了,有事說事!”

“嘿嘿,師父就是厲害,我想問什麼都知道。”我頓了頓,直截了當的問道,“您知道這奉北,哪裡有高人嗎?”

“高人?什麼高人?”

“就是……就是能捉鬼降妖的高人!”

聽我這麼說,電話那頭的師父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反問道:“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以前是不相信這些的,怎麼現在突然相信了?遇上這方面的麻煩了?”

“嗯。”既然都問出了口,我也就沒太多的忌諱了,直言不諱的把我和小吳昨晚上的經歷全都跟我師父敘述了一遍,甚至還包括那個夢。

這次師父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他回我的語氣也格外的認真嚴肅:“小林啊,你確定那具女屍是詐屍嗎?”

“我太確定了,我手臂傷口上的肉到現在還是黑紅色的呢,師父,你可得救救我,要不然我真就要出事了!”

“唉,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啊!”師父感嘆了一句,對我說道,“我確實知道奉北有個老頭,差不多能幫你,只是,我也好久沒聯絡他了,他還活沒活著,搬沒搬家,我都不知道。”

“師父,你就直接告訴我吧,那老神仙叫什麼名字,住在哪,無論怎樣我也得過去試試!”

“好,那你聽好,這個老頭名叫老薑頭,是奉北出了名的收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