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高升,嫋嫋白煙在林子中間升騰而起。

一隻野兔從樹後竄出來,雙腿一躍,借力飛速跳起,沒入旁邊的草叢裡面。

冷!

好冷!

陳尚感覺身體被灌了鉛一樣,搖搖晃晃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的腦門上,印著一朵梅花模樣的土印記。

“我穿越了?母親難產而死,父親上山狩獵被野物所傷,一月前不治身亡?”

“家裡還有一個漂亮的姐姐?!”

強忍著不適,消化了腦袋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陳尚還覺得像在夢裡。

自己真的穿越了!成了白村一家獵戶之子。

曾經舒服的空調,一冰箱的汽水,都將一去而不返。

天天熬夜的惡果終於來了,身體終究不行了,不過仗著會游泳拉了人一把,結果自己落水了。

“可惜我看不清是男是女,要是女的,多少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陳尚身子一歪,突然又倒在了地上,現在不冷了,反而有些熱的慌。

“這身體,怎麼一點勁也沒有。”

肚子好餓!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

回應他的,是一陣咕咕的聲音。

是了,記憶裡他就是出來找吃的,結果居然餓暈了。

生存的慾望再次讓他從地上爬起。

陳尚強行掙扎著站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朝著家的方向走。

走了兩步,前面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肚子裡灼熱的氣翻滾著,讓他口乾舌燥,已經餓的看不清了。

“餓....”

“晦氣,怎麼遇到他了!”

那人搖了搖頭,避著陳尚從邊上走了。

“這不是‘陳老爺’嗎,怎麼這幅模樣。”

陳尚已經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了,只感覺腦袋一陣陣轟鳴,雙眼木然的朝前走著。

“只要回家就能活!”

他的腦海裡浮現了一道女人的影子。

若是她在家的話,不管怎樣都會弄來吃的!

雖然記憶裡的他本來也不是個東西。

家裡馬上都絕糧了,還天天嚷嚷著要吃肉。

更是為了一點糧食,背地裡聯合王二,要把他大姐迷暈了。

若不是大姐提早發現,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想著想著,陳尚似乎撞到一個人。

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道歉了,就連把身子稍微移一下繞開,都做不到了。

“唉,你這娃子,咋就這麼不聽勸!”

耳邊,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緊接著,手裡就多了一個乾硬的圓形事物。

那東西散發著香味,勾引的陳尚口水瘋狂分泌。

來不及看清是誰,雙手已經把餅子塞進了嘴裡。

“唉,吃飽了趕緊回家去吧!”

那人又嘆了一聲,繞開他向遠處走去。

陳尚幾口吃下一個餅子。

肚子裡填了一些東西,讓他感覺明顯好受了許多。

等他勉強抬眼望去,那人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只留下一道彎曲的影子。

“劉叔!”

他叫了一聲。

人影沒有回頭。

在他記憶裡,那個聲音就是劉叔的。

他就住在陳家隔壁,全名叫劉木。

那一年,劉木家女兒得了病,需要一大筆錢去買藥活命,也是求了很多人,最後還是陳尚父親借的。

陳父走後,對方也是時常接濟陳家姐弟兩個....

陳尚勉強填飽了肚子。

繼續慢慢往家走去。

記憶裡得知,他是早上餓的受不了偷跑出來的,也不知道大姐有沒有發現。

越走陳尚心裡越慌,只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腳步了也加快了些。

拐了一個彎。

入眼是一棟土黃色石胚房子,房子外面圍了一個院子。

那是陳父用來圈養野生動物用的。

只是此時裡面一隻動物也沒有,反倒是擠滿了人群。

陳尚心裡一突,幾步走上前去。

他扒開人群,使勁擠進了裡面。

“大姐!”他叫了一聲。

當即吸引了院子當中兩個人的視線。

“小弟!”女人看見陳尚的一瞬間就撲了上來,眼淚撲簌簌的掉落。

雖然知道陳尚不一定能靠上,可畢竟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還是被她當做了唯一的支柱。

懷裡抱著大姐,陳尚目光移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王二!

這是村裡的一個獵戶,也是除了他父親排行第二的獵戶好手。

王二看到陳尚出現,目光躲避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能突然回來。

“陳兄弟既然回來了,那看來也用不上我了,只是別忘了一月後山稅。”

說完,王二匆匆推開人群走了出去。

山稅其實就是山澤稅,主要是對山林,池澤所產物品徵收的稅。

陳父本來就是獵戶,死後陳尚自然繼承了獵戶的名額。

雖然可以進山打獵尋藥,但卻需要按時繳納一些山裡的寶物靈藥,或者野獸肉皮毛等。

這些都沒有弄到的話,那就交些銀子也行。

只是陳尚的技藝大不如陳父,別說交稅了,就是連自身的溫飽都成了問題。

王二離去之後,剩下的村民見沒什麼熱鬧看,很快三三兩兩也退去了。

陳尚目光閃爍,他盯著王二離去的背影,懷疑自己暈倒也有可能是對方做的手腳。

“要不他怎麼會那麼早就知道我暈過去的訊息。”

陳父還在的時候,村子每年都會組織一些壯年進山集體打獵。

而陳父失蹤的那一次據說就是和王二結伴離開了隊伍,他想不受懷疑都難。

現在王二居然敢明擺著闖進家來!

他抿了抿嘴唇,又去安撫了大姐。

臨近中午的時候,大姐恢復了一些,照常準備飯食。

依然是一碗湯,一個黃硬饃饃。

雖然難以下嚥,但肚子卻一直咕咕叫著,陳尚只能一點點扣下來塞進嘴裡,慢慢用口水化開。

飯後,他檢視了缸裡的小米,發現僅剩下的,才堪堪是兩天的分量,而且還只能喝湯。

“得想法子弄點糧食,要不別說一個月後的交稅,就是能不能活過一月都是問題。”

靠在椅子上,陳尚看著大姐收拾碗筷的身影思索著。

前世雖然也上過兩年學,但對於書中那些怎麼發家致富的法子卻也是一知半解。

況且在記憶裡這個世界也不同尋常。

聽說鎮子上就有能徒手碎裂山石的武者存在。

別到時候發家致富沒有,反倒招來禍患。

想到這裡,陳尚又忍不住抱怨。

為什麼是獵戶開局啊,直接富家少爺開局不行嗎!

思慮良久,他腦袋裡蹦出一個想法。

“要不去劉叔家借點?”他心裡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

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今天他吃的那塊餅乾,可能也是劉木一天的口糧了。

既然他吃了,那劉木在外面就得餓一天。

如此情景,他又怎麼好意思再上門借糧。

況且劉叔家也是一大口子人,估計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了。

陳尚的視線忽然落在了牆壁上的一張弓上面,然後凝神不動。

這是他父親生前打獵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放了許久也不見有一點損壞。

曾經也有幾個獵戶上門花幾百文錢想要買走,但大姐都以父親遺物為由拒絕了。

此時家裡山窮水盡,他子承父業,接了獵戶的位子,或許應該去山裡看看運氣。

就算打不到什麼獵物,能發現什麼值錢的藥草也可以緩解一下家裡的窘迫。

他從架子上取下獵弓,拿在手裡細細的打量。

整張弓做的算不得多精巧,弓身已經被一層厚厚的汙漬覆蓋了,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就連弓弦也沾了一層黑灰,勉強還能拉的起來。

陳尚輕輕用手撥弄弓弦,發出錚錚的聲響。

啪一聲!

弓弦纏在了脖子戴的吊墜上面,把掛墜一下彈飛。

“這是?”

陳尚提起吊墜,擺放在了手心。

他記得這東西是他前世戴的一個西遊系列的玉墜。

沒想到居然跟著一起穿越過來了。

玉墜的整體是一個兩厘米大小的玉石,在正面刻著唐僧師徒四人的形象,背面則是一個完整的山脈。

這是他購買新出的西遊系列遊戲時,和快遞一起送來的。

當時他還想著這遊戲公司挺有創意的,沒想到居然陪自己一起過來了。

要說自己穿越跟他沒有關係,陳尚都不信。

他兩眼盯著玉墜的正面,放佛整個人的心神都要被吸進去一樣。

轟!

一道山石炸開的聲音響起,數不盡的記憶衝入他的腦海深處,讓他頭痛欲裂。

該不會我又要重開了吧?

陳尚抱著腦袋,苦不堪言。

刺痛的感覺好像一根釘子紮在腦袋裡面攪動,讓他痛苦難忍。

好在這股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他稍微恢復過來,第一時間又朝手上看去,只見玉墜發出一道光亮!

而腦海中的一股股記憶,也清晰了起來。

陳尚眼睛閉上,再睜開眼時,眼前就變成了玉墜上面的景象。

一座高山在眼前矗立而起,四個仿若妖魔一般的巨大雕像並排站在山前,視線一起向他望去。